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烈簡直快要鬱悶死了!
這個不長眼的曹演!他有什麼“司馬昭之心”啊?還不都是那點兒事兒!皇位都是他的囊中之物了,他還有什麼可遮遮掩掩的?
可是曹演不這麼想。曹演覺得,這皇位,這榮國天下,就該是他家祁崢皇子的。憑什麼要讓那個妾扶正的生的兒子做皇太子啊?
這倆人,氣氛還真是太不和諧了。
而符長寧在東宮之中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和沈從景在一起膩歪。沈從景笑眯眯的揉着符長寧白嫩柔滑的耳珠在玩兒,符長寧懶得搭理他,任他毛手毛腳,自己執了一卷書倚靠在窗欄上看。
鴿子“咕咕咕”的停靠在她手邊的時候,符長寧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這隻雙足漆黑,通身雪白的紅喙鴿子,正是她專門用來和阿梅通信的。不晌不夜的這時候阿梅來信,定是有要事相傳!
符長寧興致勃勃的拆了信。
上面先是預祝了公主殿下早得貴子——沈從景看到這裡時又不懷好意的瞧着符長寧“嘿嘿”笑了老半天。再接着就是一記重錘——說的正是榮國皇帝身體不好,這時候榮國的天下,顯出亂象了。
榮國的元后舊臣,以曹演爲首,想扶持還沒去往封地的祁崢做皇帝。另一方人馬,皇太子祁烈的勢力其實早已經枝榮葉茂,在元后舊臣想要橫插一槓奪取利益之時,對他忠心耿耿的臣子們也立刻有樣學樣的學着元后舊臣的手段,進到水裡攪和攪和,這下子,榮國的局勢全亂了。
而還有一個令符長寧和沈從景更加高興的消息——曹演這傢伙,再次彈劾皇太子祁烈的理由居然是,抓住太子將爪牙伸往了龍乾宮!
彈劾奏表一出,榮國的朝堂上的風浪簡直能給人掀翻到宮牆外頭去!兩隊人馬勢均力敵,好似就要不日開戰!
火藥味兒瀰漫得那當真是一觸即發啊。
符長寧和沈從景看了這封信,然後靜默了一瞬,對望的時候,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極度的亢奮。
沒錯,是的,機會來了!
這世
上的所有事情都不是唾手可得的。就算是皇位,祁烈和祁崢哪一個不覺得自己才該是江山主人?可就是這樣,祁烈若是爭上一爭,那江山就是他的。祁崢若是絕地反擊,那江山就也有可能是他的。
相反,若是不爭不搶,那就是任人宰割的命。
符長寧和沈從景都不想做人案板上的魚肉。
所以他們一拍即合了。
若是不趁着這個機會做些什麼,感覺都對不起一直以來給他們傳遞消息的阿梅。符長寧這麼想。
若是不趁着這個機會做些什麼,興許就再沒這麼好的機會了。沈從景這麼想。
而兩人就這樣的不謀而合的暗自下了一個非常重大的決定——一定要趁着榮國亂象伊始的現在,好好兒的進去攪和攪和,分一杯羹來嘗!
榮國和建蒙國離得並不遠——起碼對於天嵐國來說,是這樣的。這兩地交界之處,除了正在災情肆虐的峽北,還有另外一個近南的地方,叫做洑水。
洑水不像是峽北,貧瘠窮苦的叫人想哭。洑水卻是實打實的叫一個富得流油。
近兩年,榮國和建蒙國愈發懶於去管那些根本管不住的兩國貿易販子,邊境的出入貨物早已經從私底下見不得人的地步逐漸明朗化開來。而洑水作爲兩國邊境中心,正是其中之最。
這裡的兩國販子猖獗到什麼程度?根本不需半分遮掩,兩人正大光明的在酒樓中交易,然後各自帶着各自的貨物再回到本國,這就算完了。洑水的縣官都不去管,還有誰會去忌憚朝廷中已差不多變爲擺設的規矩?
朝廷不阻止洑水的來往貿易,其實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爲這樣的兩國貿易帶動了邊境經濟,很大的改善了一些周邊的人文環境。甚至這些利潤頗爲可觀的貿易影響,已經逐步滲透到了京都,但因是朝向好的方向發展,所以皇帝並不去很管制的。
而這一日,又有一隊看起來十分富有的商賈從洑水經過了。
那領頭的商賈騎在高頭大馬上,身材健碩,眉眼長得很是兇悍。他時不時呼喝身邊車
隊人馬,“趕快些!我們要在天黑之前到達洑水之西啊!”
哦,洑水之西?看來又是去榮國貿易的商旅。最近的榮國,可不太平啊。
街上人這麼想。
這時候,就看見那商賈低頭俯身,對着身旁不緊不慢用牛趕着的一輛車,笑得十分憨傻,“看這天色,大概日落之前定是可以趕到的。”
“嗯。”裡面傳出女子聲音,十分悅耳好聽。
衆人這就是都知道了——這車裡,坐着的是這漢子他娘子!
大家看着這麼個滿臉橫肉的漢子居然這種態度對那車裡人說話,於是都很想知道,這車裡人到底生的什麼模樣。
這時候,車裡面的夫人也不負衆望的,從車簾之中,探出一隻素白的手——那隻手,骨骼勻長,且十分白皙。車簾被緩挑而起,但並未全露,只堪堪的露出車內人半個尖尖的下巴,和一張檀口。
那下巴弧度極好極美,兩頰刀削一般的流暢的勻下來,彙集到中間卻生出了一個淺淺的溝兒,那溝便成了引人遐思的旖旎谷,別提都叫人心思神往了。那張檀口,也是削薄飛紅,朱如點漆,未開口未說話,就已是叫人覺得豔麗非常了。
好傢伙,單看這一雙手一個下顎一張嘴兒,就知道其中之人全貌該是何等的萬衆挑一、絕塵絕色了!
衆人無不感嘆,這是哪裡來的出塵美人?怎生就被那滿臉橫肉的莽夫給娶了?
卻說衆人皆在怔怔瞧着,那五指修長的手兒卻隨意的就收了回去,簾子重新遮擋住了美人的如玉下顎,和綻桃似的嘴。
車裡的符長寧笑得直打跌。
“子息,子息,你生的可真是不可言說的一副美貌,直教人辯駁不出男女!我好生嫉妒呀!”她說着,又捶着車壁快要笑得倒噎過去了。
沈從景青着一張臉。
——沒錯,方纔那“百鍊鋼化爲繞指柔”的大漢正是劉大,車內應聲的那位是符長寧,而那位一個下巴一張嘴就傾倒路人的“掀簾兒美人”,卻不是別人,正是沈從景,沈美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