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廖莎,今天需要吃點薰魚嗎?”胖胖的礦山餐廳女服務員看着眼前的褐發妹子,半彎着腰,認真的問道。
卡廖莎其實是想吃薰魚而不是繼續吃烤土豆,但薰魚不但需要時間稍長,而且價格也要貴上許多,畢竟父親在上次事故中右腿斷了,現在已經在家裡靜養半年時間,對她來說,能節約一個盧布那都是對家庭極爲有意義的。
當她看了看四周充斥着剛剛換班完畢的男工友們紛紛舉手表示要來大份烤土豆的時候,卡廖莎還是搖了搖她那美麗的臉龐,對服務員說道:“謝謝阿姨,但我今天還是想吃烤土豆……”
“好吧,你一個女人在礦山工作也不容易。”女服務員顯然很理解卡廖莎爲什麼不直接點一份薰魚的難言之隱,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道:“中午的薰魚有兩條剩的,本來我準備帶回家給我兒子吃,但是……現在還是分你一條吧,我會壓在烤土豆盤子的底下,你吃的時候不要讓那些工友看見就行了。”
“謝謝阿姨。”卡廖莎露出了感激的笑容。
不多會兒,獨自坐在餐廳角落裡的卡廖莎就接過了阿姨端來的大盤子,裡面的烤土豆依然充滿了濃郁的調料氣味,連續高強度在地下礦山工作十個小時的卡廖莎顯然已經飢腸轆轆得不像樣了,也不管周圍有沒有人注意自己,拿起刀叉就是一頓猛吃。
一口氣吃下慢慢一嘴巴食物,卡廖莎才擡起頭來,透過左手邊的窗戶,下意識往門口望去。
咦?怎麼來了兩個黃皮膚的面孔?
在頓涅茨克這種地方可是很少看到外國人的,尤其還是來自東方的外國人,這讓卡廖莎不禁將剛剛吃了一半的那條隱藏薰魚給放下,悄悄的把目光投向了兩人。
一個個子略高,看上去年輕一些;另外一個則略矮,年歲也大了一點,和自己的遠方堂哥差不多歲數的樣子。
……
這兩人正是年輕的餘東峰和稍長的吳小平,他們一路沿着馬路來到了這家礦山餐廳,恰逢換班之後的就餐人數很多,便索性就鑽了進來。
“不愧是礦山的餐廳啊,你看看,全都是剛剛下班的工人。”吳小平看着那些五大三粗的東斯拉夫漢子們正在低頭扒拉食物,感嘆道。
“是啊,看他們吃得很香的節奏,咱們也點一份差不多的,找個地兒坐下吧。咦,那邊有空位置,我先去佔座兒,吳秘書麻煩你點一下餐啊!”
餘東峰掃視了一眼,正好發現獨自一人坐在窗戶旁邊的卡廖莎,對方雖然也是一身工裝,但掩飾不住她那姣好的面容,看上去也很年輕不說,最重要的是,那裡有位置啊!
加上餘東峰又不會俄語,馬上把吳小平支去點餐,自己則快步走到了卡廖莎的桌子自顧自的坐了下來,順便給對方來了一個禮貌的微笑,但卻沒有開口發聲。
卡廖莎顯然有些警惕,這個看上去長得還不錯的年輕東方小夥子爲什麼就突然坐在自己對面不說,還衝着自己傻笑?
於是她下意識的把身體坐直,問了一句:“你是什麼人?”
我們的餘東峰是個俄語苦手,這兩天除了“你好”和“謝謝”、“是的”這三句簡單俄語之外半個字都不會,只能繼續一邊傻笑,一邊點頭道:“你好。”
兩人的氣氛無形中顯得有些尬,幸好吳小平很快點了兩份工人餐之後趕了過來,見兩人互相瞪着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便立刻開口當起了翻譯,順便自我介紹了一下。
當然,吳小平並沒有說得太深,他只是說兩人是從華國過來出差,到頓涅茨克開展商務工作的人,這解釋雖然有點模糊,但從實質上來說並沒有撒謊。
卡廖莎畢竟也是年輕人,有了翻譯之後大家便逐漸聊了起來,面對餘東峰和吳小平的問題也基本上做到了有問必答。
“你們礦山的人很多啊。”
“一般吧,我們是頓巴斯煤礦最小的地下礦山,一共也就只有300多名工友。”
“哦,那今天在這兒吃飯的就有50多個呢。”
“嗯,我們是三班倒,每週休息一天,這只是其中的一個班而已。”
“你也是礦山工人嗎?”
“當然!你沒有看到我穿得和大家夥兒一樣嘛!”
“厲害,沒想到你們這邊居然有女礦山工人。我們華國是很少的。”
“……我們這也很少啊,難道沒有看見這餐廳裡只有我一個女工人麼?”
“……”
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大家很快變得熟絡了起來。
或許是因爲礦山工人比起機械廠工人而言顯得更加淳樸,所以倒也沒有出現之前擔心的把兩人當做間諜的事兒發生,但是隨着聊天的深入,餘東峰感到越來越驚訝起來!
雖然卡廖莎是這個班裡唯一的女礦山工人,但她卻是最優秀的那一名!
不但是班裡的骨幹,甚至還在上個星期被他們礦山做過表彰,因爲她機智的反應阻止了一場小型的地下事故發生!
“哎,你們是不知道啊,開採地下煤礦最怕的就是塌陷和瓦斯爆炸了!”在餘東峰的要求下,卡廖莎開始興致勃勃的回憶起了那次的場面,眉飛色舞的說道:“當時我們的坑木斷了三根,坑道里整個地面都在微微顫抖,大家害怕極了,我的工友馬洛夫——喏,就是斜對面那個低頭吃烤土豆的大傢伙,他當時已經嚇得腿都動不了,還是我當時反應快,帶上四個人趕快把備用的坑木給現場裝好了!”
“你們沒在地下礦山工作過,不知道那個難度,坑木很重的,而且當時大家又很緊張,第一次還裝歪了,結果地下的震動越來越厲害,我們都聽到對講機裡地面上的人說話也在顫抖了,讓我們停止一切行動,但我還是鼓起勇氣又帶着大家裝了第二次,你們猜發生了什麼?”卡廖莎說得眉飛色舞的,突然問了一句。
餘東峰畢竟還是腦子反應快,只想了幾秒鐘便扭頭對旁邊的吳小平說道:“告訴她,我猜應該是第二次裝配又快又好的成功了,然後局面瞬間逆轉,報告情況之後,接下來就是地面上的工作人員從對講機裡傳來的歡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