炮聲隆隆震天動地,金陵內外烽火連天,大炮的吼聲淹沒了一切,足以把整個戰場都給浸染在血和火的硝煙之中。
金陵,終於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烤爐,把那些太平軍的將士們,放在火裡慢慢的煎烤着。
這是百戰軍憤怒的吼聲,也是李秀成最憤怒的吼聲。
在這一天。將士們用他們的忠誠和勇敢開始完成統一中國的使命。
金陵在那顫抖。太平天國在那顫抖,所有的一切,都在大炮的轟鳴之中顫抖。
也讓洪秀全爲之顫抖
百戰軍並沒有急着攻城,而是不斷用火炮反覆梳理着金陵,似乎他們已經認定,僅僅依靠炮火就能夠讓敵人屈服
“左軍將軍張鎮祥大人到了!”
才從前線回來的李秀成網到營房門口,已經有部下迎上前來說道,李秀成怔了一下,快步走進了營房。
“左軍將軍張鎮祥,參見忠將軍!”
李秀成急忙上前,扶住了張鎮祥:“鎮祥兄,論軍職,我的確要比你高些,可是你是大帥的親哥哥,也等於是咱們百戰軍的二帥,豈可以用這樣的大禮?”
張鎮祥一笑:“咱們百戰軍裡可從來沒有這個規矩。當初在天國的時候,我就是忠王部下,現在在這裡,我一樣還是忠將軍的下屬,這斤小萬萬不可以亂了”
李秀成笑着拉着張鎮祥坐了下來:“從蘇州城裡出來一定費了不少周折吧?。
“哪裡張鎮祥的回答讓李秀成一怔,隨即張鎮祥笑着說道:“忠將軍可能還不知道。大帥出城去和陳玉成見了一面,結果你猜怎麼着?陳玉成忽然停止了攻城,非但如此,還把部隊拉着後退了二十
“什麼,難道玉成也投了大帥了?”李秀成有些不敢相信,就聽張鎮祥笑道:
“也沒有投降咱們,反正就是不打了,兩相里互相平安得很,有的時候咱們的士卒還經常出城去轉上一圈,別說,偶爾和對方的士兵碰上了,大家誰也不攻擊對方??。
李秀成苦笑了下,天知道在蘇州發生了什麼事情:“鎮祥兄,那你這次來是爲了?”
“我奉大帥口令前來轉告大帥之命,蘇州之圍已解,忠將軍不必再行牽掛,迅速集中兵力強攻金陵”。
張鎮祥的話讓李秀成頻頻點頭:“請鎮祥兄轉告大帥,金陵已經在我的控制之中。只等金陵城內再次發生內亂,秀成即刻攻城!”
“忠將軍運籌帷幄,讓人敬佩。”張鎮祥淡淡笑了一下,不過似乎話中有話:“忠將軍,你認爲要想攻下金陵需要多少時候?”
李秀成輕蔑的說道:“真要開始攻擊,十日之內我必取金陵。前日從金陵城裡傳來消息,洪仁發和洪仁達這兩條狗已經被罷官了,我料這幾日間他們必有動作,八月底,八月底之前李秀成必然把金陵獻給大
”。
“忠將軍那。你說大帥對你信任不?。
莫名其妙的話,讓李秀成遲疑了下:“當然,秀成本事降將,但大帥對秀成恩重如山,爲了營救秀成不惜強行攻擊金陵,秀成感恩不盡。
況且秀成以降將之身,大帥非但不疑。反而把大權全部放到了秀成手裡,就連一個監督的人也都沒有,古往今來。能夠對一個降將如此信任的只怕也就只有大帥了,不知鎮祥兄問這話是何意?。
“咱們百戰軍裡,一直都分內軍外軍,可大帥你注意到沒有,對所謂的外軍將領那是最最信任的??。張鎮祥朝營房外看了一眼,壓低了聲音說道:
“但凡外軍將領有了一些什麼過錯,大帥從來沒有說過什麼重話,可要是內軍將領犯了什麼過錯,大帥沒準就會痛罵一番,你知道這是爲什麼嗎?因爲大帥把外軍將軍當成自己的朋友,是用來尊敬的,當然不可以隨便謾罵;可對內軍將領呢?卻當成自己家人一般,自家人罵幾聲也就罵了,有誰會記恨在心的?”
李秀成聽着微微點了點頭,似乎明白了一些什麼,張鎮祥又笑了一下,接着說道:
“大帥把我和漢祥分別任命左軍將軍,右軍將軍,不是我們兄弟有多大本事,而是用來平衡內軍外軍用的,這點其實大家心裡都很清楚。
內軍外軍將領之間素來就有矛盾,眼下是在戰時。還不大容易顯現出來,可等到咱們統一全國之後只怕矛盾就會激化。
這一路上來。我一直在想,爲什麼大帥要把攻打金陵的任務交給了你,而讓外軍將軍去和洋夷血拼?一來是爲了平息忠將軍心中的仇恨,讓忠將軍親手報了此仇,二來,大帥也是考慮到一個平衡。翼將軍攻四川、雲貴。有功,但內軍將領攻克京師,更有大功,那麼這平定髮匪的功勞,也應該給外軍將領了??。
李秀成嘆息了聲:“大帥不容易啊??”
“豈止是不容易,簡直就是煞費苦心。”張鎮祥也嘆了口氣,緩緩說道:“又要統一全國,又要在蘇州浴血奮戰,又要平衡軍中勢力,這每天頭髮也不知道掉了多少。忠將軍,你說是內軍先攻克京師呢,還是你這先攻克金陵呢?”
“當然是金陵先被攻克??”李秀成話纔出口,忽然明白了些是,看着張鎮祥,張鎮祥朝着李秀成點了點頭:
“是啊。當然是金陵先被攻克,可這其中就有一遭了,北伐先動,要席捲北方各省。這纔可以對京師發起攻擊;金陵後動,只需直接對金陵發起攻擊,這樣一來,外軍將領的功勞又搶在了內軍將領之前。金陵唾手可得,可京師必然會有一番血戰,這樣一來。更加顯得外軍將領的本事,要比內軍將領大了??忠將軍,咱們這些做部下的總該想着爲大帥分擔一些纔是!。
李秀成明白了,微笑着點了點頭:“所以攻克金陵,不用着急,只需要慢慢打就可。不但要慢慢打,而且在時間上掌握的還要非常有分寸,最好看起來打的艱難一
張鎮祥站起來深深作了一揖:
“忠將軍,這一拜不是爲了大帥,而是我這斤,當哥哥的。幫弟弟向你一拜,但張鎮祥說的這一番話,千萬不可傳到了大帥耳朵裡”冉羅羅舊僅灰伯工加??蜘今的世界。發展變化是很快的,特別是西歐外國。爲什麼一個浹浹大國,今天竟會不如西洋的一個小國強大呢?原因就在於中國人因循守舊,不肯接受新東西。洪秀全建立的拜上帝會,實際上是把洋不洋不土的邪教,宣揚的不是自由、平等、博愛,而是封建迷信、君權神權。
洪秀全掃蕩了中國幾千年的固有道德和文化,廢除了學宮和書院,不去興辦學堂,培育自己的士子,卻搞什麼新科舉,取什麼女狀元,無非是顯示他皇權的威風,要知書識字的人藉此表示歸順。正覺痛惜馳騁疆場十幾年、死傷將士幾個萬換來的半壁江山,不單不能山河一統,反而功虧一簣,前功盡棄。
太平天國起事之初,反對滿清皇朝的壓迫統治,提倡平等是爲了老百姓過好日子;如果照這樣做法,天王洪秀全豈不是比滿清皇帝更壞、老百姓的日子豈不是比在滿清統治下更苦了麼?這樣做法,已經不是換湯不換藥的問題。而是前門趕走了狼,後門迎來了虎。日子一天不如一天了。對於身居高個、私心極重的天王,不知用什麼方法才能把他從昏睡中喚醒小
中年人在那沉思了一會,又提筆寫了起來:
“我來到天平天國,本來是報着滿腔抱負來的,本來我以爲這是一個和滿清皇朝截然不同的政權並且我向幹王提出了組織良好軍隊、設立武備學校及海軍學校、建立有效能的政府、頒定教育制度等建議七條,但是我卻再一次失望了!
這裡根本不是一個樂園,反而要比滿清皇朝更加黑暗。這裡言行巫師化,要求軍民無保留地信從。
洪秀全從宣傳什麼上帝賜他寶刮、印綬這一套開始,繼而在玉堅上自稱“洪日”是普照天下的紅日,要求跟從者盲心盲目地迷信。我還聽說楊秀清、蕭朝貴從他的迷信宣傳中得到啓發,先後創造了十足巫師式的天父、天兄下凡。此兩人死後,洪秀全沒了制約,更隨心所欲大講特講“天話”甚至說“有天不有人”還經常將他傳達所謂天意的歪詩,寫在鵝黃緞上,張旗放炮掛出來。此類行徑,是不斷自我造神,以加強對太平軍官兵的精神控制。
我是一個從西洋留學回來的人,當然不會相信這一套
我從美國回來之後,曾在廣州美國公使館、香港高等審判廳、上海海關等處任職,後爲上海寶順洋行經營絲茶生意。在洋行任職後,我就投入師夷自強的洋務運動。
我的本意是用洋人的那一套來富強自己的國家,可是在滿清皇朝,我卻根本無法實現自己的抱負,太平天國也一樣不可以,那麼,我究竟應該去哪裡?
洪秀全本就多疑。內訌之後,更是任人唯親。首先是他哥哥洪仁發、洪仁達,分別封爲安王、福王,讓兩個老哥掌權,壓制、監視石達開。之後又迫於滿朝反對,不得已取消兩個昏庸兄長的王爵,但還是對他們言聽計從,後來又再改封爲信王、勇王,一直干預朝政。
兩人都極其自私、貪婪、愚蠢、蠻橫,專出歪主意。卻最受洪秀全信任。現在這兩個人雖然被免職了,但我卻隱隱覺得更加大的暴風雨就要來了一
近日,在百戰軍圍困金陵的時候,洪秀全卻宣佈改“國號,爲“天父天兄天王太平天國”這簡直是荒謬到了極點
洪秀全傾全城之力營造天王府的過程,幾乎將六朝以來的古建築拆光,如舉世聞名的南京大報恩寺塔,硬被炸掉了;明代故宮被拆毀得只剩一座破城門。這不過是其中兩項特別重大者,其他毀壞的文物古蹟,不勝枚舉??”
當寫到這裡的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了喊殺之聲,中年人大驚,急忙站了起來,大門忽然急切的響了起來,中年人去打開了門,就看到洪仁軒和幾全部下跌跌撞撞的衝了進來。
“容鬧先生,容閣先生,走啊,走啊,趕快走啊,兵變了!”洪仁軒上氣不接下氣,慌慌張張地說道。
“什麼?”容鬧不相信似的瞪大了眼睛。
“洪仁達和洪仁軒這兩個畜生,全然不顧當前局勢。悍然發起兵變,說我擒拿我這斤小“奸臣,!”洪仁軒連連跺着腳,一把抓住了容閨的手:
“先生,我知道你有大有可是這個地方沒有希望了,走啊,趁着現在還有機會,我派人護送你出城去,去軍政府,去找張震去啊!”
讓部下牽過馬來:“先生,天下雖然很大,但真正能夠讓先生實現抱負的,只有軍政府那裡了啊,走,走!”
被強行送上了馬匹,容閣眼淚都幾乎要流了下來:“那你呢,你怎麼辦啊!”
“我?”洪仁軒慘笑了下:“我生是天國的人,死是天國的鬼,這個時候我不能離開天國,不能!走啊,先生,記得告訴所有的人,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容閣,字達萌。號純甫。7日出生於廣東香山縣南屏村。少入澳門馬禮遜學堂。道光二十七年赴美留學。後考入耶魯大學,咸豐四隻以優異成績畢業,成爲畢業於美國大學的第一個中國留學生。
他是抱着滿腔抱負回國的,但這個國家帶給他的卻只有深深的失望,無論是在滿清或者是在太平天再,對他的只有排斥而已。
現在,太平天國的內亂,已經家常便飯一般的爆發了,容閣走了,可是太平天國的幹王洪仁軒卻留了下來,可是太平天國又能夠帶給洪仁軒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