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個女人,尤其是一個無論自認爲還是公認爲都是貌美膚白的少女來說,除非是對那個人的印象極爲惡劣,否則都會爲章鴻這句話所暗自欣喜。
現在的林清霞當然不討厭章鴻,所以聽到他醋勁兒滿滿的這句話之後,小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一絲笑容。然而她很快就醒悟到自己這時候笑好像不合時宜,章鴻卻已經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所以見好就收,沒有再多說什麼。
將來犯之敵踩了回去,又把某人的心理摸了個八九不離十,章鴻一時間志得意滿地扭過身子準備開工,然而周星星卻把他拉住了,“鴻哥,剛纔那個男人臨走的時候笑了一下。”
初聽上去,章鴻還擺擺手沒當回事。幾秒鐘之後,他纔有些回過味來,“你說的是那個羅威?”
“就是那個男人,而且他笑起來的樣子和你剛纔的笑容一模一樣!”周星星這話讓章鴻有點愣神,“萬萬沒想到啊,羅威竟然也喜歡林清霞?”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羅威並不是和他一樣的想法,而是和他一樣的心境——他是在,高興?
“他在高興什麼?”意識到這一點,章鴻立刻開始反省自己做錯了什麼,首先反應過來的是他還是太年輕了,那個人的年紀畢竟是他的三倍,怎麼可能那麼簡單跑到他面前被他白白嘲諷一通?
“他在計劃什麼?他能計劃什麼?”這麼一想,章鴻順勢想到羅威的外號,“跟風大師”,“難道這老傢伙要跟我的風?”
周星星沒想到自己本來好心好意的一句提醒,等來的是章鴻良久的沉默思索。章鴻從各個角度審視自己身上可以被羅威覬覦的事物,那就唯獨是這拍電影的能力了,“他難道從程龍洪津寶那裡發現了我的存在,然後又從之前幾個月我那幾部電影裡確定了我的實力嗎?”
有一句流傳甚廣的言語,叫做“我雖然愛吃豬肉,但並不一定要去認識那頭豬”。但如果看到了那頭豬,你應該能明白爲什麼會這麼好吃,又如果你是個廚子,你甚至還能琢磨出如何能做出讓別人也喜歡的菜?
章鴻明白,羅威已經看過他這頭豬了,作爲一個在行內廝混了幾十年的老人,對方看到了什麼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羅威並沒有那麼膚淺地被他的惡言所影響,他的敵人又多了一個,而且是更爲認真的敵人——其他兩個可沒有那個閒心來看他這頭豬。
“我去,我怎麼就非要把自己認定是一頭任人宰割的豬呢?”章鴻揉了揉自己的臉蛋,“不想了不想了,丫的,你再怎麼跟風能跟風得過我?我本來致力於原創,但如果有跟風的機會我會放過?”
周星星的提醒讓章鴻本來一片大好的心情多了一片陰霾,沉着臉讓大家各就各位,準備開拍下一場戲。大好心情被人破壞,偏生又不知道那傢伙要如何出招——章鴻現在唯一能算得上類型片也就一個賭片,還是模式最簡單的那種,即便想跟風又從哪裡去跟?
在《分手大師》的拍攝進度快速推進與《多情劍客無情劍》終於開始連載的背景下,章鴻很快把羅威這碼事丟到腦後,雖然事後元標和他曾經講過羅威那天來的訴求。老實說,如果拋開各自的立場問題,章鴻倒有幾分同意他的看法。
“明明在拍《寶貝計劃》的時候,程龍還是我的人,爲什麼事先我什麼都不知道,事後我更連一毛錢都沒有?明明是我把他捧紅的,給他點甜頭,竟然一推六二五得跳槽到別人那裡,有奶就是娘?我今天來到這裡,就是要把這個二五仔吃我的用我的花我的欠我的全都賠給我!”
章鴻這才知道,原來這事兒還和他有關係。別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洪津寶在電影大賣之後的聚會上給程龍包了一個十萬塊的紅包。這也就是他的演出薪酬——這種友情客串都比勤勤懇懇給羅威當牛做馬來錢快,程龍怎麼能舒服得起來?更不要說緊隨其後的百萬支票了。
雖然程龍看向林清霞的眼神讓章鴻充滿了警惕和不爽,但他還是站在他這邊的,所以羅威如果敢出一招,他絕對會讓他見識到什麼摧枯拉朽。
“‘跟風大師’?在我面前還有人敢用這個稱號?”對於這一點,章鴻還是很有自信的。
“阿鴻,我的戲份拍完了嗎?”某天拍攝結束,章鴻正想在林清霞身邊再晃悠兩圈的時候,鄧莉君走過來叫住了他。
“拍完了,吧?”章鴻最後陡然加上的這個字,讓鄧莉君哭笑不得,“你既是編劇又是導演,怎麼會不知道?”
章鴻露出思索的表情,“就當我知道好了,如出此言呢?”
對於他的這副吊兒郎當,鄧莉君也學會了林清霞的自動過濾,“我下個月在馬來西亞和印尼有演唱會,然後還要花時間準備明年二月份在日本的演出。”
鄧莉君這話的意思歸納起來就是三個字,她有事。按道理來說,如果章鴻擁有正數的情商,即便戲份還沒完,也會說,“要不咱們這兩天先把你的戲趕一趕。”與人方便自己也方便嘛。
但章鴻是因爲什麼才把鄧莉君找來的?不說別的,處於草創階段的工作室不是得可勁兒把製作成本壓低嗎?還不是因爲明年即將發生的假護照事件?
要說這假護照事件,說大也大,而其實也不是什麼重大的事情。因爲演出原因,鄧莉君要頻繁乘坐飛機滿世界飛——那時候可不像後世,不但會有專人合理安排好數日乃至數十日後的行程,行程之間也不會那麼緊湊和衝突。
鄧莉君就因爲工作表的緊湊,需要從臺灣轉機到日本。然而臺灣當時的規定是一個月之內只允許辦理一次出境入境,想轉道香港再去日本也沒有航班。無奈之下,拿出一個印尼政府官員給她辦理的印尼護照,辦理了出境。
於是,某位記者——鬼知道是誰,又是出於何種目的使用了什麼樣的手段,瞭解到了這條信息,四處求證那個護照的真假,然後向印尼方面和日本方面同時反映了這條消息,鄧莉君由此被拘留了三天並被驅逐出境,成了她演藝道路的一個污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