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豐既然開口,底下那些當大臣的也自然不會再去反對。
這當忠臣諫臣那是要分時候分地點的,眼下聖心正悅,這個時候要去反對,可不是和自己的帽子房子金子開玩笑?
單獨留下張震和周祖培,散了羣臣,讓兩人到西暖房侯着,等了會,咸豐換了一身衣服出來,說道:
“張震,朕這次對了寄予了很大厚望,你赴任上之後,需要小心從事,一刻也不能耽誤,這是事關着朝廷的大事。
雖然你這也不算什麼了不起的官,上面還頂着巡撫總兵副將,不過你只需靈活辦事也就成了,萬事都有朕幫你做主。”
合着老子還是受氣的命?
不過想着也不錯了,好歹也是個副部長級別的人物了,總不能讓韃子皇帝一下就把自己提升爲總督巡撫吧?
“還有一個正事,就是加辦團練的問題。”咸豐說到這裡,眉頭稍稍皺在一起:
“自發匪作亂之始,朕就覺得八旗綠營不堪重用,要想徹底平定髮匪,非得靠地方士紳組織的團練不可。”
“臣明白了。”張震答道。
“明白就好,你是個聰明的人。”咸豐說着站了起來,面上露出笑容:“正事咱們也說完了,現在來說點高興的事吧。”
看了張震和周祖培一眼,笑道:“芝臺,你的眼光毒啊,挑了這麼個女婿,朕打心眼裡就爲你覺着高興。”
“多謝陛下,遠成這個孩子我是從小看着他長大的,小時候就透着機靈,當年臣就覺得這孩子將來大了必然就有出息。”
周祖培心情也是甚好,自己的未來女婿得到聖上青睞那自己周家面上也是大有光彩:
“臣和張元偉早幾年前就商議過這事了,只是後來遠成一心想去軍中,爲陛下和朝廷效力,故而這事也就耽擱下來了。”
遠成?老子表字遠成?他媽的這是在討論老子的終生大事,爲什麼居然沒有一個人來徵求一下老子本人意見?
封建社會,絕對的萬惡的封建社會,老子連未來媳婦長什麼樣都沒有見過,莫名其妙就有了一個老婆?
張震在那鬱悶不已,周祖培卻一點也都沒有察覺:
“本來遠成這次回來,想借着這個機會讓他們把婚成了,可遠成這孩子懂事,總在那說眼下發匪禍亂,朝廷尚不安定,又豈可因爲一己之私而置國家大事不顧?”
“好啊,好一個張震!”咸豐說這話的時候,好像明顯有些被張震的“高風亮節”感動了:
“不孝有三,無後爲大。張震,朕知道你一心想着爲朝廷當差,可這成婚乃是人生大事,豈可輕易耽誤了?
匪自然是要剿的,但婚也一樣要成。不然難道讓人家姑娘一直等下去?這次朕就給你做主了,赴任前先把這眼前第一要緊的事給辦了!”
“臣周祖培,臣張震謝過陛下!”
張震心裡把咸豐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你好好的當你的皇上,多考慮考慮剿匪,老子的私人事情你那麼操心做什麼?
“來人,筆墨!”
隨着咸豐聲音,太監拿來筆墨,咸豐提起筆來略想了想,寫下四字:
“佳偶天成!”
“張震,朕也沒有什麼可以送的,這副字,就當是朕給你們的賀禮,要好好對待人家,不然朕第一個饒不了你!”
“臣,叩謝陛下隆恩!”
這副字可以賣多少錢?接過咸豐“御筆”,張震的腦袋裡,居然第一個就冒出了這樣想法。
又閒聊了一會,張震和周祖培謝恩出來,走到宮外看看左右無人,周祖培嘆息一聲:
“遠成啊,雖然陛下委了你個參將,那是對你寄予了厚望,可我寧願你只當個小小遊擊。眼下什麼狀況?你去的地方那是隨時都有可能遭到髮匪禍亂之地。”
說着又重重嘆了口氣,顯得很是有些無奈:
“可陛下既然已經開了御口,那再不情願也是沒法子的事了,你此去一切都要謹慎,要和上司同僚搞好關係,千萬不要倚仗聖眷,而就目中無人。”
這個你儘管放心,那和上司搞好關係可是老子強項。
周祖培腳步停了下來,略想了一想說道:“江蘇巡撫楊文定、江南提督鄧紹良都與我交好,我自然會爲你修書一封,將來想來他二人也會對你多加關照。
尤其是楊文定,髮匪準備攻擊金陵之後,他棄金陵走鎮江,聖上震怒,本來是要殺他的,是老夫竭力保薦這纔將他革職留任。”
這楊文定的爲人,張震那是知道的,那也不是什麼好鳥,秉承了滿清的一貫督撫不和。
太平軍準備攻擊金陵的時候,金陵雖然危在旦夕,文武大員的內鬥卻正如火如荼。滿清在巡撫之上又設總督,督撫同城辦公,總督雖然名義上是巡撫的上級,但權力並不比巡撫大。
而且最關鍵的是總督並不能干涉巡撫理政,是故有清以來,督撫就經常爭鬥不休。總督陸建瀛和巡撫楊文定因爲蕪湖一代的防禦部署吵得不可開交。
楊文定、祥厚等人決定聯合起來,趕走陸建瀛。金陵的官員先給總督陸建瀛寫信,表示不歡迎總督回省,陸建瀛厚着臉皮回來後,閉門三日,並無屬官上門問安辦公。
巡撫楊文定早就想腳底抹油了,只是苦於無合適藉口逃離這是非之地,於是稱自己無法與總督陸建瀛合作,只得出走,把自己出走的責任全部推到了總督陸建瀛身上。
後來總督陸建瀛死在了金陵,楊文定雖然弄了個革職留任,總也算保住了自己性命,還順帶着除掉了一個敵人。
眼下此人是個罪人,自己又正蒙聖恩,又有老丈人的這份關係,想那楊文定等人也不會爲難自己。
再加上又有老上司向榮在,自己此去那是危險不大。
現在看來有個老丈人也不是什麼壞事,有周祖培在朝,加上自己張家,自己離開京城,也是心裡放心,斷然不用擔心朝廷裡出現什麼對自己不利的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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