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麼想的,不論是牛二還是方七汕,畢竟是跟過他一場。若這兩人不是一心求死,他就願意給他們個園子,分一二僕從,倒也能過上無憂無慮的清淨日子。
只怕是……被利慾矇蔽了雙眼後的方七汕,是不肯的啊。
沈從景嘆氣。
前兩天都沒有動靜,就在第三日的一早,也就是出發那日,牛二就找藉口去了一趟街裡。沈從景斷定,他的動手時間絕對就是今日上午了,畢竟今日已是最後關頭了。
果然,在辰正的時候,牛二就說要去一趟街上的“萬芳閣”——那裡是賣胭脂水粉的地方,牛二說是臨行之前想要給家裡的妹妹買點胭脂水粉回去。劉大早就得了沈從景的交代,也不爲難,只對牛二交代說,“早去早回。”便放行了。
而牛二一出了大門,劉大就帶着幾個人,悄無聲息的跟了上去。
得知了牛二已經有所舉動了,沈從景又叫了幾人,跟在了劉大後面,因是怕方七汕來一招“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把戲。待一切都佈置分配好了以後,沈從景和符長寧坐在議事堂裡,優哉遊哉的喝上了茶水。
“你說這次可能成功?”符長寧問道。
沈從景笑道,“逮個把兒牛二這樣的人,大抵還是能做到的吧。”
符長寧點點頭,不再言語。
時間過得很快,但還是沒有來人有信。按說待兩人接頭,給他們逮住也並不能用上多長時間的,只是遲遲沒訊,這就不免讓人心頭帶了一絲陰霾焦躁。
符長寧今兒起了大早,故此現在等的都有些睏乏了。剛要說不若先讓她回去小憩一下,就看到有人慌慌張張的疾步進來了。
符長寧趕忙躲到屏風後頭。
那人對沈從景行了一禮,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下來砸在地面上,“回、回爺,不好了!”
沈從景本來是十分篤定不會出事的,但看這慌張而來的部曲那樣子,心中就不免也有些打鼓了。“什麼事這麼慌張?”
“方、方纔,劉爺奉了爺的命去、去盯牛
二爺,結果劉爺看着牛二爺跟人接頭之後,就要動手給人捉住,不想榮國太子卻率人去了!”
“什麼?祁烈竟去了?”沈從景一聽這話,腦袋“嗡”一聲頭就大了,“現在人呢?!都去了哪裡?”
“還、還在‘萬芳閣’僵持着呢!”那部曲哭喪着臉,“牛二爺不認罪,榮國太子非說不認識劉爺,說他假冒爺您的部下,還要給人帶走呢!劉爺打發小的回來,趕緊教您過去呢。”那部曲焦急說道。
沈從景眯了眯眼。這祁烈和牛二他們,倒是慣會做戲啊。
他點點頭,顧不上換衣服,匆匆說道,“我這便跟你過去。”
屏風後面的符長寧也沉聲道,“快去吧,這裡交給我就是了……”
沈從景點點頭,腳步如風的大踏步隨那部曲走了出去。
看着二人匆匆遠去的背影,符長寧只覺得心中忐忑,仿似又要有什麼事情發生一般。她昨晚沒有休息好,這時候連帶着擔心和憂慮,頭疼欲裂。
於是符長寧揉了揉額頭,走出議事堂,見嬋衣娉衣候在門口,於是說道,“咱們先去歇息片刻。”
“是。”兩人應聲。
符長寧說是休息,也沒敢進內宅,怕別人有事找不到她。她只在議事堂旁邊的東暖閣裡讓人鋪了榻,把嬋衣娉衣打發到門外面守着,若有人來找定要第一時間叫醒她。而她自己,便昏昏沉沉的在榻上歪了一會兒。
其實說是小憩,又怎麼能睡的實呢?沈從景那邊還不知道怎麼樣了。符長寧煩亂不定的一邊自己揉着額角,一邊閉着眼睛養神。過了一會兒,她突然似想起些什麼似的,揚聲喚嬋衣娉衣,“嬋衣,娉衣!”
呼之而未有人應。
這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符長寧一下子就清醒了。她定了定神,再次喚道,“嬋衣?……娉衣?”
依舊沒有聲響,門外安靜的近乎詭異。
符長寧眼前一白,她知道,完了,出事了。
她腦中什麼聲響都沒了,甚至來不及想門外的兩個丫頭到
底怎麼了。符長寧只覺得手腳一陣發麻,然後輕手輕腳的在榻上小心翼翼的穿上了鞋,也不去開門看外面發生了什麼,悄悄地,就要自暖閣和議事堂連同的隔間門退出去。
然後,她的後背撞上了一堵硬邦邦的肉牆。
“夫人想去哪裡?”毒蛇一般的聲音滑入耳朵,緊接着還沒等符長寧反抗,那人出手如電的制住符長寧兩手,一塊散發着異香的白布,就這麼死死的捂住了符長寧的口鼻。
這是力量絕對懸殊的差異。符長寧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
符長寧也不掙扎,因她知道自己並不能打過這個人。而且她知道這塊白布上面必是什麼迷藥之類的,她必須得裝作昏迷過去的樣子,來讓那人放鬆警惕,將白布從她口鼻處移開。
一會兒工夫符長寧早已心思電轉,這會兒她打定主意,先是裝模作樣的掙巴了兩下,然後瞪大眼睛,再是逐漸的失神,就要朝下倒去。
不想那個人冷笑一聲,似是看穿了她的把戲,就算是符長寧已經憋着氣裝作昏倒的樣子了,他還是一臂如鐵般緊緊箍着符長寧的腰肢,那隻手半步不肯離開符長寧的口鼻。“早聽聞夫人詭計多端,現下看來的確如此,竟還知道作假。呵!”
聽那人識破符長寧之計,加之符長寧確實已經胸腔中積滿了氣,再憋不住了。她只覺得一陣絕望,再終於忍不住呼出一口氣的時候,那人笑了兩聲,緊接着,符長寧就結結實實的,真的暈了過去。
接下來的事情,符長寧再也不大清楚了。她只知道自己的意識好似並沒有完全喪失,就像是被夢魘鎮住一樣,神思還能模模糊糊的思考一些簡單的事情——比如把握大體的方位,比如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她似乎還能感受得到那人將她扛着出了府,然後過了沒多久就給她放進了一輛牛車裡。一路顛簸,不知去向何方。
雖說那迷藥不至使人完全沒有意識,但是符長寧實在是太疲憊了,而且她雖朦朦朧朧的像做夢似的有那麼點意識,可是手腳身上卻完全疲軟不能動,就連眼皮都是睜不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