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一下,霍普金斯手中的杯子撞到了茶几的邊緣,濺出了一些水,很熱,落到了手上,飄出一些輕飄飄的氣。
一個三階的契約者,當然不會怕燙,所以只是放下水杯,擦了擦手,這才接過那個信封,生怕讓其沾上水漬。
就這樣,他看着那信封,猶豫了半天,最終卻沒有打開。
之前也說過了,那起事故在明眼人看來,並不是什麼太大的秘密,像是霍普金斯這種傢伙,其實都不需要什麼搜查和考證,就能將一切的始作俑者篩選到5個人以內。
但是那些只是在情理之中的推測,如果說到實實在在的證據,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一個足夠指控帝國皇帝的證據這種東西,落在不同人的手裡,在不同的時間展現出來,都會具有不同的威力。
“爲什麼把這種東西交給我?”霍普金斯問道。
“你不是審判庭的人麼,交給你是合情合理的事兒。”
“的確合理,但是”他輕輕的用了些力,指腹感覺到了信封內的那份文件,似乎有些刺痛感:“這可是指控帝國皇帝參與一次大型恐怖襲擊的證據啊,分量太重了些我的意思是,我有點不太知道應該在什麼時候將這玩意交給審判庭,我們那個機構,也不全是信得過的人。而且我也不認爲這種證據能對奧古斯丁大帝造成多麼巨大的影響,那可是皇帝.他應該有很多種方法,將這份證據的威力降到最低。”
“放心。”華生笑了笑,也給自己到了一杯茶:“我也不懂政治,甚至我連帝國律法都背不全,但是我知道,這份證據在什麼時候拿出來,能發揮最大的功效。”
“什麼時候?”
“當然是那個老人不再是帝國皇帝的時候.”
單憑溫度無法辨認冬末和春初,只有那些嶄露頭角的碧綠草芽和越來越多高遠的天空,表示着春天已經到來。
帝國沒有新年,也沒有什麼太過於重要的節日,因爲聖光無時無刻都在籠罩着帝國,而且帝國的人們也幾十年如一日的在進行虔誠的禮拜,實在是很難再在這種基礎上,再勞師動衆的搞出更加盛大的日子來。
淡淡的霧氣籠罩着倫敦的夜色,路燈下泛起的燈光都帶出了一些光暈,在城區的郊外,一輛巨大的木材運輸車停靠在廠區的外圍。
車輛經過了特殊的改裝,在原本裝載原木的車輛後身,加蓋了整整7米多長的巨大鋼鐵車廂,發動機在四組蒸汽渦輪的添加之後,讓整個車體看上去像是一列小型的輕軌列車。
此時,那臺浸泡着深紅的惡魔鎮靜劑器皿已經搭載完畢,足足六輛臨時調配過來的裝甲戰車停靠在其周圍,全副武裝的軍區士兵們在今天下午抵達了倫敦,晚上接着啓程,負責將這隻三階大惡魔運送至900公里外的軍事基地。
說實在的,在短短的不到一天時間裡,就能集合出這樣的一支護送團隊,已經是極爲令人震驚的了。
沉默
依舊是沉默.
看着面前近百人的護送團隊在有條不絮的工作着,喬治.羅瑪尼斯教授一言不發,而站在不遠處的夏洛克也沒有多說什麼。
到了這個時候,一切的噓寒問暖都沒有太多的作用,似乎只有沉默,才能讓風中的喧囂稍微平靜一些。
霍普金斯沒有來。
華生也沒有來。
聖女殿下也沒有來。
說起來有些奇怪,像是夏洛克這種人,竟然莫名其妙的也有了一些朋友.而按照正常的邏輯,這些人此時應該都站在夜風裡,遠遠的望着即將遠行的隊伍,爲其帶來一些鼓勵和祝福。
但是沒有人在場,那也就意味着,他們都在做着更加重要的事情。
終於
“福爾摩斯先生,隊伍預檢完畢,可以啓程了。”一位聖教軍士兵無比尊敬的向夏洛克報告着。
夏洛克沒有軍人的身份,但是對方依舊右手握拳,穩定的敲擊了一下左側的胸膛,這是一個聖教軍中最常用的軍禮。
軍人的本職是服從命令,但是在沒有軍令的情況下,士兵依舊有着個人的思想,這些爲了帝國揮灑熱血的人明白【控制野生惡魔】對於戰場意味着什麼,自然也知道,眼前的這位長相不那麼帥氣的先生將爲這個世界帶來怎樣的改變。
他們此時此刻,是真心的希望這場實驗的演示能夠成功,因爲那樣會少流很多血,少死很多人。
夏洛克望向遠處頗有氣勢的車隊,發現幾乎所有人都和眼前的士兵一樣,站着最筆直的軍姿,同時也向着自己投來矚目,最終,一聲整齊劃一的輕輕悶響,響徹在煤氣燈的光暈之下,讓周遭所有人的左胸都激盪出了一陣炙熱的血氣。
而他自己,只是微微皺了皺眉,因爲就算是以他的腦子,也有些想不明白,這些人也沒有個指揮的,爲什麼還能讓敲擊胸膛的聲音如此的整齊。
最終,只是無奈的笑了笑,在這初春的夜色裡裹緊了風衣,然後淡淡的道:
“出發吧”
全世界共享同一個月亮,在倫敦郊外,因爲霧氣和陰雲的阻擋,月色並不那麼明媚,但是在一個靠近維爾尼斯城邊緣的小鎮裡,月色卻一如既往的那麼的明亮。
這個小鎮面朝大海,背靠高山,遠離城市的喧囂,每天都能在海岸線上沐浴第一縷陽光,四季如春,就算是燥熱的6月,也會享受到從高山傾瀉而下的涼氣,讓人在正午時分也能睡上最舒服的一覺。
鎮子上沒有車站,沒有開展旅遊項目,甚至在如此好的臨海位置,都沒有建造碼頭,只是保持着六七十年前的樣子,沒什麼年輕人,只有一些年邁的漁民在這裡悠閒的度日。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有些脫離工業化的城市,依舊有一間郵局,還有一位送報人幾年如一日的爲這個鎮子送着爲數不多的幾份報紙。
今天,入夜9點.
這位送報人緊緊的握着手中的一份信封。
敲響了一扇臨海河堤旁磚瓦房的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