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餐桌前,看着美味的碳烤羊小排,流淚了:終於能進餐了。悄悄地噎噎口水,優雅的拿起刀叉。眼角瞥見旁邊的waiter鄙視的神情,怒了,混蛋不看看是誰給你的小費,你以爲一個吃了60多天罐頭的傢伙看到羊排能是什麼德行,我幾經很淡定了。
於是,我淡定的吃了17份碳烤羊小排、4份黑森林、4份鬆脆南瓜屑、1份麪包蘸鵝肝醬、1份羅宋湯,最後又吃了份水果王國。
waiter不淡定了,他的眼睛也許掉在了送餐的路上,不然那雙目怎會如此的空洞呢。誒!沒說嗎?好吧,現在說:我是個超級大胃王,不然你以爲那超破壞怪力哪來的。
信長悵然的喝着紅酒,據waiter介紹是43年的。切,你個酒臭男,簡直是在浪費!
示意waiter給我也來一杯,準備學信長見酒消愁。waiter不懂,他呆着。可憐的孩子,估計世界觀人身觀價值觀全顛覆了,誰叫你鄙視我的,活該。
“please,give me a drink”,我對waiter說。這家餐廳說英文,剛點餐還是我搞定的。無用的信長。
waiter呆滯的爲我倒了杯紅酒。這時,經理衝了過來,拿走酒杯,拖走waiter。“Sorry,no drink for child.”
信長笑了。我心想你個文盲笑啥,聽得懂嗎你……我都沒笑話你。
“走吧”,他站起身,別好太刀,褐色的和服掃過眼前。曾詢問信長是不是日本人,他說不是,又問那是什麼。
“和服、日語、太刀、信長這個名字,你不是日本人究竟又是什麼人”我生氣,歇斯底里的質問。這一切太熟悉,像極曾經的世界,除了念。
那時,他冷酷的看着我:“我是流星街人,是蜘蛛。”
“咚”,頭上捱了個爆栗子。擡頭看到信長正看着我:“快走,剛等你吃飯已經很費時間了,現在發什麼呆,把發呆那點時間放在訓練上你的體力還會這麼差嗎?那麼多飯吃哪了,恩?你這個沒用的飯桶……”
……你以爲我的怪力是哪來的。哼,你個愛嘮叨的酒臭男,更年期了嗎?
背起包,跟着信長向門邊走去。經理又衝了過來,用日語對信長說:“對不起先生,您還沒付錢。”
我擡頭看向信長,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說:“錢?我出門從來不帶錢。沒辦法……”
“給你”,從草莓包裡拿出所有戒尼,扔過去。拉起信長,奮力跑向門外。41030戒尼哪裡夠付餐費?生命夠了吧。我苦笑,謝謝你們美味的午餐,我爲你們承接暴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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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力抵擋,還是被信長湊得斷了一排肋骨,腹部開了個洞,肺部出血。側頭看向周身的一片坍塌,我的戰場,是支離破碎。
信長用了念,接了我拼上性命的攻擊。第一次,認識到唸的可怕,認識到自己的弱小——他甚至沒拔刀。前些日子的自鳴得意瞬時墜地,自己是多麼愚蠢。有點後悔阻止信長殺人。我不是父親,終究不能爲陌生人到奉獻生命的程度。第一次真正認識到父親是英雄,想起那日同母親說“他是英雄”時的自己真是無知,當時的自己是多麼無知的傷害了母親。
“爲什麼救那些人,救了又爲什麼後悔?”信長很敏銳,輕易就撲捉到我軟弱的情緒。
“我父親是警察”,頓了頓,又說“他是英雄,爲保護羣衆而死。我是他女兒,我想要保護他所堅守的……後悔?後悔是因爲害怕死亡,害怕像他一樣爲陌生人而死,害怕自己死了那些人也不知道我保護了他們。”
仰視信長,他在爲我包紮傷口。現在時正午,逆着光,看不到他的表情。“我終究不是父親,終究只是他的女兒”,嘲諷的補充道。
“你剛纔的戰鬥力比平時提高了一倍,做到逼迫我使用念力的地步已經很不錯。是因爲要保護什麼的原因嗎?”
很驚訝,在我的認知觀裡,信長不會是這種熱血的傢伙。“爲什麼,這樣說?”
“大河,以後別做這些沒用的事。你不可能保護地球,只能成爲破壞地球的蜘蛛;你不會是警察,只會是盜賊。”他看着我,又似乎在看着另一個人。
信長答非所問。不敢追問他,不敢反駁他,從他眼中看到了悲傷、思念。也許,自己剛纔的表現像他故事裡的人。
信長不喜歡我忤逆他,曾有幾次不聽他的話差點被殺掉。我現在很虛弱,只能在心裡告訴自己:你是爸爸的女兒,他愛你,爲他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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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身體就恢復完好,除了有點餓外沒什麼問題。我們又步行上路了。其實昨天是有車的,在我睡着時信長搶來的,我們中午把它停在餐廳的停車場,可後來跑時我一衝動光想着拉信長跑,忘記還有車了。現在從路標判斷離那家餐廳有260公里,總不能折回去吧?
累死了,看着前方氣定神閒的信長,心裡有點嫉妒,突然想要變強。“信長,我要變強,我會比你強。”
他沒說話,我覺得他又陷入回憶了。
無聊,只好致力於提裙子這份工作。昨天和信長打架,理所當然又暴衫了。沒有衣服,可這裡人不算少,思量再三,穿上了母親的長裙。
前邊有水池,我興奮的跑過去,媽媽那漂亮明麗的臉倒映在水中。看着孩童的母親穿長裙的樣子,我又是思念又是想笑,多年後風華絕代的母親孩童時不也難脫稚嫩,小小的她穿着大人的衣服哪能看到她後來的風光、優雅?可笑完後,又是一陣悲痛,思家的心痛是怎也止不住的。我甚至有些埋怨:既然身體的傷這麼容易就癒合了,那爲什麼不連心一起癒合?
一路傷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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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沒那麼幸運,我們是走到城裡的。好容易借宿(被信長威脅)了一家人。這家人看起來頗有錢,住在海邊,房子是三層白色小樓,有大大的落地窗和白色的鋼琴,很詩意。
浴室有大大的大理石浴池,高興地泡在水中,舒適感襲遍全身。泡完後穿上女主人準備的衣服。衣服是柔粉色的小裙子,她侄女留下的。來到餐桌旁是一桌美食,映着橘黃的燭光很是秀色可餐。
感謝過女主人,開始大快朵頤。結果她被嚇到了。明明很優雅的進餐了呀,怎麼說我也是一有禮儀的淑女啊,母親曾嚴格教導過我英國宮廷禮儀。看着空空的餐桌,是吃多了嗎?可其實只有五分飽。
想找信長說話,卻發現他已經睡了。只好去看會兒星空。我曾坐在海邊的星空下,聽母親的演奏。她是位鋼琴家。遠方銀白的海灘上,波浪拍打上岸。拍打上人心。起身走到鋼琴前,撫摸着光滑的琴聲,我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可不就是恍如隔世嗎,失笑的想到。
坐在琴登上,手覆上黑白的琴鍵,調好音後,我將曾熟悉的那段音樂奏出。物是人非,真真悲切。
靠在鋼琴上抽抽答答的哭起來。過了好一會,聽到有人說:“鼻涕蟲,是沒飯吃了嗎,別丟人了,快些和我回家,給你賞碗飯吃。”
這是一部電影的臺詞,曾和信長一起看的。那天超破壞拳超常發揮,砸出個半徑150米左右的大坑,信長很高興,問我要什麼獎勵,我說想看電影。於是連夜開車去了電影院,看了部叫《夾夾》的兒童片。
擡起頭,淚眼朦朧的看着信長,撒嬌:“我要吃栗子巴菲,要甜餅,要黃瓜薯片,要玉米粥,要餃子,要壽司”站起身,張開雙臂,“還要信長背。”
信長作出爲難的樣子,假裝要跑掉,一個虎撲爬上他的背:“信長,我想我爸爸了。”不想媽媽,因爲現在就在她身體裡,很安全。
信長環手托起我,說:“別哭哭嗒嗒了。”可惡的酒臭信長,幹嗎老說電影臺詞,惹我哭。
很喜歡那個電影的結尾:夾夾找到了爸爸,他爸爸揹着他,走在星夜下說:別哭哭嗒嗒了,星星就要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