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
那歡快的聲音是我在高空中發出的。我會念了。
十天前:
“大河,準備好沒?”
擡擡手,踢踢腿,回答信長:“不管是胃裡的胡蘿蔔,還是心裡的胡蘿蔔,都已經消化好了的說。”
“那我開始了。”
信長說完,大喝一聲,念力全開,右掌拍向我的背部。然後……我的身上這是什麼啊?
“信長,這是什麼啊?”
“……哈哈,大河,這就是念力,快照我說的去做。閉上眼,想象這些氣是水流,環在你周身,對,慢慢控制他們……對對,就這樣,好,放輕鬆……啊,大河,睜開眼睛吧,你成功了!果然是強化系的天才,不過幾十秒就能控制它的流失啊!”
睜開眼,看到自己周身……是什麼啊?
“信長,念力怎麼會這樣?”
“……恩……你天賦異稟嘛。”
天賦異稟!我要瘋了。
現在,衣服全被剛纔開精孔時爆發出來的念力撐碎了,皮膚表層罩着曾厚厚的念力……不,準確說是金色大光圈……
“也許是因爲你天生的力量就強於常人的原因,念力也比較強吧”,信長解釋說。
“是嗎?可是這樣很奇怪誒。”
真的很奇怪誒,我感覺“天賦異稟”的說法是在敷衍我……
“大河,你現在試着將氣集中在拳頭上看看”,信長若有所思的說。
“哦。”
他一定是在轉移話題。
想象它是水流……水流……流動……流動到右拳上。做到了!拳頭上環了一層厚厚的念力膜。
我舉起來誇耀的給信長看,他摸摸我的頭,毫不吝嗇的誇獎:“很不錯。”
信長是個很會夸人的傢伙。以往只要我訓練得好,都會得到他的誇讚,以及一定的實質獎勵。這個我養成了一個小毛病:
“那我有什麼獎勵嗎?”
信長握着我的拳細細觀察,自言自語,“念力很充沛,鮮少見到……果然是天生爲戰鬥的身體嗎?”
“誒?”
“輕易就能將念力集中在拳上,對念力的控制很有天賦。而且這種強度的念力團竟能保持長時間不釋放……大河向地面,超破壞拳攻擊!”
聽到信長的命令,我立即右拳直擊地面。
“轟。”
以我的拳頭爲中心,地面發生大範圍的龜裂。
我明顯感到了腳下的震動。信長站在旁邊沉着臉思考,似乎在考慮如何我的新絕招呢。這種時候,我就得到一邊自己玩去。
現在是冬初,我因爲訓練而光溜溜的,在平時是很冷的情況。可現在完全感覺不到冷了。真是太神奇了,低頭看金色的念力大光圈,我有幾分期待,幾分興奮,幾分鬱悶。
這就是念力。
從此就是感覺不到四時的變化的人了。
從此就踏入更強的世界了。
從此……我他老母的就要帶着這麼個金色大光圈招搖過市嗎混蛋!
什麼天賦異稟?這種金色大光圈!萬一被警察以神經病影響市容的名義逮捕我怎麼辦?我可是要成爲英雄的傢伙啊!這樣太丟人了。壯志未酬身先死嗎!
鬱悶的走到一邊,刨土,挖坑,堆房子……在信長回神前,我得找點事來打發時間。
半小時後,信長站起身,一把提起正堆房子的我,說:“走吧。”
看眼被信長踩掉一半的土房子,我生氣的瞪他。
低頭看看破掉的土房子,他抓抓後腦勺,說:“好了,離開流星街,我給你買個大積木,行了吧。”
積木?還是大的。好吧,原諒他。
信長帶着我來到一個懸崖前,他擡起一腳揣在我背上,在我下落的時候,他自己也跟着跳下來。落在崖底後,他對仰望着峭壁的我說:“爬上去。”
“……”我是不是幻聽了。
信長的手永遠比他的嘴快……“楞着幹嘛飯桶,快點爬。”
捂着被他踹的屁股,我怒:“怎麼可能信長,這是個看不到頭的峭壁。”
“大河,在我已經決定後,不要給我有意見!”又是一腿直接把我踹到了崖壁上,“爬!”
“……知道了,臭貨!”
嘗試着爬了兩次,都以失敗告終,我根本爬不過一百米。開念後,身體和平時有點不同,像是有什麼在搗亂一樣。我的手腳不是很靈活,總是把石頭踩碎。向信長抱怨,他賞了個爆栗子,教訓說:“再來慫貨,注意選取角度,你爬的時候難道不用腦子嗎。”
“知道了啦。”只好繼續爬。
……
第九次從崖壁上掉下來的時候,我灰頭土臉的不幹了:“不可能的吧?信長,雖然我是蜘蛛俠一樣的存在,但也是不可能的吧。”
“閉嘴,繼續去爬”,他呵斥,“這次注意控制力道,你自己都知道前幾次是腳力過大造成山石碎裂,失去落腳點,進而掉落。沒用的飯桶,不會吸取經驗教訓嗎?。”
只好……悲慼的思考着經驗,來繼續爬……
.
仰望不到天空。
花費了將近一天的時間,我爬了幾百次後,終於虛脫的趴在了地上。在一次次墜落中,我學到的僅僅是,使用念力保護身體和臟器。對於攀爬,依然不熟練。信長說的念力與自身力量的配合,我摸索的很艱難。
此刻的信長沉着臉,已經很不耐煩了,他說:“最後一次機會,如果還不能跳出去,就永遠呆在這裡吧。你的念力所含有的超強破壞力對敵人來說是恐怖,相應的,對你自己也是麻煩。你就像一個突然拿到巨能武器的孩子,自身的身體根本不足以適應它爆發時的衝擊,使用它不但不能保護自己,還會拖垮身體。”
“懦夫,我不需要連自己力量都駕馭不了的廢物。”他最後補充。
冷酷的聲音在黑暗不見天空的坑底發出,沉重的撞擊在我的胸口。什麼都沒聽到,只有一句話徘徊在我的胸腔裡:不需要,信長不需要我?
剎那間如墜如十八層地獄。
“不要!大河不能沒有信長!”
眼淚流出,我淒厲的喊出,殺氣跟着暴走:“不要!我會爬上去,信長不能離開我,永遠不能!”
“哈哈哈……那麼,就出去,駕馭自己的力量,讓你念力輔助身體,爬出去”,信長大笑着,眼中是死灰般的冷意。
——駕馭自己的力量?
“擁有強破壞力的傢伙,若沒有與之匹敵的速度、經驗、靈敏度,等等身體素質,就只有被殺的份,亦或是成爲被利用的兇器。大河,你是要主宰這強大的破壞力,還是被這破壞力所亡?”
“當然是主宰!力量是我生出的,怎麼可能曲於它。”
“那麼,你在害怕什麼?”
——害怕什麼?
信長總是敏感的讓我畏懼,總是能輕易捕捉我的情緒。是在害怕。我在恐懼自己的力量,當念力生出的瞬間,我感受到了它的流失,奮力將它拉回來後,我察覺到了它的霸道。我的身體太弱,它太強,身體跟不上念力,這是很恐怖的事情。
這具□□是我媽媽的,她從來沒做過體能訓練,本身是非常柔軟的身體。後來發生異質變化,取得了強於常人的力量後,在信長的斯巴達訓練下,纔得到了強行的晉級。然而,在短時間內強行鍛鍊的□□,基礎確實是過於差了。
就像一棟大樓,在基地不強的情況下,被蓋起一棟巨大的倒三角型建築物的話,會發生什麼事情?
很簡單——轟然倒塌!
信長擔心的就是這個問題,我隱隱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不對,卻沒有明白他的苦心。如果不把暴走的念力理順,細密的排列在身體裡的話,這具柔軟的身體會被毀掉的。這樣,能不恐懼嗎。
死亡是最合理、可悲的結果。站在信長面前,我握緊拳頭,心中燃起了熊熊鬥志。
不就是爬出去嗎,自己的力量只能臣服於自己;不就是控制念力嗎,這不難。
學着將念力均勻的分配到身體的每一處後,我在腹部、背部、關節處加厚起到保護作用的念力,又在四肢加註增強力量的念力——最初的、朦朧的念力調配形成,“硬”、“堅”等技巧性念力的雛形出現。
.
爬到懸崖頂上時已是夜晚,我們在下邊訓練了一天。
我趴在邊緣向下看,是深不見底。此刻已經沒有了恐懼,我感覺到的只有自豪,對自己掌握力量的自豪。
我大喊:“信長,我爬上來了!”
聲音向下傳去,撞擊在牆壁上,又被反彈。聽到回聲後,信長也上來了。我爬上他的肩膀,抱住他的頭說:“信長,大河不能沒有你。”
“恩。”
“信長,如果大河沒用了,你會拋棄大河?”
“……我會殺掉你。”
看看黑暗的天空,我聽到自己說:“我只會死在你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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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敘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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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就是這樣會念了。之後幾天,都是在和信長的特訓度過,對於念力基礎的四種運用,我大概掌握後,就有一種天下無敵的感覺。
信長鄙視了我幾次,說我太容易滿足了,目光短淺。
信長靠在一棵樹旁,衝高空中蹦躂的我喊:“大河,下來,吃玉米了”,
正玩的開心呢,哪想下去?但看看信長手中的玉米,聽聽自己腹中的嚎叫,果然,一個玉米只能撐10天。
走到信長身邊坐下,拿起玉米開啃,說實話有點硬了。
“信長,不是念力種植的玉米嗎,怎麼會變硬啊?”
“當然會硬了,放了十天,就算是太空玉米,它也是玉米啊。”
聽到這個回答,我很不滿意:不是十全大補丸來着嗎,還會有保質期?
“爲什麼你不吃啊?”
“這次回來是爲叫你念,只呆十幾天。依我的飽足感,一個玉米可以撐2個月,離開後就沒有胃來放外邊的食物了。我比較喜歡正常點的食物,”信長巴拉巴拉篝火,又說:“明天就走,去大西城。那聚集了不少念力高手,你需要積累更多的實戰經驗。”
這十天一直住在野外。信長說這個千里戈壁叫“黃原”,流星街最貧瘠的地方,沒有任何人居住。
“明天就走?那爲什麼今天給我吃這個硬玉米……”
“你能堅持到明天,一直不吃飯?”
捫心自問,確實不能,默默的垂下頭。
不過……“爲什麼要來流星街學念?”
“……”
“爲什麼啊信長。”
“……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