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沈從景居然過來一同觀看殿選了,這一批前來殿選的秀女毫無心理準備,直接碰上了皇帝,那可真是既竊喜,又忐忑,一個個兒的臉色,瞧起來都不對勁兒了。
符長寧撥弄着手上的漆雕芙蓉刻金鏤空纏絲護甲,也不言語。反倒聽着下頭嬪妃笑吟吟的在那兒戲弄着那些前來殿選的姑娘們——
“哦?你是江寧織造府正的女兒?”嬌俏一笑,“你們那裡,是不是有數不盡的綾羅綢緞?”
規規矩矩的答,“是有很多,但大多不過比其他的要時興一些,料子頂好的,都進貢了……”
又一人打趣,“那你入了宮以後,總算可以穿到家中最好的綢緞衣裳了……”
滿廳皆笑。
“留吧。”符長寧點了頭。
“咦,這小姑娘生的好俊俏。”有人掩口驚呼。
人聽了這話,打眼一看,喲,確實是眉眼風流,黑瞳俊目。於是有人笑道,“可別說呢,咱們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和建蒙第一美人兒平宬妃娘娘,這會兒都還在上頭坐着,哪裡有人能比得過咱們咱們這二位的絕世無雙呢?”
大傢俱都瞧向了符長寧和平宬妃,笑吟吟的。
符長寧擺擺手,卻看平宬妃眉眼不動,淡淡說道,“她們年紀鮮嫩。”
“唔。”一開始說話那人點了點頭,於是到了這會兒,沈從景也好奇的瞧上一眼,見的底下俏生生站着的那美人兒,普通宮裝都穿出了一身的風流勁兒,於是也笑眯眯的扔了牌子,“留。”
就這麼着,你一眼我一語的,這日的大選的氣氛真是分外的活泛。今日的六組看完了,人仍還不覺得疲累呢。
在看完了這幾人,沈從景又溜溜達達的去宓妃的宮裡頭,瞧了一瞧宓妃的兒子三皇子,然後居然腳跟兒那麼一轉,又溜達回了鳳鳴宮。
符長寧對於沈從景這幾天每日都來“叨擾”,那可真是煩不勝煩的很。
符長寧這會兒,正看着福延坐在矮几旁一筆一劃的寫字,就連小小的澤綿也被迫倚了個墊子在旁邊兒瞧着。外頭傳來陛下駕臨的通報聲時,兩個小傢伙兒俱都是眼睛一亮,福延大
腦袋一擡,手底下就有個字比劃歪了。
然後福延在接觸到符長寧的目光以後,又低頭看了看寫好的歪字,慢慢坐了下來,重新又板着一張小臉兒,攤開了另外一張紙。
符長寧“噗嗤”一樂,摸摸福延的大頭,笑道,“這會兒天色也暗了,累眼睛,明日再寫吧。”
福延桃花眼幾乎都快要彎成了月牙兒,但小嘴兒還是抿着,點點頭,“好的母后。”
一旁的澤綿對自己哥哥表示了非常的蔑視。
沈從景大踏步進來的時候,兩個小傢伙兒就被領下了榻,規規矩矩的對着沈從景行禮道,“兒臣請父皇大安!”
沈從景笑眯眯的一把抱起了澤綿,又領着福延的小手兒,問道,“有沒有想念父皇?”
福延哈巴狗兒似的點了點頭,仰着腦袋,大眼睛裡面波光瀲灩的,額心紅紅的硃砂都看起來分外有精神。
沈從景忍不住彎下腰親了福延的臉蛋兒一口,哈哈大笑。
一旁的澤綿撇着嘴不說話。
沈從景“咦”了一聲,扭頭看自己懷裡的這位,“你不想阿爹的嗎?”
澤綿奶聲奶氣的嫌棄,“昨夜見過。”
符長寧笑着抱過澤綿,“真是孃的好兒子。”
沈從景笑眯眯的把福延也拉上了榻,坐在一邊兒,問符長寧,“今日休息的怎麼這麼晚?”
符長寧冷笑道,“知道陛下還得來。”
沈從景哈哈大笑。
福延在一旁好奇的看着。
沈從景注意福延的目光,於是問他,“近日福延的字寫的怎麼樣了?”
“唔。”福延小身子往旁邊蹭了一蹭,拿了几子上的紙給沈從景看,“阿爹看這個,是福延方寫的。”
沈從景假模假樣的拿起來瞧了瞧,板着臉誇獎,“不錯,不錯。”
福延大眼睛裡樂開了花兒。
然後符長寧在一旁訓誡,“戒驕戒躁,切勿喜形於色。”
“是。”福延耷拉着腦袋,垂手應了。
沈從景摟過福延。坐在符長寧懷裡的澤綿不甘寂寞的繼續戳他父皇,“阿爹因何日
日要來?”
沈從景板着臉,“日日來看你們不好嗎?”
澤綿晃着大腦袋,“阿孃不堪其擾也。”
符長寧忍不住笑了。
沈從景傾身就去敲了一下澤綿的額頭,然後語氣裡頗帶了些神秘的,笑眯眯的問兩個糰子,“你們想不想要個妹妹?”
符長寧聽了這人不教人好,橫過去一眼,還沒等說話,就聽見福延在一旁很興奮的,“福延想要妹妹!”
澤綿皺了皺小眉毛,偏了偏小臉兒,看了看福延,耷拉了眉眼,沒說話。
福延一扭頭,正好看到弟弟這副怏怏不樂的樣子,於是肅着小臉兒頗有“兄長威嚴”的對澤綿說道,“有了妹妹以後,阿兄也不會厚此薄彼,會一樣疼愛你的。”
沈從景和符長寧樂不可支。
澤綿擡起大大的杏核兒眼,裡頭頗帶了幾分感念的對他哥說,“萬請厚此薄彼。”言下之意就是有了更小的糰子給你欺負你就別老跟着我了好嗎!!
福延砸吧了一下嘴巴,沈從景和符長寧被逗得哈哈大笑。
就這麼逗了一會兒,天色漸晚了,符長寧也就讓婉娘和桫欏兩個將福延和澤綿帶下去休息了。這會兒就沈從景和符長寧兩個,符長寧纔想起一個事兒,問沈從景,“對了,昨日你發神經,我就忘記問你——徐太傅可同你說了他孫女兒入宮之事?”
聽說起了正事兒,沈從景也板住瞭如花似玉的小臉兒,點點頭,對符長寧,“太傅已同我說過了……”
符長寧挑着眉毛,“你可知徐氏昨兒來找了我?”
沈從景搖搖頭,“找你什麼事兒啊?”
符長寧說道,“與其祖父意見完全相左。”
沈從景笑道,“她想入宮?”
符長寧點點頭。
沈從景喝了一口茶水,“唔”了一聲,說道,“徐太傅早就知道他孫女兒的意思了……”
“那太傅的意思是……”
“徐太傅自然不想讓徐氏入宮。但他說他孫女兒必會想辦法一意孤行,所以告訴我,若真到了那步田地,多擔待一些就是了……”沈從景笑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