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其他人的臉色都在一瞬間變了!
尤其是陸靖然,不可置信的情緒已經完全掩飾不住,可是夙煙卻並不是太大的反應,墨瑜卻是抖了一下,陸黎則是看向離自己很近的樓魅和阿諾,他可以清楚的看到,阿諾眼底似乎有着別的意味在流轉。而樓魅則是被阿諾的話震住,一時間竟是不自覺瞪大了眼睛睜大了嘴巴,看了阿諾好半響才磕磕巴巴的問出來:“你,你怎麼這麼說?”
“我,我從記事以來,就,就在沈國啊!”樓魅的表情很是生動,又是驚訝又是不解的看着阿諾。她本就是美人兒,這會兒瞪大了眼睛的樣子更添了一份生動,再經阿諾這麼一說,夙煙一看也覺得樓魅的五官較之自己,的確是立體了許多,只是她的眼睛凹陷沒有那麼明顯,而且眼珠子是黑色的,所以便不是那麼引人注意。
阿諾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你不知道嗎?祁天人的骨骼天生就要比其他三國人的骨骼修長許多,五官長相都會有個別的不同,但是骨骼和沾過蠱蟲的氣味卻永遠不會變。”
她說話仍舊是那一副死水般提不起任何調調的樣子,但是卻聽得有人心中直跳。
樓魅亦是眨了眨眼睛,還是很驚訝:“是嗎?”
這兩個字她說得很是遲疑,纔剛剛說完,她便又稍稍擰了眉頭,問:“不過,蠱蟲是什麼東西?”
她們兩個人說話的期間,沒有一個人插嘴,到了這會兒也仍舊是這樣樣子,夙煙是覺得自己沒有什麼可說的,陸靖然則是最初驚疑,而後卻在琢磨阿諾這到底是個什麼意思,至於最能看清楚阿諾神情的陸黎,則是全程都在看戲,根本沒有打斷的意思。
只有墨瑜,她從一開始便不喜歡這個乾瘦的女孩兒,尤其是在她說了這麼許多話之後,便更是把眉頭都快擰成麻花了。她一點兒也不想聽到這個女孩兒說話!
對於樓魅的問題,阿諾又眨了眨眼睛,只不過這一次,卻明顯是帶着幾分俏皮的。
“就是一種蟲子啊。”
也正是因爲這一句話和動作,陸黎才終於看到了她身上真正屬於孩子的東西,不覺間便已經莞爾,伸手拍了拍樓魅的肩膀,溫和的道:“這是阿諾,也是祁天人,是夙煙帶回來的,她好像懂很多我們都不太懂的事情,不過你不用太過在意,又不是什麼太打緊的事兒。”
說話間,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墨瑜總覺得王爺在說到後面的話時,眼睛是若有若無的看着自己的。至此,墨瑜的臉色便又難看了幾分,不過又看了一眼那個名叫阿諾的女孩,眼看着她不過十歲左右的年紀,便又稍稍安心一些。
聽了陸黎的話,樓魅便贊同的點了點頭,對着阿諾一笑:“那我們可算是老鄉了,以後我要是有什麼對祁天好奇的事情可是會問你的哦。”
樓魅分明就是把阿諾當小孩子,又因爲她是懷孕期間,便更是多了一份母親的氣息。
阿諾爽快的點頭
:“只要我知道,就都告訴你。”
說罷,她又掃了一眼臉色不太好的墨瑜,奇異的勾了勾脣角,卻是什麼都沒有說,徑直又走到了自己的座位旁,想了想又對着大家道:“我是阿諾,以前很多人都說我像呆子像動物,但我不是,只是沒有人教我,我以後會好好學所有東西的。”
她說完,又覺得自己要表達的意思似乎沒有表達完,皺了眉頭正想着,夙煙卻已經一笑,幫她解釋道:“她以前是孤兒,沒有人教她任何事情,很多事情都不會也不懂,所以你們以後看她哪裡不會哪裡做的不對都可以跟她提出來,她以後會慢慢學習所有生活常識的。”
話說完,夙煙便對着阿諾眨了眨眼睛,問道:“你是不是想說這個?”
阿諾歡快的點頭,道:“是!”
她點頭的動作總是很大,答‘是’的時候也總是很認真大聲。陸黎和樓魅看得一笑,陸黎便代表了他們對着阿諾表示歡迎:“我們不怕你什麼都不會,只要你願意學就好了。”
“謝謝王爺。”
“得了吧,飯菜又該涼了。”阿諾的話音剛落,陸靖然便又掃興的開口打斷。
當然,這一次他卻是因爲他是真的想讓阿諾吃完飯,然後告訴他們,她到底有沒有什麼發現。雖然阿諾並沒有刻意表現出什麼,也沒有任何暗示性的話語或是動作,而且她做的那些事情也總是讓人不明白她到底是要做些什麼,但是陸靖然卻總隱隱覺得,她應該是已經有了發現了。
而他的這個想法在吃過晚膳之後便得到了證實,此時,陸黎、陸靖然、夙煙和阿諾都到了書房裡面,剛剛先是聽到阿諾說了那盆盆栽的事情,陸靖然便已經是面色不善了。
阿諾卻繼續說道:“那個一直瞪着我的女人,就是蠱主。”
這話雖然說得並不特別明白易懂,但在場的人稍稍一想便也明白了。剛剛在餐廳裡面的女性,除了阿諾自己,便只剩下了夙煙、樓魅,以及……墨瑜。
而夙煙自然不會是瞪着她的那個女人,而樓魅最近也是特別的母愛氾濫,極其喜歡小孩子,即便阿諾稍大了一些,她卻還是拿人家當孩子,席間更是不斷的夾給阿諾喜歡的東西吃,所以,樓魅也自然不會是阿諾所說的那個人。
剩下的……只有一個,也就是墨瑜了。
也的確是墨瑜更有動機更有可能一些,隨意移動盆栽管理盆栽的,一定不會是如今已經懷孕了的樓魅,而樓魅也的確本來就是沒有任何動機的。再者就是,陸黎和陸靖然也的確是注意到了墨瑜對阿諾那種不友善的態度,往日裡,她雖然也不比其他人好接近,但是,卻不至於這麼幾乎仇視的對待一個孩子。
如今,真相大白。
似乎本就是在預料之中,情理之中的答案,卻仍是讓夙煙又一次抑制不住的寒心了。
夙煙像是接受不了似的,沉默了半響之後,竟是問道:“你確定嗎?”
阿諾哼了一聲,道:“絕對確定!”
“而且,她還是一個拙劣的蠱主,自己似乎也被那個母蠱影響,說不定她會給你下蠱都是因爲受了那個母蠱的影響。”蠱蟲大多都是邪惡的,如果一個不怎麼會養蠱的人卻偏偏自己去研究,大多都會受了蠱蟲的影響,性情漸變,最後做出自己都理解不了的事情。
聽了這話,夙煙的眼中又一次亮了起來,可是下一刻,便被陸黎毫不猶豫的戳破:“可是即便再怎麼影響,也都是因爲她先有了這個想法的,否則,她沒事兒養那玩意兒做什麼?”
夙煙的嘴脣動了動,連帶着她蒼白的臉色在黃黃的燈光之中更顯得楚楚可憐,可她卻已經博不了一點兒同情惻隱之心了!
因爲他們都知道,如果再這麼任由她發展,一直都是以一種逃避的態度去面對墨瑜的事情,到了最後還要自己給自己和墨瑜找理由找藉口的開脫,最後只會讓她變得越來越懦弱,越來越逃避,還會助長了墨瑜的風氣,這樣一來,只會對她有害而無益!
阿諾不是完全明白陸黎的意圖,但也隱隱的猜出來一些,便也不再多言。
陸黎說完了那句話,也不忍心多加苛責,只嘆了一口氣,又將目光落在了陸靖然的身上。
這時的陸靖然則是正在擰着眉頭看夙煙,目光之中說不出是心疼多一些還是擔憂多一些,交織在一起之後,就有了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只是他覺得,這一次的事情啊,是真的不能心軟!
陸靖然猛地收回目光,看向陸黎,問:“暗衛的結果呢?”
陸黎冷笑一聲,道:“墨瑜的確有些怪異,而且那盆盆栽也的確是她自己親自要求換的,換上之後還會每天親自去澆水。”也就是說,阿諾說的,完全都是對的。
聽罷,夙煙的睫毛顫了顫,陸靖然卻是咬牙問道:“阿諾,你多久能治好夙煙?”
“連準備到結束一共恐怕用不了兩個時辰。”阿諾想都不想的就給出了陸靖然的答案,如她之前所說的那樣,墨瑜的道行實在太過不濟,只需要用最最基本的驅蠱方法就可以了,哪裡需要費什麼事兒?
陸靖然聽了先是一愣,但是緊接着便又朝着外面虛空地方下令:“你們現在就帶阿諾出去,她說要什麼就做什麼!”
外面沒有任何動靜,他卻是一點兒也不停歇的對着阿諾道:“你等一下跟他們先出去準備,今天晚上你就把夙煙身體裡的蠱蟲弄出來!”說話間,他的面色肅穆,語氣清冷決絕,似乎容不得任何人質疑改變,身上的王者之風隱隱顯露了出來,讓人不自覺的爲之臣服。
夙煙一直安靜的坐着,什麼話都沒有說,也沒有任何反對的話語。
但她卻沒有想到,陸靖然的命令到這裡,卻還沒有完。下一刻,她便聽到陸靖然冷着嗓音繼續道:“等一下完成了這些事情,就立刻去連夜把墨瑜帶過來,我要好好問問,她這到底是害死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