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一次尷尬的碰面,堪稱阿依古麗人生當中最尷尬一次。阿依古麗的臉通紅,滾燙的能蹦爆米花兒。低着頭一句話不說,急匆匆的走了出去。葉皓東則尷尬的站在原地傻了眼。一想到剛纔人家姑娘被自己跟江蘭堵屋裡聽見了自己跟江蘭的荒唐事兒,葉皓東有些後悔有些尷尬的同時更多是那個樂呀。這傢伙沒心沒肺勁兒上來,什麼事不夠他不樂上一樂,更何況這件事本身的確很有意思。他撿起地上的‘證物’,看着阿依古麗招呼也不敢打低頭跑出去,葉皓東跟出去匆匆跑回飯堂。坐在那兒一會兒就憋不住哈哈笑幾聲,尷尬的江蘭想到別處,惡狠狠的掐了他一下,他果然不笑,可不一會兒又憋不住再度大笑,於是再度挨掐。一頓飯吃完,這傢伙胳膊大腿全是青紫的,出門兒時正看見阿依古麗慌張躲避他的身影,這廝再度忍不住大笑不止。
晚上的時候江蘭因爲大雪被困在這裡,何若秋把她繼續安排在會面室住。葉皓東在晚飯過後手裡拎着兩隻被雪困住後被捕的自制薰兔鬼鬼祟祟的溜進中隊長的寢室,十分鐘以後,這傢伙跑的比兔子還快,徑直鑽進會面室。
儘管江蘭白天被這傢伙給折騰怕了,身子那裡也還有些隱隱作痛,但架不住葉皓東熱情如火,三下五除二把小姑娘又脫得光溜溜,上下其手一番之後,小姑娘也動情了不再抵抗,葉皓東於是得手。
倆人兒正到了情熱處,江蘭哼幾聲越來越大時,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奇怪的聲響,像是什麼人把門口晾東西架子碰倒了,葉皓東警醒的喊了聲誰,結果外面迅速的安靜下來,江蘭正到了妙處,外面又沒聲兒了,葉皓東也就沒特別注意,繼續忙着對付小女朋友了。
完事兒了,倆人穿上衣服,抱着被子聊天。江蘭才弄明白葉皓東午飯時爲什麼樂成那樣。氣的江蘭又狠狠掐了他幾下。
院子裡,阿依古麗委屈的滿臉淚水。想着:這叫什麼事兒啊,自己快成了專業聽牆根兒的了,怎麼這倒黴的事情都讓自己碰上了啊!本來想着女人之間會好說話些,打算過來探探白天那個犯人家屬的口風,可能的話順便解釋一下白天自己真不是有意偷聽的,卻沒想到剛走到門口,葉皓東就風風火火跑來了,阿依古麗出於害羞,怕見到他的心理,趕忙鑽到晾蘿蔔乾的架子下躲了一下,也是葉皓東猴急,也沒留意到她。阿依古麗尋思葉皓東作爲犯人肯定是不能在這裡過夜的,他一會兒就得回前面犯人住的院子裡睡覺去,就蹲在那等了一會兒。沒想到,不大會兒,白天那羞人的聲音就又響起來了,阿依古麗恨得牙根兒癢癢,暗罵葉皓東荒唐,這事兒就有那麼好?咋不累死你!好在這次她沒被堵在房間裡,根據白天的經驗判斷,裡邊還早着呢,現在悄悄出去還來得及。阿依古麗小心翼翼的往外退的時候想不到卻意外碰倒了架子,葉皓東在裡邊喊了聲誰,阿依古麗嚇得更不敢動了。於是又聽了一遍人家小兩口現場直播。
懷揣着無限委屈,阿依古麗悄悄的離開回到她和王芳居住的小院兒。
這個葉皓東實在太可惡了!居然敢拿白天的事情當笑話來說。也太不拿無產階級專政幹部當回事了,非要好好教訓他不可!王芳聽完阿依古麗委屈的敘述,惡狠狠的說道。
“好了,別哭了,我的小古麗,姐姐知道你不是故意去聽牆根兒啦,洗洗睡吧,明天姐姐替你出氣去。”房間裡的燈光熄了。有王芳嬉笑調鬧的聲音傳來,阿依古麗低低的啜泣聲不一會兒消失了,兩個女孩子鬧累了就都睡着了。
早上的時候,後半夜下起來的大雪把門封了。
江蘭昨天坐了一天的車,又被這傢伙毫無人性的折騰了那麼多次,可真累壞了,抱着葉皓東的胳膊睡的很甜。葉皓東悄悄的把被子塞進她臂彎兒裡替下自己的胳膊,他自己早早起來,把一天吃的糧食稱好送到食堂,然後拿起工具開始掃雪。
大木牌子做的推雪工具在雪地上推過,留下一道道雪溝,底部的場地沙土露了出來,白的黃的夾雜着,葉皓東的汗水灑在上面沒留下任何痕跡,只有身後不斷在擴大的無雪地面。白黃之間突然多了一抹明紅色,一雙紅色的雪地鞋出現在葉皓東面前,葉皓東一擡頭,雪地鞋的主人正瞪着他,一張嘴露出兩顆小虎牙:“看什麼看,臭流氓,警告過你不許亂說亂動,你還敢滿嘴胡沁,看我不收拾你。”正是羅四寶的那個娃娃親的女朋友王芳。
葉皓東誇張的立正,大聲報告:“報告王幹部,棉廠中隊雜務犯人葉皓東正在進行掃雪工作,請指示!”
王芳大眼睛瞪得溜圓,怒斥:“少跟我擺這個公事公辦的架勢,你知道爲了誰來的,你欺負了人還敢得意的笑話我的小古麗,她才十八歲,性子又最溫柔不過,你個臭老犯兒欺負她年紀小性子和善,可你別忘了她有我這個姐姐呢,你等着,看我怎麼收拾你。”
一會兒功夫這丫頭已經把收拾葉皓東的話叫了兩遍,看起來決心是夠大的。葉皓東是從來不跟女孩子計較的,尤其是王芳這種單純耿直又有些小可愛的女孩子。儘管這丫頭叫的夠難聽的,但葉皓東依舊態度良好,笑嘻嘻的問:“哎呀,王幹部!你說的這是哪跟哪兒啊?我怎麼就欺負阿幹部了?我是誰啊?我是個臭老犯兒啊,我欺負幹部?你借我的膽子?”
王芳沒再說什麼,而是恨恨的走到葉皓東近前,紅色的小雪地棉靴子狠狠地踩在葉皓東腳面上。然後氣呼呼的跑了,臨離開前又賭氣的趟了幾下葉皓東剛推過去的雪,叫着:“乾點活兒還留死角,這裡都重新推,告訴你,這事兒還沒完呢,再讓我知道你欺負小古麗,我直接告訴她爸爸,看買提貢江副師長怎麼收拾你。”
葉皓東苦笑着揉揉腳,這傢伙皮糙肉厚不假,但小姑娘那雙厚厚的小靴子加長期鍛鍊的腿力着實厲害,小辣椒的外號也不是浪得虛名,這一下踩得還真疼。對於王芳後面的警告葉皓東並不擔心,這姑娘出了名的刀子嘴豆腐心,大家都知道,就她自己不知道,每天還在那裝出一幅兇狠潑辣的樣子,阿依古麗能告狀她都不能。
除完食堂院子裡的雪,葉皓東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到犯人們居住的大院子,站崗的大兵穿着棉大衣外邊還套着老羊皮大衣,正抱着槍半睡半醒的晃着頭,葉皓東在警戒線外面大聲咳嗽一聲,那個大兵頓時驚醒,動作麻利的端起槍喝道:“誰?站住!口令?”葉皓東哈哈一笑:“可別真睡着了,這天氣,什麼體格兒也受不了!口令沒有,紅塔山倒是有一包,請你幫忙打個鈴兒,叫大家起牀打掃院子。”說完把一包紅塔山扔了過去。那個大兵默默接過,肩起槍轉身到裡邊打鈴去了。
葉皓東回到食堂院子裡,幾個監獄內部職工身份的大師傅正在蒸饅頭切鹹菜。該乾的全乾得差不多了,葉皓東沒什麼事,他一如往常,下下腰,活動活動筋骨。然後解下身上綁着的沙袋和沙背心,在院子中打了一趟拳,直打的渾身是汗時,院子外面才傳來了犯人們吃早餐的集合唱歌聲,葉皓東收了架子,到伙房把幾個大蒸屜搬到飯堂大廳裡,又跟着一個大師傅一起把粥鍋端出來,最後是一大盆鹹菜,每天犯人們早上的伙食三大件就算齊活。
葉皓東打着早餐回到庫房臨時改的會面室。
原滋原味的牢飯,江蘭吃的很香,問:“你們平時早上都是吃這個還是特意爲我準備的?”
葉皓東在一旁看着,笑:“我一般還會加幾個雞蛋或者開瓶罐頭什麼的。”
江蘭奇怪的問:“不是說全是大眼兒窩頭嗎?”
葉皓東撓撓頭,有些蔫壞兒的:“嗯,有眼兒的東西在這邊可不好弄,你要喜歡的話,我託進城的大兵給你買。”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江蘭剛跟他‘研究’完‘眼兒’的事,立即反應過來,叫罵:“我掐死你個沒心沒肺的東西,家裡邊的事業越來越大,處處需要你拿出章程,現在他們所有人都盼着你能早點回去,你倒好,跟這塊兒苦裡邊作樂還呆出樂趣兒來了。”
葉皓東沒像平常那樣躲着跟江蘭鬧,他伸開雙臂把江蘭抱在懷裡,在江蘭耳邊輕聲說道:“你的心思沒人比我更明白,少吃點兒乾醋,有空兒了多替我去看看媽就行,其他的交給我乾姐處理,那些產業我管的多了反而會影響它的發展速度。”
江蘭溫柔的靠在他肩頭上,有些憂慮的:“我也不知爲什麼,總是想着你那個乾姐跟你有些什麼似地,其實我應該感激她的,沒有她你不會判的這麼輕,說不定你的事業現在也不會發展的這麼快。”
葉皓東搖搖頭,故作無辜的自貶:“傻瓜,別瞎說,乾姐對我好,什麼也不圖,人家是紅色豪門赤色資本第一家的嫡親後代,生下來帶着的胎毛就比我腰粗,人能看上我嗎?”
江蘭聽得有趣忍不住笑了,錘了葉皓東一拳:“討厭的傢伙,剛生出來的胎毛就比你腰粗,那成什麼了?你乾姐那麼漂亮個人兒被你說的可難看死了。”笑完,又想到什麼,臉上依舊有着憂色,將頭輕柔的貼在葉皓東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