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氣得一雙猩紅的眼睛幾乎要爆出來,額頭上的青筋暴漲,渾身籠罩着凜冽的光芒,瞪着雲若,氣得胸口一起一伏的,“好,好,傅雲若,原來一直是哀家小看了你!你也別得意,風水輪流轉,總有一天你會落到哀家的手裡,哀家會讓你哭着求饒!”
冷冰冰的聲音充滿了嗜血的味道,像獵bao一樣惡狠狠的目光落在雲若的身上,幾乎要將她撕碎,陰沉,嚇人,配合着她頭上的白色的紗布,越加的像從地獄裡面冒出來的惡鬼,散發着陣陣死亡的味道。
雲若沒有被太后幾乎要吃人的目光嚇到,脣角泛着清新甜美的笑容,平靜的說道:“母后說得對,風水輪流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母后掌管了後宮那麼多年,是時候將權力放手給本宮了,您說得對嗎?”
無辜的聲音像清脆的黃鸝鳥一樣響了起來,那副什麼都不懂的楚楚可憐的樣子,讓太后恨不得撕爛了那張嘴,還有那張笑得比花兒還要燦爛的小臉,可是她什麼都不能,只好硬生生的將這口怒氣憋回了心底。
瞳孔裡卻散發着嗜血陰狠的光芒,直勾勾的瞪着雲若。
雲若脣角一直噙着甜美的笑容,不卑不亢的迎視回去,脊樑挺得直直的,小巧的下巴微微翹起,高傲而不屈服。
司徒嘉熙輕輕的咳嗽了一聲,丰神俊朗的臉上泛起了柔和的笑容,平靜的說道:“母后今日是專門來找皇后吵架的嗎?”
低沉的聲音略帶着嘲諷的意味,聽在人的耳朵裡分外的刺耳,太后幾乎要被燒傷的理智瞬間被找了回來,狠狠的瞪了雲若一樣,陰沉着臉將視線轉到了司徒嘉熙的身上,臉上帶着不容置疑的神色,咬着牙說道:“皇上,哀家希望你三思!你這樣不分青紅皁白直接將好幾個大臣誅殺,一定會召來天下人的非議。皇上是個千古明君,哀家不希望做出這種不顧後果的事情。畢竟這些大臣都是東盛王朝的國之棟樑,爲東盛的江山社稷做出了很大的貢獻,不能因爲一點小小的失誤就要斬了這麼多人的腦袋,你不是那種荒淫無道的暴君!就算那些大臣固然有罪,但也罪不至死,你決不能意氣用事,到頭來讓天下人的人所憤恨,動搖了東盛的江山社稷!哀家不能眼看着大好的江山葬送在你的手中!”
太后的聲音森嚴,甚至帶上了一些苦口婆心的味道,充滿威懾的眼神落在司徒嘉熙的身上,施加着壓力。
司徒嘉熙輕輕的笑了,邪魅的丹鳳眼波光流轉,似笑非笑的說道:“母后真的覺得朕不能斬殺那些大臣嗎?”
聲音裡已經隱隱帶上了一絲怒氣,波光瀲灩的眸子裡也閃過忿然的怒火,咬着牙問道。
“的確是不應該!自古以來,有哪個皇上像你一樣,因爲這麼小的一件事情大動肝火,而一下子要誅殺那麼多的大臣?你這樣的態度誰還敢爲你效力?”
太后的話裡字字都是道理,認真的看着司徒嘉熙,“所以聽母后的一句勸吧,對那些大臣從輕發落好嗎?”
“好。”
司徒嘉熙的脣邊泛起了絕美的笑容,爽快的答應道。
太后心裡的石頭總算落地了,臉上浮起了一絲笑容。當然,這一抹笑容是發自內心的,沖淡了臉上那猙獰恐怖的模樣,看起來倒也美麗。
雲若則是吃驚的看着司徒嘉熙,心飛快的咚咚跳了起來,手死死的緊握成拳,胸腔裡升騰起一股怒火來。
不應該是這樣的,司徒嘉熙怎麼能向這個老妖婆妥協呢?
不能妥協的,妥協了一次,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惡人一定會更加得寸進尺,讓他們退無可退。
她想伸出手去,揪住司徒嘉熙的手,不讓他答應。
不料司徒嘉熙臉上的笑容忽然沉了下去,眼底閃爍着森寒的怒火,冷冷的說道:“朕不會斬了他們!來人,即刻去告訴白大人,關在天牢裡的那些大臣不用午時斬首了,直接在監獄裡挑斷他們的手筋腳筋,挖掉他們的雙眼,割掉他們的舌頭,即刻發配邊疆,永世不得踏入盛京一步!”
森冷的聲音帶着殺戮的味道,空蕩的在御花園中迴盪,一遍又一遍的在所有人的耳邊迴響着,聽得人面色慘白,膽小的嚇得差點一個站不穩摔在地上。
就連太后,也被這一記回馬槍震得說不出話來,臉色劇變,聲音沙啞,厲聲喊道:“皇上!”
司徒嘉熙丰神俊朗的臉上浮起了陰沉的笑容,平靜的說道:“朕已經聽從了母后的建議了,母后還有什麼不滿的嗎?”
太后胸腔裡面對着一股怒氣,幾乎站不穩,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你這樣還不如殺了他們算了。”
將人折磨成這樣,還不如不留下來。
這樣殘忍的手段還是一個人嗎?
看着司徒嘉熙臉上那股陰森森的笑容,太后沒來由的背後一寒,冷汗滴滴的滲了出來,浸溼了她的衣衫。
這樣陰狠殘酷,手段殘忍的皇帝,纔是司徒嘉熙真正的樣子吧?
如果他知道,自己是害死他母妃的兇手,她的下場是不是比今天的這些大臣還慘?
想到這一點,太后好像被人用一盆水從頭潑到了腳,遍體生寒,就連血液都停止了流動了。
司徒嘉熙的眼底升起了森冷的笑容,輕輕的笑了,那絲笑容裡好像染上了冰冷的寒意,慢悠悠像是談論着今天的天氣,“既然母后這麼說了,那還是將那些大臣午時斬首比較好吧。”
說完,丰神俊朗的臉上還浮起了一絲笑意,回頭吩咐着衆人,淡淡的說道:“對於幾位大臣的處決不變,今日午時處斬!如有紕漏,你們就提着腦袋來見朕吧。”
“是。”
身後的御林軍嚇得魂飛魄散,立刻忙不迭的應下來,飛快的退了下去。
太后又氣又怕,一口氣上不來,直接暈了過去。
“母后,母后。”
“快去叫太醫啊,快點。”
“母后,你千萬不要有事,不要啊。”
淑妃和德妃,麗妃等人,嚇得花容失色,驚慌的叫了起來,扶住太后,哭喊着說道。
一時之間,御花園裡亂成一團,司徒嘉熙和雲若傲然的站立着,眼底閃爍着陰冷的光芒,一動不動,放佛在看一場鬧劇似的,平靜而又冷漠。
“熙,回去吧。”
雲若握住了司徒嘉熙的手,柔聲說道。
司徒嘉熙眼底含着笑意看了她一眼,柔聲說道:“等會。”
雲若只好乖乖的站在他的身邊,什麼話都不說,耐心的等待着他。
雖然不知道司徒嘉熙爲什麼要讓她留下來,但是她知道司徒嘉熙留下來肯定是有原因的。
果然,在一陣手忙腳亂之後,夜寧宮的太監和宮女終於將太后給擡上了轎輦,很快的走遠了,德妃和淑妃臉上帶着焦急的神情,跟着走了。
孟嫣然臉上也帶着擔憂的表情,走了幾步,卻看着太監和宮女護送着太后越走越遠,她卻停了下來,一雙顧盼神飛的眸子眷戀的看着司徒嘉熙,咬着脣搖搖欲墜的模樣。
雲若看着眼前的情景,輕輕的笑了一下,那絲笑意卻不達眼底,帶着嘲諷,帶着譏誚。
她就站在司徒嘉熙的旁邊,手還緊緊的握在司徒嘉熙的手裡,讓人看不出來她在想些什麼,只是一雙涼薄的眸子,似乎看透了人的內心,讓人無所遁形。
孟嫣然被那樣可以看透一切的目光盯着,頭皮一陣陣的發麻了起來,咬着脣,盈盈跪下:“臣妾參見皇上,參見皇后娘娘。”
即使心裡很害怕,她也要走過來,她要讓司徒嘉熙注意到她,喜歡上她,這樣她纔有機會,否則,等待她的也只有死路一條。
雲若柔柔的笑了,眼底閃爍着波光瀲灩的光芒,嬌羞的看着司徒嘉熙,聲音嬌柔得幾乎可以掐出水來,“熙,那裡的花很漂亮呢,你去爲我摘一朵來戴在頭上好不好?”
她的眼神輕巧的從孟嫣然的身上移開了,好像跪在地上的某個人是空氣,絲毫不能引起人的注意。
司徒嘉熙更是從鼻子裡冷哼了一聲,眼神始終沒有在孟嫣然的身上停留了一秒鐘,“好,你現在這裡坐着等會啊,別累壞了,也不要讓別人欺負了去。”
雲若臉上的笑容燦爛得像春日的陽光,熱烈,明媚,輕輕的點了點頭,“好,你放心吧。”
司徒嘉熙深情的目光落在雲若的身上,仍然覺得不夠,似乎爲了讓孟嫣然難堪一般,溫柔的在雲若的臉上印下了一個吻,聲音柔得幾乎可以掐出水來,“等着我。”
說着戀戀不捨的放開雲若,目不斜視的從孟嫣然的身邊走開了,走到她身邊的時候,還皺起了眉頭,像躲病菌一樣離開了她有幾步的距離,嫌惡得不得了。
孟嫣然明豔無雙的臉上慘白一片,連一點血色都沒有,身子搖搖晃晃,潔白的貝齒咬着嘴脣,眼神一片僵直,幾乎要哭出來。
“姐姐。”
柔柔弱弱的聲音傳了過來,帶着委屈,帶着一絲顫抖。
雲若似笑非笑的坐在石凳上,居高臨下的掃了孟嫣然一眼,聲音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麗妃娘娘可別叫錯了,本宮沒有那麼大的福氣,有你這樣的妹妹。請你叫本宮皇后娘娘!”
孟嫣然原本就蒼白的臉色變得更白,眼底閃過一絲不可置信,身子搖晃了一下,淚水盈盈的落了下來,咬着脣,止住自己即將崩潰的情緒,“臣妾······”
跪在地上明豔的女人,身子瘦弱嬌柔得像蒲柳,似乎風一吹就可以吹倒了,再加上眼底明豔的眼波,楚楚可憐的表情,相信如果是男人看到,心立刻軟了,恨不得將梨花帶雨般的美人緊緊的摟進自己的懷裡,狠狠的肆意憐愛一番。
可是,這些男人不包括司徒嘉熙。
“麗妃平身吧!”
雲若脣角勾起了一絲嘲諷的笑容,隨意的揮一揮手,漫不經心的說道。
孟嫣然心裡恨不得將雲若大卸大塊,可是也只是敢在心裡想想,面上卻不敢表露一分,在她的計劃沒有得逞之前,她一定要忍。
雖然忍字心頭一把刀,可以將人傷得鮮血淋漓,可是她沒有辦法,必須忍。
如果不能除掉司徒嘉熙,那麼她也只有死路一條,所以無論如何,她都要將司徒嘉熙除去。
“謝娘娘。”
孟嫣然臉上柔弱的神色不見,低眉順目的站起來,一雙明亮又怯弱的眼睛像小鹿一樣的看着她,驚慌閃躲,對上雲若那雙似乎可以將人看透的眼神,慌忙的將視線移了開去。
“達成心願了嗎?”譏誚而沒有一點感情的聲音冷冷的響了起來,卻讓孟嫣然心驚肉跳了起來。
雲若柔和的目光望向了遠處慢慢挑着鮮花的司徒嘉熙,眼神是溫暖的,那嘴角卻揚起了一絲冰冷的弧度,嘲諷而又譏誚的,就連那聲音也放佛帶了刺一樣。
孟嫣然背後的冷汗都冒了出來,一股寒意從腳底竄了上來,一直蔓延,傳到了她的頭頂,涼得她硬生生的打了一個寒戰,冷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皇后知道了什麼?
她的心突突的跳了起來,眼底閃過了一絲慌亂,被她飛快的斂去了,藏在袖子下面的手,握緊了拳頭,穩住呼之欲出的恐慌,咬着脣,廢了很大的力氣纔將那些害怕壓了下去。
“臣妾不知道娘娘在說什麼。”
她盈盈的擡起頭來,眼睛通紅,委屈的看着雲若,淚水不停的在她的眼底轉圈圈,差點掉落下來,原本清脆悅耳的聲音也染上了一絲輕輕的顫抖,好像受了很大的驚嚇一樣。
雲若平靜的喝了一口茶,那雙幾乎可以將人的靈魂看穿的眼睛對上了孟嫣然委屈的眼神,一字一頓的說道:“你懂的。”
孟嫣然只是咬着脣,眼眶紅紅的,瘦弱的身體站在太陽下,將頭垂得低低的,任憑淚水無聲的掉落在地上。
雲若嗤笑了一聲,不緊不慢的聲音悠悠的響了起來,“昨晚在夜寧宮你穿的是桃紅色的煙紗裙,後來本宮在鳳鸞宮外見到你的時候,你身上穿的卻是和本宮幾乎一模一樣的絳紫色的宮裝,除了百鳥朝鳳的圖案,你別跟本宮說一切都是巧合。”
嘲諷的聲音,像最尖銳的針,一字一句的落在孟嫣然的心裡,她越聽越心驚,眼底陡的升起了一抹惶恐,不斷的擴大,再擴大。
“就算這一切你可以說是巧合,本宮在你們身後的花簇裡搜到了一個藕荷色的香囊,那個香囊裡面裝的什麼,需要本宮說清楚,或者拿出來給你看嗎?”
雲若的目光陡的變得森寒,像淬了毒的利箭一樣嗖嗖的射到孟嫣然的身上,傷得她幾乎體無完膚,“孟嫣然,你得償所願了嗎?”
孟嫣然眼底的淚水落了下來,一張臉哭得梨花帶雨,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哽咽着說道:“娘娘,臣妾沒有,臣妾冤枉啊。”
顫抖的聲音,帶着惶恐的味道,聽在人的耳中,心疼得都要碎掉了。
“是不是冤枉你自己心裡清楚,那個香囊是不是你的,本宮自會讓擅長ci繡的繡娘來檢驗的。”
雲若森寒的目光不放過孟嫣然一絲一毫的表情,臉上泛着殘忍的笑意,像餓狼一樣盯着孟嫣然,嚇得後者背後的衣衫都溼透了。
可是饒是這樣她也不能承認,只好將頭搖得跟波浪鼓一樣,咬着自己的脣,死命的扛着。
雲若看着已經捧着一大束花往這邊走過來的司徒嘉熙,脣邊的笑容更加的旺盛了,“你有沒有本宮也不想追究這個問題。本宮會讓你看看,你使的這些手段對皇上會不會有用?你勾引了皇上,註定得不到一個好的結果,你信不信?”
她騰的從石凳上站起來,直勾勾的瞪着孟嫣然,宣誓般的說道:“不信你就等着瞧,皇上這輩子只愛本宮一個,其他的女人在他的眼中什麼都不是。”
燦爛的臉上是篤定的笑容,纖弱的身軀挺得直直的,渾身散發着傲然和耀眼的光芒,照得人幾乎睜不開眼睛。
孟嫣然心底升起了一股失落,同時更強烈的不甘升了起來,不會的,她一定要代替傅雲若的位置,站在那個巔峰的位置上。
雲若早已經不再看她,含笑着看向了司徒嘉熙,嬌嗔的說道:“熙,你怎麼去了那麼久纔回來?哎呀,我只是想要一朵的,你擇了這麼多做什麼?”
司徒嘉熙看都不看孟嫣然一眼,柔情似水的目光落在雲若的身上,聲音裡面充滿了深情:“沒關係,多了就讓流雲和追月用花瓶養着,放在屋子裡清香四溢,也是一件美事。”
說着,修長的手摘了一朵下來,別在雲若的頭上,動作輕柔,好像對待世界上最珍貴的寶貝。
濃情蜜意的兩人,深深的刺痛了孟嫣然的眼睛。
即使她的心裡不喜歡司徒嘉熙,可是她也是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女,竟然被無視到這種程度,心裡怎麼都高興不起來。
“皇上。”
嬌柔的聲音低低的響了起來,眼眶還紅紅的。
司徒嘉熙好看的眉頭皺了起來,看向雲若,撇了撇嘴,不滿的問道:“她怎麼還沒走?”
那樣嫌棄的模樣,好像孟嫣然是蚊子蒼蠅一樣的惹人討厭。
雲若微微笑了起來,溫柔的擦去司徒嘉熙臉上的汗水,嗔怪的說道:“熙,你着說的是什麼話,麗妃是你的妃子,跟我難得投緣,自然要多說兩句話了。”
司徒嘉熙用一種不可能的眼神看着雲若,心裡想着,你蒙誰呢。
別人不瞭解她的性子,他還能不瞭解她的性子嗎?
估摸着心裡正一肚子壞水,要對孟嫣然做什麼呢。
不過,不管她要做什麼,自己都是支持的,對於孟嫣然這個女人,他是真的提不起好感來,要整一整她自己正巴不得呢。
孟嫣然顯然也很吃驚,盯着雲若燦若春花的笑容,不知道爲什麼,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身上的雞皮疙瘩一個個冒了起來,忍不住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寒戰。
司徒嘉熙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不太相信的問道:“是嗎?”
雲若微笑頷首,嬌嗔的說道:“自然,不信你親自問麗妃。還說呢,麗妃溫柔可人,明豔無雙,她能夠做了你的妃子,還那麼喜歡你,你應該好好憐惜人家纔是。你倒好,只是將金冊和玉牒扔到麗妃那裡就算完事了。你看是不是太委屈了人家姑娘了,好歹也是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啊。”
司徒嘉熙幽深如同瀚海一樣的目光落在雲若那雙璀璨的眸光上,卻從那雙眸子裡找出了一抹促狹的壞笑。
他脣角的笑意牽扯得更加的大了,終於將俊美無雙的眼眸落在孟嫣然的身上,眼底閃過了一抹柔情,聲音裡也染上了一絲溫度:“的確是委屈了麗妃了。”
孟嫣然雖然不知道雲若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可是想到司徒嘉熙對她的態度終於變軟了一些,一直挫敗的心終於找回了一點慰藉,聲音越加的溫柔似水,“能侍奉皇上是臣妾最大的福分,一點都不委屈。”
“麗妃,皇上渴了,還不快點給皇上倒茶。”
雲若脣邊泛着柔和的笑容,平靜的吩咐道。
“是。”
麗妃腳上的步伐邁開,優雅的向前邁了幾步,走到了司徒嘉熙的面前,眼簾微垂,淺笑盈盈,纖纖玉手接過身後宮女手中的茶壺,含着笑,怡然優雅的倒了一杯茶,遞到司徒嘉熙的面前,清脆的聲音像會唱歌的黃鸝,美麗動聽,“皇上請用茶!”
司徒嘉熙脣角含着笑,修長的手指接過茶,不經意間對上雲若那雙閃着惡作劇的眼睛,幽深的眼底閃過一抹暗芒,低沉而充滿磁性應了一聲:“恩。”
將手中的茶杯放在脣邊喝了一小口,下一刻,好看得近乎天神一樣的五官緊緊的皺成一團,緊接着,噗的一聲。
司徒嘉熙嘴裡噴出了一口茶,全部灑在了孟嫣然那張明豔嬌柔的臉上。
像漫天的花瓣灑下來一樣,要多壯觀有多壯觀。
孟嫣然原本如花似玉的臉上,此時紅一片青一片,胭脂混合着香粉,融化成一團,像沒有斷線的雨水一樣一根一根的往下流。
“啊”的一聲驚叫響起,孟嫣然狼狽的掏出了手帕,不停的擦拭着臉上的髒東西,心裡氣得都快發瘋了,可是噴她一身茶水的人是皇上,又不能發脾氣,只好狼狽的擦拭着,將所有的怒氣都壓進了肚子裡。
雲若似乎也愣了一下,隨即驚慌的叫了起來,“哎呀,皇上你怎麼那麼不小心,噴了麗妃一身水。來人,去幫麗妃找一套乾淨的衣服來換上。”
孟嫣然氣得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她分明看到了雲若眼中促狹的笑意,心裡恨恨的,只好咬着脣,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不用了,娘娘。”
“皇上你也真是的,怎麼能噴了麗妃一身水呢,你看麗妃現在多難受。”
雲若盈盈波光的眼眸掃了司徒嘉熙一眼,嗔怪的說道。
司徒嘉熙挑了挑好看的眉毛,臉上的表情那麼無奈,“那麼燙的茶,不噴出來纔怪,以前朕喝茶從來沒有喝得這麼燙過。今天朕才鬱悶呢,嘴裡燙傷了一大塊。”
漆黑的瞳孔裡閃過一絲怒火,瞪着孟嫣然,冷哼道:“笨手笨腳的,連倒茶這樣的小事都做不好,朕要你有何用?”
孟嫣然氣得差點要瘋了,她才冤枉呢,這茶只是微微溫一些,哪裡燙了?
真是睜眼說瞎話,她現在總算是看明白了,都是皇后在整她,心裡對雲若的恨又上升了一層,恨不得將她剝皮抽筋了。
賤女人,竟然敢這樣跟她玩陰的,氣死她了。
臉上青青紫紫的一片終於擦乾淨了,不過那些茶水混合着流進了她的脖子中,黏糊糊的,實在難受,她的眼中浮現了一絲薄霧,籠罩着那雙楚楚可憐的大眼睛,聲音裡帶上了一絲哭腔,“臣妾知錯,請皇上責罰。”
不管皇上說什麼,她都不能反駁,雙手死死的握成拳頭,尖利的指甲劃破了她嬌嫩的掌心,尖銳的疼痛阻止了她幾乎要噴涌而出的恨意。
司徒嘉熙嫌惡的冷哼道:“還不快退下去,笨手笨腳的惹人心煩。”
雲若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惡趣味,笑意盈盈的安撫着司徒嘉熙,“熙,你發那麼大的火做什麼?麗妃在家裡也是金枝玉葉,這些下人做的粗活自然是做不好的。看在麗妃對你情深意重的份上,你就別生那麼大的氣了。人家麗妃被噴得一身狼狽還什麼都不說呢,你再計較可就是小家子氣了啊。”
孟嫣然一直跪在地上,淚水一顆接一顆的落下來,分外的楚楚可憐,梨花帶雨,讓人忍不住心疼。
“謝娘娘求情。”
顫抖的聲音裡帶着一絲驚慌,更加顯得可憐兮兮。
“麗妃,你起來吧,今日你也受驚了,先回去吧。大喜的日子可是不能哭的,皇上只是一時生氣,晚上就好了。”
雲若站起來,走到孟嫣然的身邊,壓低聲音說道:“你晚上好好準備,本宮保證皇上會翻你的玉牌的,你靜候佳音吧。”
雋美的小臉上,揚起了一絲燦爛的笑容,脣邊的弧度卻是淺淺的,忽然靠近她的耳旁,以兩個人才聽到的聲音說道:“今晚我們就看看,究竟皇上喜歡的是你,還是本宮。我們拭目以待吧。”
孟嫣然的心狂亂的跳了起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擡起頭來看着雲若,後者的臉上寫滿了認真,輕輕的點了點頭。
“臣妾告退。”
一雙翦水秋瞳裡閃過狂喜,很快的被她壓抑得消失不見,低下頭去柔聲細語的說道。
然而她眼神裡的異樣準確的被雲若捕捉了去,心裡冷笑了一聲,臉上卻不表露萬分,淡淡的說道:“退下吧,晚上皇上一定會去你那裡的。”
孟嫣然轉過身,邁着優雅的步伐走遠了,直到確定雲若和司徒嘉熙看不見她,眼底才流露出了愉悅的歡笑來,脣邊泛起了一絲冰冷的弧度。
只要一次,一次就夠了。
如果司徒嘉熙今夜來她的宮殿,那麼註定只有死路一條。
她的心撲通撲通的狂跳着,漫天的狂喜幾乎要溢出來,整個人一直處於一種亢奮的狀態。
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會有這麼好的運氣,在封妃的第一天就有機會能夠完成今天的任務。
美麗地瞳孔裡閃過一絲陰狠的光芒,拳頭握緊,司徒嘉熙,等着受死吧。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算計司徒嘉熙的同時,雲若和司徒嘉熙也在算計着她。
“若兒。”
司徒嘉熙的臉忽然沉了下來,控訴的瞪着雲若,眼底佈滿了陰霾,“爲什麼讓我去那種討厭的女人那裡。”
雲若臉上的笑容早就淡去,望着孟嫣然消失的方向,眼底閃過冰冷而殺戮的光芒,靜靜的說道:“因爲我想要知道她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
司徒嘉熙知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好地方,牽起雲若的手,直接往鳳鸞宮走去,臉上的表情若有所思。
到底若兒在打什麼主意,她一點都不知道。
看了看周圍那麼多人,他幽深的瞳孔微微眯起,飛快的拉着雲若的手,施展輕功飛到了鳳鸞宮。
流雲和追月也跟着追了上去,守在鳳鸞宮寢殿的門口,不讓任何人進去。
“若兒,你心裡到底是怎樣想的?”司徒嘉熙將雲若放下,漆黑幽深的眼睛落在雲若的身上,輕聲的問道。
雲若的眼底閃過狠厲的光芒,挺直了脊樑站在司徒嘉熙的對面,紅脣微啓,“既然孟嫣然可以挖一個坑讓你跳進去,我們爲什麼不也挖一個坑讓她跳進去。”
司徒嘉熙靜靜的注視着雲若閃爍着璀璨光芒的眸子,還是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你到底想說什麼。”
低沉的聲音,帶着疑惑的味道,悠悠的在室內飄蕩着,帶着磁性,自有一種撥動人心絃的味道。
“我是說,以前你不是都讓替身代替你和那些妃嬪行房嗎?這一次,我們爲什麼不用同樣地一招?”
雲若擡起頭來,眼底閃過陰狠而殘酷的光芒,一字一頓的說道,然而,好像想到了什麼,她忽然懊惱的甩了甩手,憤憤的說道:“不對,不能用你的替身,還是去外面找一個和你的身形相似的猥瑣男人,再貼上一副renpi面具,又或者連renpi面具也不要,直接將燈吹滅了,將那個女人給處理了,你說這樣好不好?”
司徒嘉熙沉靜的看着她?,眸子裡閃過晦暗不明的光芒,好看的脣角微微動了動,輕飄飄的聲音響了起來:“若兒,你那麼恨她嗎?”
雲若同樣直直的迎視着司徒嘉熙,笑着反問道:“難道你不恨她嗎?一個心懷叵測的女人讓你吃了一個悶虧,你能咽得下這口氣?就算你能,我也不能。如果你對她有愛那也就算了,我雖然不高興,也只會含笑着退出屬於你的世界,可是現在你對她明明是厭惡到了極點,卻還要將這樣的女人放在身邊,不出這口惡氣,你甘心嗎?難道,你想要自己親自上陣嗎?”
她吐出的話,是尖銳的,卻並沒有咄咄逼人的味道,只是將自己心中所想的說了出來。
司徒嘉熙沉默的看了她好一會,脣角的笑容忽然變得很大很大,聲音越加的溫柔,“若兒,這個主意真的是太好了。”
雲若臉上同樣盛開着大大的笑容,歪着頭看着司徒嘉熙,輕聲的說道:“你也覺得這個主意好是不是?以前那些女人,或許用你的替身也沒問題,可是這一回,孟嫣然的目的太過明顯,也太過險惡,還是讓她吃一些苦纔好,省得她以爲我們真的那麼好欺騙,那麼好糊弄。當然,你你要是不願意,就慢慢的等着,等時間長了,露出她的狐狸尾巴也行。”
那個女人那麼喜歡勾引男人,她就順她的意,爲她找了一個男人來,這樣總可以了吧。
“同意,我怎麼會不同意?”
司徒嘉熙脣邊泛着一絲殘忍的弧度,瞳孔微微眯起,他的心裡其實有一個更狠毒的主意,直接喂她一包毒藥讓她七竅生煙而死,剝光了衣裳丟到太后或者德妃宮裡的井中,讓她再也看不到這個美麗的世界。
以他的能力,將這件事情辦好絕對是輕而易舉,不過若兒既然想着從她的嘴裡套出什麼秘密,自己就再等等看好了。
“熙,孟嫣然觸摸到了我的底線,你知道嗎?”雲若微微擡起頭,盈盈如水的目光落在司徒嘉熙的身上,臉上的表情卻是充滿仇恨的,陰冷的滲出殺氣來。
司徒嘉熙的心裡多了一絲暖意,靜靜的看着她,良久,纔開口問道:“那麼,若兒的底線在哪裡呢?”
雲若的眼底閃過幽深的暗芒,脊樑挺得直直的,鏗鏘有力的說道:“我的底線就是你,誰要是傷害你,誰要是算計你,我會讓她生不如死!”
司徒嘉熙的瞳孔有些溫熱,抱住了雲若,一遍又一遍的輕聲喃呢道:“若兒,我的若兒。”
還有什麼能比她的這些話更讓人感動?
一個女人,如果爲了你,甘願變得冷血無情,甘願隱去手裡的善良,那麼他這輩子都不會放開她的手了。
一切都只是因爲她愛你,這樣的愛,又如何讓他不感動?
夜寧宮裡,經過一團亂之後,太后終於幽幽的醒了過來,原本保養得宜的臉一下子蒼老了許多,渾身的氣勢好像被人抽走了一樣,頹廢而迷惘。
德妃看見太后醒過來,眼眶裡的淚水一下就落了下來,咬着脣說道:“母后,你終於醒過來了,嚇死臣妾了。”
太后虛弱的躺在牀榻上,整個人被一股漫天的仇恨包圍着,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眼底閃過陰狠而又仇恨的光芒,冷聲說道:“扶哀家起來。”
德妃滿眼的淚水,咬着脣小心翼翼的將太后扶了起來,旁邊的淑妃趕緊倒了一杯茶輕輕的吹了吹,遞到太后的嘴邊,柔聲說道:“母后,喝一口茶。”
太后哼哼了兩聲之後,就着淑妃的手喝了兩口茶,才揮一揮手,沉着聲音說道:“不喝了,放下吧。”
她心裡那個氣啊,連着被傅雲若和司徒嘉熙兩個人差點氣死了,現在想起來都滿肚子火,恨不得將兩個人生吞活剝了。
這口氣,她無論如何都咽不下去,一定要討回來,一定!
瞳孔微微眯起,眼底閃過陰狠而殘忍的光芒,司徒嘉熙,傅雲若,你們等着!
今天所受的一切,她一定會以一百倍,一千倍的討回來!
太后那張豔麗的臉扭曲在一起,猙獰而恐怖,渾身森冷的氣息像來自地獄的魔鬼,讓人忍不住退開了三丈。
她咬着牙,閉上了自己的眼睛,強行壓下那些幾乎要像熾熱的岩漿一樣爆發開來的仇恨,冷聲說道:“你們都退下去吧。”
“母后,那個女人太過不要臉了,難道我們就要嚥下這口氣嗎?你纔是後宮最大的,她算什麼東西,竟然敢跟你叫板?母后,你一定要狠狠的懲治她啊。”淑妃嬌嫩的臉上全是憤恨,不甘心的說道。
德妃看了淑妃一眼,眼底閃過一絲波動,卻什麼話都不說,靜立於一旁,讓人看不清楚她在想什麼。
“下去!”
太后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厲聲打斷了淑妃的話,惡狠狠的吼道:“哀家叫你下去沒有聽到嗎?”
淑妃被太后一吼,臉青一陣白一陣的,腦子有些發懵,眼神發直,諾諾的說道:“母后。”
她又沒有招惹她,母后衝她發那麼大的脾氣做什麼?
德妃急忙拉住淑妃,衝着太后恭順的說道:“母后先好好休息,臣妾先告退了。”
說着揪着淑妃的袖子,退了下去,溜得飛快,好像背後有鬼追一樣。
太后陰沉着臉看着退出去的德妃和淑妃,咬着牙說道:“來人,宣瑞王和溫大人秘密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