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秘書沒想到鍾白居然會這樣回答,但就在他愣神的同時,鍾白已經先一步昂首往前走去。
“孫廳長,這年輕人不會亂來吧?”吳秘書只好看着旁邊的孫光石,喃喃的問了一句。
他在外事部門工作這麼多年,還從來沒見過一個年輕人像鍾白這樣,第一次去外國領事館還能說出這種話來的!
孫光石看了一眼鍾白的背影,淡淡的回了一句:“他應該不會亂來!”
吳秘書見孫光石都這麼說,雖然剛纔鍾白突兀的那句話讓他感覺有點不對勁,但此刻也只能硬着頭皮走了進去。
這座領事館建於1976年,距今已經有5年時間了。
瑞士人嚴謹的風格從門口的草坪修剪就能看出一些端倪,斜坡上的青草被修剪得整整齊齊,沒有一株高、也沒有一株矮。
坐在會客廳的哈茨領事儘管在上午首次和孫光石見面的時候已經被告知,這位想來瑞士專利局申請專利的是一位華國年輕人,但當他真的看到鍾白那清秀的面孔之時,不禁還是吃了一驚。
這也太年輕了一點吧?看上去好像大學都還沒畢業?
由於這次沒有看到翻譯的影子,哈茨領事雖然不知道是爲什麼,但還是用自己帶着些許外國人口音的中文說道:“我代表領事館歡迎大家,請坐。”
促進兩國關係和人民間的往來是領事館的重要職責,但其最主要的職責是領事工作,比如:維護本國公民和法人的合法權益,向本國公民頒發或延期護照、向外國公民頒發簽證。
哈茨來天都工作已有兩年時間,不過這還是他第一次碰到個人因爲申請專利的事情前來領事館的,所以顯得比較謹慎,不願意多說話,而是等大家坐定之後,靜靜的看着年輕的鐘白。
沒想到鍾白一開口便是一口流利的高地德語,讓哈茨嚇了一跳:“Hallo(你好),哈茨領事,我叫鍾白,是天河省山平縣化肥廠的一名技術員,這次前來是專門諮詢辦理一項工業專利的事情,還請幫忙聯絡辦理。”
剛纔在車上吳秘書還有點懷疑鍾白,到底不帶翻譯能不能行,但他這一口流利的德語以及哈茨震驚的表情,讓吳秘書明白了這小子沒有吹牛,而是實打實的。
“你好,鍾,我上午已經聽貴方介紹了你此次欲申請的專利,聽說是有關於化肥方面的?”哈茨早上就已經聽聽說了孫光石的大致說明,於是一開口就直奔主題。
鍾白點點頭,平靜的說道:“對,有關氮肥生產方面的。”
哈茨很少看到這種第一次來他們領事館卻顯得如此不卑不亢的年輕人,心中不禁有些嘖嘖稱奇,但臉上依舊是標準的外交官表情,想了想才用半流利的中文回答道:“你們這次沒有帶翻譯,所以後面的對話我會使用中文。鍾先生,請問這個有關氮肥生產的專利,你今天有攜帶相關的紙質資料來嗎?按照規定,在傳回我們國內專利局之前,領事館需要事先審覈一遍,以過濾掉很多無效信息。”
這話在作爲外事人員的吳秘書聽來沒有什麼特殊的,但是鍾白和孫光石卻不約而同的皺了一下眉頭!
孫光石一轉頭,恰好看到鍾白同時投來的眼神,兩人立刻心領神會!
什麼叫“以過濾掉很多無效信息”?
這不就是換個說法,指你們華國人弄出來的專利有可能是毫無意義的玩意兒唄!
鍾白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用眼神詢問了一下孫光石,那意思是“我要發表自己的意見了,孫廳長你先別打斷行不行”。
孫光石微微的點了點頭,鍾白立刻輕咳一聲,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門兒,說道:“領事先生,既然是申請專利用的新技術,你應該很清楚我不會隨隨便便把紙質資料在沒有任何保障的情況下提前交付,這些東西都在我的腦子裡,隨時可以透露大概情況。另外,我記得相關的國際公約裡並沒有領事館審覈專利資料的條款,所以在沒有聯繫到專業人士之前,我不會透露這項技術的具體細節。”
哈茨一聽這話,愣了!
雖然他來瑞士駐天都市領事館擔任領事才兩年時間,不過過去曾經一直在北非、西亞等多個領事館工作,和這些第三世界國家的人打交道的次數也不少,哪一個不是見了他們這些正宗的歐洲發達國家來的外事人員之後表現得有求必應、恭恭敬敬的?怎麼這個年輕人就敢當面和自己叫板?
這個鍾白顯然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一開口就提到相關的國際公約!
沒錯,相關的國際公約的確沒有“提前提交專業資料交由領事館審覈”這個說法,而且瑞士駐其他發達國家的領事館碰到同樣的事情也不會提出這個要求。
只不過是因爲在華國,出於最基本的不信任態度,說白了也就是從骨子裡就沒覺得華國人還能在現代工業裡搞出什麼新專利,所以哈茨領事纔在這上面臨時加了這個要求。
但鍾白這麼年輕,明顯不像是有外事工作經驗的人啊?
“這個……”
就在哈茨一時有些語塞,不知道該怎麼繼續把話給說下去的時候,一旁的吳秘書突然對鍾白開口了。
“小鐘,申請專利肯定要準備紙質資料的,你怎麼沒帶?再說哈茨領事也告訴你了,這是他們國內專利局的要求,你應該配合,要不然這事兒怎麼辦下去?”
這句話可不是鍾白願意聽到的,外事部門的秘書居然幫着對方說話?
吳秘書也不管孫光石是老朋友了,這畢竟牽涉到他的工作職責,在外事場合如果因爲不當言論影響了和領事館的關係,那是他的責任,於是吳秘書立刻轉頭皺眉對孫光石說道:“孫廳長,你們工業口的人就是這樣不尊重國家之間的交流規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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