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若靜靜的坐在牀沿邊上,漫天的哀傷從心底涌上來,將自己心淹沒。
福公公知趣的站在角落裡,不去打擾皇上和皇后娘娘之間無聲的交流。
雲若也是緊抿着脣,一張臉上佈滿了哀傷和憂慮,想到明天的局勢,眉宇之間堆起濃濃的愁思。
如果明天早上司徒嘉熙還醒不過來,她要怎麼樣去應付那些大臣?
光是想想,她的頭皮就一陣陣的發麻,手心裡也浸出了一層厚厚的冷汗,黏黏的粘着掌心,異常的難受。
篤篤篤的敲門聲響了起來,張虎的聲音在外面輕輕的喊着:“娘娘,人抓來了。”
雲若的眼底迅速的聚攏了一絲寒冰,哀傷和脆弱的情緒消失不見,淡淡的說道:“本宮馬上就過來。”
話音清冷中透着一股冰冷的殺氣,修長的手漸漸的收攏再收攏,緊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起來,清晰可見。
她緩緩的站起來,靜靜的看了一眼還在昏睡中的司徒嘉熙,咬着脣默不作聲的走了出去,所到之處,皆散發出一股凜冽的氣勢,冷得人瑟瑟發抖。
門吱呀一聲被她打開,夏日的晚風吹拂在她的臉上,吹亂了她額前的長髮,更加襯托得人物清冷,面上籠罩着一層冰冷的寒霜。
纖弱小巧的身軀裡似乎也爆發出了驚人的力量。
張虎在看到雲若的一瞬間,被她眸子中冰冷的寒意給嚇到,默默的低下頭去,恭敬的說道:“娘娘,人屬下已經帶來了,就在養心殿的偏殿裡。”
“將她拉到柴房那邊去,本宮不想她骯髒的靈魂玷污了皇上的宮殿。”
雲若紅脣微微勾起,冰冷而無情的話語幽幽的在夜色中迴盪着,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是,娘娘。”
張虎斂下自己的眉,輕聲的說道,轉過身將人押到柴房那邊去了。
雲若清新雋雅的臉上此刻佈滿了寒霜,一雙璀璨的眸子裡跳躍着熊熊的怒火,還夾帶着濃濃的恨意,腳步沉重的向着柴房走去。
纖弱的身軀籠罩着一層冰冷的寒意,嗖嗖的凍着,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跟隨着她的暗衛和太監都噤若寒蟬,大氣也不敢出。
“娘娘,那個女人就在這邊了。”
張虎看見雲若走過來,急忙迎了上去,恭敬的說道,手指着被繩子捆成一團的段采薇,咬着牙憤憤的說道。
“恩。”
雲若輕輕的點了點頭,將拳頭握得緊緊的,原本就盛滿了寒霜的眸子更加的冰冷,像極地的冰川一樣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冰刀一樣嗖嗖的颳着,幾乎將人的身上刮下一塊肉來。
“你還真是夠死性不改的。”
冷冰冰沒有一點溫度的聲音幽幽的響了起來,雲若邁着重重的步伐走到段采薇的面前,眼睛猩紅,明亮的眸子中閃過驚濤駭浪,帶着強烈的可以毀滅一起的力量。
“啪啪啪啪!”
連着四個耳光,毫不留情的狠狠扇在段采薇的臉上,那張美麗的臉立刻紅腫成一片,脣角也有絲絲的鮮血流了出來。
“既然逃走了,爲什麼還要來害皇上?誰給了你這樣的膽子和勇氣?太后,司徒炫明,還是司徒天宇?”
雲若咬牙徹齒的聲音夾着着強烈的恨意幽幽的傳了過來,冰冷得幾乎想要殺人。
段采薇的眼睛裡也充滿了仇恨,死死的瞪着她,眼底閃過嘲弄,閃過譏諷,還有一絲幸災樂禍,這對賤人,竟然割了她的舌頭,在她的臉上刺字,這份不共戴天的仇恨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只要她活着一天,就算是付上生命的代價,她也要將這對賤人弄死!
段采薇的臉糾結在一起,猙獰而恐怖,狂妄的笑着,笑得眼淚都流下來了。
她高興啊,太高興了,只要看到雲若難過,她心裡的快意就瘋狂的得到了滿足,這種感覺無論是什麼都找不回來。
雲若死死的瞪着眼前這張糾結而扭曲的臉,心裡閃過一陣厭惡,平靜的說道:“來人,將她的手筋腳筋,扔到花池裡去餵魚!”
冰冷的聲音,帶着強烈而嗜血的殺意,瞳孔中閃過一絲冰冷,“既然你想死,本宮就讓你死得很難看!”
“是,娘娘。”
幾個掌刑的嬤嬤走上來,手裡拿着刀,凶神惡煞的向着她的手腕腳腕處下手,沒過一會兒,慘烈的嗚嗚啊啊的聲音就陰森的在這方小小的天地上空響起,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心驚膽戰,背後發涼。
“你要爲你的行爲付出應該有的代價,你手中所作的這麼多惡劣的事情,到今天本宮給你一個了斷!”
雲若走到段采薇的面前,彎下腰去,眼神冰冷殘忍,直勾勾的瞪着她,脣角勾起了一絲嘲諷的弧度,漫不經心的說道:“你不是很愛本宮的爹嗎?你說,如果現在傅將軍看到你這副模樣他是心疼還是難過?又或者,恨不得再在你的身上補上一刀?”
冷冰冰,清凌凌的聲音在段采薇的耳邊不斷的放大,殘忍而冰冷,像幽靈一樣纏着她,怎麼揮都揮之不去。
雲若的手緩緩的撫上段采薇的纖細修長的脖子,眼神更加的冷,更加的殘酷,尖利的指甲狠狠的一劃,細嫩的脖子上立刻涌出了一道血痕。
“疼不疼?”
她幽幽的笑了,狠狠的將段采薇推倒在地上,粗糙的柴火擱在段采薇的身上,疼得她的臉扭曲得更加厲害了。
“將她拉下去,扔到池子裡餵魚!”
雲若冷冰冰的聲音帶着殘酷的味道,陰狠的命令道。
段采薇如同一條喪家之犬一樣,被人拖了下去,地上的血跡灑了一地。
“這一次就算是江南鶴也救不了你,去死吧!”
雲若的瞳孔微微眯起,脣角冷冰冰的勾着,眼底一片冰冷殘酷。
她就站在夜色下,望着自己的雙手,緊抿着脣,心底一片麻木,卻更加挺直了自己的脊樑,鄭重其事的往回走去。
既然她的雙手已經染上了別人的鮮血,那就索性染上更多吧,反正現在怎麼洗都洗不乾淨了,她也不必在意這麼多。
她輕輕的笑了,眼底卻有淚水撲簌撲簌的落了下來。
熙,不管怎樣,哪怕就算讓自己變得更加陰狠更加殘酷,我也要留住你,我只希望你活得好好的,比什麼都重要。
她背對着月光,靜靜的站着,緩緩的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娘娘!”
掌刑的嬤嬤回來了,恭敬的站在她的身邊,輕聲的說道:“已經將人裝到麻袋裡,扔到池子裡餵魚了。”
雲若背對着嬤嬤,平靜的說道:“知道了,你退下吧。”
她的聲音,不再像之前那樣冷冰冰,而是帶上了一絲悵然若失,還有一絲飄渺和不安。
瘦弱的身軀在清冷的月光照耀下,更加的蕭索,更加的孤單,好像一陣風就可以將她吹走了一樣。
掌刑的嬤嬤不安的看了她一眼,滿腹的話語嚥了下去,咬着牙,輕聲的說道:“是。”
匆忙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最後一片安靜,只剩下風吹動着樹葉,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娘娘。”
沉寂了許久之後,張虎終於走上來,試探的說道:“要不要回養心殿?”
他是皇上的暗衛首領,自然是知道皇后對皇上有多麼的在乎,此刻她這樣懲罰了段采薇,一定是這個女人的所作所爲碰觸到了她的底線了。
雖然皇后今天的手段是那麼的殘忍鐵血,張虎卻並不覺得難以接受,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何況是人?
別人都已經欺負到頭上了,皇上都已經身中劇毒至今昏迷不醒,難道還要皇后娘娘笑着熱情的對待這些人嗎?
不可能的,換做是他,會更加直接的將那個女人的頭顱砍下來當做球踢,娘娘都還算仁慈了,讓她留了一條全屍。
“回去吧。”
雲若的聲音清冷如水,卻多了一絲顫抖和脆弱,似乎在爲剛纔的事情耿耿於懷。
張虎知道現在不應該多說什麼,靜靜的跟在雲若的身後,向着養心殿走去,那裡,沉睡着他們的皇上,他們英明的主子。
雲若的腳步顯得異常的緩慢,似乎也異常的猶豫,只有輕微的腳步聲落在他們的耳邊,細細碎碎。
“張虎,你說如果明天皇上還醒不過來怎麼辦?”
溫柔而帶着顫抖的聲音傳到了張虎的耳中,似乎夾雜着幽幽的嘆息,還有隱藏在聲音深處的擔憂。
張虎沉默了,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只好實話實說:“屬下願聽憑皇后娘娘差遣!”
雲若輕輕的笑了,聲音裡面帶着諷刺,冰涼如水,“你又不是不知道後宮不得干政,本宮一個婦道人家能做些什麼啊。”
那樣的笑聲帶着淒涼和無力,深深的刺痛了張虎的心,饒是堅強如鐵的漢子,在聽到雲若這麼說的時候,也免不了噓唏感慨。
此時的張虎既爲皇上感到欣慰,又爲他感到心疼,靜默着,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雲若等了很久也沒有聽到張虎的回答,轉過頭來,一雙明亮如水的眼眸靜靜的看着他,輕聲說道:“算了,別糾結這個問題了,本宮也只是隨便問問,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吧。”
她仰起頭望了望漫天的繁星,還有漸漸亮起的啓明星,再過不久,天就要亮了吧,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她不知道皇上毒發的消息會不會已經傳到了太后的耳中,太后那邊會不會已經有什麼異動了。
“娘娘請放心,屬下一定誓死保護皇上和娘娘。”
張虎的臉上佈滿了忠誠,認真的許下諾言。
雲若的眸子中閃過了一絲輕微的笑意,勉強扯着一絲弧度,柔聲說道:“張虎,謝謝你。”
她的眼睛璀璨得如同天上的星辰,散發着奪目的光彩,美得所有的事物都失去了顏色。
張虎一時被她的微笑攝了心魂,喃喃的看着她,輕聲的說道:“這是屬下應盡的職責。”
雲若微微低垂着頭,推開房門走了進去,衣不懈帶的守着司徒嘉熙,憂心如焚。
“娘娘,皇上的藥已經煎好了。”
福公公端了一碗藥上來,站在雲若的身後,恭敬的說道。
雲若接過藥碗,望着司徒嘉熙蒼白的面容,再望了一眼福公公,平靜的問道:“可靠嗎?”
福公公斂一斂心神,莊重的得到:“可靠,這是流雲姑娘親自煎的,一刻都沒有離開過藥房。”
滾燙的藥,在碗裡冒着氤氳的熱氣,雲若遲疑的攪動着,拿着勺子喝了一口,確定沒有什麼問題之後,才轉過頭去耐心的一勺一勺的喂司徒嘉熙喝下去。
“奴才去給皇上準備些吃的。”
福公公覺得氣氛很壓抑,輕輕的開口說道,眼底閃過一絲哀傷,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雲若一夜沒閤眼,眼睛裡面已經佈滿了血絲,聲音低低的,哄着司徒嘉熙,“熙,已經喝了藥,快點醒過來好不好?段采薇我已經抓到了呢,就是她給你下的毒藥,她很壞是不是?不過你放心,她已經被我扔下池子去餵魚了,再也不會再來禍害我們了。你醒過來了好不好?”
她的聲音溫柔如水,小心翼翼的說着,生怕嚇壞了沉睡中的司徒嘉熙。
然而牀上的人仍舊是一點動靜也沒有,原本好看的雙眸緊閉着,不再溫柔似水的看着她,不再對她深情款款。
雲若的鼻子酸酸的,淚水一滴一滴的落了下來。
她原來是不喜歡哭的,可是每當看到司徒嘉熙像一個沒有生命的布娃娃一樣躺在牀上的時候,她就忍不住哭泣。
以前總聽別人說,看到你痛,我比你更痛的感覺終於落在了她的身上。
原來這樣的疼痛是那麼的深刻,她恨不得將他身上所有的病痛都轉移到她的身上來,也好過現在守着他,內心像被放在火上烤一般的煎熬。
流雲輕輕的推開門,端了一盆熱水進來,輕聲的說道:“娘娘,熱水端來了,您洗把臉吧。”
她的眼睛那麼紅,讓流雲也忍不住鼻子酸酸的,想要哭了。
“端過來吧,本宮給皇上整理一下。”
雲若轉過頭去,擦乾了淚水,平靜的說道。
“是,娘娘。”
流雲聽話的端了熱水走到牀邊,輕輕的放在桌子上,安靜的退到了外面去。
雲若擰乾了毛巾,耐心的給司徒嘉熙擦拭着臉,擦拭着身子,十分的耐心和細緻,好像對待一件上好的寶貝,不忍心放過一個細節。
擦乾淨了之後,又給他換上了一身乾淨的衣服,纔打開門,讓流雲將水端了下去,自己守在牀邊,連眼睛都不敢閉一下。
夜色漸漸的淡去,天上的星辰也悄悄的隱退了光芒,慢慢的消失不見。
天色已經開始變得朦朧,再過不久,太陽就要升起來了,又是新的一天開始。
司徒嘉熙還躺在牀上安靜的睡着,一動不動,只有淺淺的呼吸傳來,證明他此刻是活着的。
“娘娘,楚大人在外面求見。”
福公公敲了敲門,輕聲的說道。
雲若的眼皮波動了一下,看了看時間,早朝的時間又到了。
不知道今天的大臣如果見不到皇上,會是怎樣的一種天翻地覆的爭吵,那些別有用心的大臣,會不會趁機謀反?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腳步沉重的走了出去。
養心殿門口,楚浩天已經在門口守候了好一會兒了,看見雲若走了出來,微微彎腰想要行禮。
“表哥,我們是一家人,不用行禮了。”
雲若的鼻子有些酸脹,勉強擠出了一個笑臉,一雙明亮的眸子真誠的看着楚浩天,“昨天真是辛苦表哥了。”
昨夜的風平浪靜,讓她能夠安安靜靜的陪了司徒嘉熙一夜,就算沒有親臨現場,她也知道,其中蘊藏着怎樣的驚濤駭浪。
這麼千載難逢的機會,太后身邊的那些大臣是不會錯過的。
楚浩天沉靜如水的眸子靜靜的看着雲若,輕輕嘆息一聲,“皇后,這都是臣應該做的。”
昨夜裡,自然有人想趁亂進宮來,禁衛軍中別有用心的人也想要謀反,最後都被他們的人一一斬殺了。
這些人,如果他沒有猜錯,應該是太后或者是司徒炫明身後的人。
“皇上怎麼樣了?”
楚浩天面色帶上了一絲擔憂,透過半開的門望向了裡面,明知道什麼都看不到,他仍舊忍不住看了一眼。
“還在昏迷不醒中,估計還要好幾天才能醒過來。”
雲若嘆了一口氣,壓下心裡的害怕和擔憂,輕聲的說道。
楚浩天沉靜了,平靜的看着雲若,“德王進京估計也就是這幾天了,如果皇上昏迷的消息泄露出去,只怕還會提前進京,你要做好準備。”
雲若沉默了,臉上的脆弱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陰霾,還有一閃而逝的暗芒,一雙眼睛裡涌起了濃濃的殺意,一字一頓的說道:“他不會有機會的,東盛王朝是屬於熙的,誰要是想要搶這片江山,本宮讓他死無葬身之地!誰也不例外!”
她的冰冷和凜冽,帶着濃濃的懾人的味道,哪怕是楚浩天,也被這陣凜冽的氣勢給弄得怔了一下,隨即輕笑了起來,“微臣相信,有娘娘坐鎮,那些人想翻天也翻不起來。”
雲若的表情是沉靜的,苦笑了一下,眼底若有所思,“現在快到上朝的時間了吧?那些大臣只怕不會善罷甘休。”
楚浩天深深的看了雲若一眼,平靜的說道:“娘娘放心,微臣不會讓他們翻了天的。”
皇上是他親如手足的兄弟,怎麼能夠讓那些人趁着他昏迷不醒的時候將江山剽竊了去。
雲若的眸子裡閃過掙扎不安,終於下了一個決定,“開城門,讓那些大臣進來。”
她的拳頭握得緊緊的,眼底浮起了一層寒冰,渾身籠罩着一層凜冽的氣勢。
與其將他們放在外面作亂,不如全部困在京城中,放在她的眼皮底下,諒他們也掀不起任何風浪來。
楚浩天的眼皮抽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波動,試探的看着雲若,輕聲的說道:“娘娘是想?”
“表哥,我想將這些大臣困在皇城裡,你看行嗎?”
她的目光充滿了期盼,平靜的看着楚浩天,“放他們在外面,我怕他們趁亂勾結,暗中調兵遣將,到時候我們只怕沒有招架之力。如果換做是以前也就罷了,可是那份作戰計劃已經泄露出去,新的計劃還沒有擬定好,我不想去冒這個險。”
雲若咬了咬牙,眼底閃過一絲決絕,明亮的眸子裡涌起了一層薄霧,“尤其現在司徒天宇即將要到達京城的時候。”
楚浩天靜靜的看着她,眼底浮起了一絲讚賞,平靜的陳述道:“皇后,微臣和幾位大臣商量了一會,也是這麼考慮的。”
雲若明亮的眼底浮現出了一絲希望之光,惴惴不安的看了楚浩天,“表哥也覺得這個辦法可行嗎?”
楚浩天含笑着點點頭,“恩,如今之計,這是最好的辦法了。皇后就將這件事情交給微臣去辦吧,微臣一定將事情辦得妥妥帖帖的。”
“如此就謝謝表哥了。”
雲若常常的舒了一口氣,疲憊的眼睛裡盡是血絲,卻笑得如同春花一樣的燦爛。
“微臣這就去辦。”
楚浩天收斂起全部的表情,邁着堅定的步伐走了出去,轉眼就消失在了雲若的視線中。
雲若靜靜的站着,臉上的表情一片清冷,眼底浮起了一層寒霜,既然那些人蠢蠢欲動,她就讓那些人瞧一瞧,和皇上作對將會得到一個怎樣的下場。
還有後宮裡的那些女人,是應該騰出手來收拾一下了。
天邊的魚肚白漸漸的退去,一輪紅日從東方升了起來,綻放出萬丈紅光,耀眼得讓人炫目,預示着新的一天又要開始了。
“流雲,讓所有的人保持起高度的警戒,全力進入備戰狀態!”
雲若的目光望着東邊的紅日,聲音清冷,卻帶着一絲破釜沉舟的勇氣。
流雲精神抖擻的直起了腰,認真的說道:“屬下遵命。”
雲若摸了摸空空的肚子,斂去全身的氣勢,平靜的說道:“去端點吃的過來,本宮餓了。”
她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流雲不禁意外,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了好一會兒。
雲若勾了勾脣角,輕輕的笑了,淡淡的說道:“吃飽了纔有力氣幹活不是嗎?”
流雲看見她又重新恢復了鬥志,神經一下子放鬆了許多,笑着說道:“是,屬下這就去準備。”
說着吩咐人去弄飯菜去了。
雲若走回到屋子裡,望着還在沉睡中的司徒嘉熙,輕聲的說道:“熙,你放心,我們一定不會讓那些人翻了天的。”
她的瞳孔微微眯了眯,閃耀着璀璨又寒冷的光芒,宣誓般的說道。
然而回答她的只有一室的沉寂。
“娘娘,用膳吧。”
福公公端了一碗粥擺在牀邊的桌子上,小聲卻恭敬的說道。
雲若接過碗,輕輕的聞了聞,沒有發現任何問題纔拿着勺子,耐心而又細緻的喂司徒嘉熙吃,只是一碗粥,竟然餵了半個多小時。
完了還細緻的擦了擦他脣邊不小心沾上的湯湯水水,無微不至。
“端下去吧。”
雲若對着福公公輕輕笑了一下,“辛苦你了,公公。”
福公公受寵若驚,輕聲說道:“娘娘折煞老奴了,這是老奴應該做的。”
雲若笑了笑,沒有答話,福公公也知趣的收拾了東西出去了。
流雲這才端了一些包子油條上來讓雲若吃。
熱氣騰騰的香氣擴散開來,雲若的肚子不由得咕嚕咕嚕的響了一下,她這才發現自己一夜沒吃東西,早就餓壞了。
“流雲,你也讓她們去吃點東西,等會還有事情要做呢。”
雲若歉意的看着流雲,輕聲說道,“一整個夜晚讓你們跟着忙進忙出,累壞了吧。”
流雲只覺得心裡一陣陣的暖流襲來,心變得越加的柔軟,輕聲的說道:“娘娘,屬下不累。”
雲若笑了笑,“去吧,吃點東西,接下來會有更艱難的仗等着我們去打。”
“是,娘娘。”
流雲順從的聽了雲若的命令,走了出去。
吃飯了早飯,雲若洗了一把臉,儘量的讓自己臉色看起來精神些,才站起來沉着的吩咐道:“福公公,你讓張虎進來。”
“是。”
下一刻,一直站在門外待命的張虎走了進來,單膝跪在地上,誠摯的說道:“娘娘,末將在。”
雲若清新雋雅的臉上堆起了認真,明亮的眸子全是懇求和信任,一字一頓的說道:“張虎,本宮現在將皇上交給你了,請你務必要保護好皇上,不讓那些人對皇上不利,誰要是擅闖養心殿,你直接砍下那個人的頭,包括所有的皇親國戚,聽到了嗎?”
她的目光落在張虎手上拿着的尚方寶劍上,鄭重其事的說道。
“是,娘娘。”
張虎聲如洪鐘的說道,熱血沸騰,忠肝義膽,就算是拼了一條性命,他也要護得皇上週全。
“拜託了。”
雲若的眼神軟了下來,嫣紅的脣輕輕的動着,說出柔和的話來。
“娘娘放心,誰要是敢闖進養心殿,我張虎一定將他的腦袋砍下來!”
張虎聲如洪鐘的說道,脊樑挺得直直的。
雲若衝着他感激的一笑,眼神轉到牀上去,她深愛的人還靜靜的睡在牀上,安靜得一動不動。
明亮如水的眼眸裡涌現出了深深的眷戀,靜靜的看了司徒嘉熙一眼,咬着脣,轉過身子,飛快的走出了養心殿,腳下的步伐捲起一陣風,吹亂了她的頭髮。
轟——
遠處,一聲劇烈的響動傳了過來,雲若站在養心殿門口,眼底涌現出一抹決絕。
這是城門關上的聲音吧,金鑾殿上那些居心叵測的大臣現在恐怕要急瘋了。
她咬着脣,邁着堅定的步伐走向了朝堂,身後跟着亦步亦趨的福公公。
每穿過一重宮門,雲若臉上的表情就凝重了一分,腳下的步伐也越加的沉重和有力。
年邁的福公公望着雲若倔強但是卻透着不服輸的背影,輕輕的嘆息一聲,但願娘娘能夠幫助皇上度過這次難關。
終於邁入了金鑾殿,雲若站在門後面,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平靜的對福公公說道:“福公公,進去吧。”
“是,娘娘。”
外面已經一片亂哄哄,所有的大臣都在交頭接耳,臉上有憤怒,有不滿,有害怕。
“皇后娘娘駕到!”
福公公穩了穩心神,扯着嗓子高聲喊了起來。
所有的喧鬧聲都退了下去,金鑾殿上一片鴉雀無聲,所有的目光都齊刷刷的射向了出口處。
雲若微微眯起了眼眸,眼底閃過一絲暗芒,手中的拳頭緊緊的握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走了出去,明黃的簾子遮住了她的身影,只隱隱約約的映出人的影子。
“皇上身體抱恙,今日罷朝。”
清冷的聲音沒有一絲感情,只是淡淡的陳述着一件事,音調不高不低,恰好讓所有的人都能夠聽得見。
然而這句話落在衆位大臣的耳中,卻變了味道。
“臣斗膽問皇后娘娘,既然皇上身體抱恙,爲何要關閉城門?東盛的哪一條例律規定了白天可以關城門的?”
一個老臣出列,一雙充滿火氣的目光瞪着雲若,咄咄逼人的問道。
即便是隔着明黃色的紗簾,雲若仍舊感覺到那雙目光中的敵意,毫不掩飾的射了過來。
他的話音剛落,好幾個大臣都跟着交頭接耳,紛紛的點頭附和道,對他的觀點很是贊同。
雲若冷冷一笑,脣邊勾起了一絲嘲諷的弧度,不卑不亢的問道:“那麼請問江大人,本朝又有哪條例律規定了白天不可以關閉城門的?”
這個率先站出來跟她唱反調的人是當初她的死對頭,江語柔的父親,禮部尚書,也是穆丞相的爪牙之一。
眼見穆丞相死了,他心裡對雲若和皇上恨死了。
司徒嘉熙醒着的時候,他不敢發難,現在見雲若是一個女人,便迫不及待的跳了出來率先發難。
可是雲若這麼一問,他硬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老臉訕訕的,竟然說不出話來,一口氣憋在胸腔間,吐不出來又吞不下去,氣得他差點憋出內傷來。
好一會兒,他才憤憤的說道:“娘娘此言差矣,既然皇上身體抱恙不上朝,那不是應該散朝了嗎?而現在皇后娘娘竟然關閉了城門是什麼意思?”
“江大人又怎麼知道本宮讓人關閉了城門,誰看見了?”雲若勾了勾脣角,語調微微上揚,故作疑問般的說道:“難道江大人在宮裡的耳目已經多到了連本宮的一舉一動都瞭如指掌的境地了?江大人,本宮倒是想問問你,你安的是什麼心?”
冷冰冰的一句話,就將江尚書逼到了一個死角上,如果他承認了雲若關城門,那麼就證明了他在宮內的耳目靈敏,居心叵測可見一般,如果不承認雲若關了城門,那麼剛纔他的發難就被看成是以下犯上,是要被懲罰的。
他這發現了這個女人的厲害,背後的冷汗涔涔落下,頭皮一陣陣的發麻了起來。
雲若的脣角勾起了更加冰冷的弧度,平靜的追問道:“江大人,您說話啊。”
“皇后娘娘,既然陛下抱恙罷朝,那麼臣等就先告退了。”
有一個大臣出列,微微彎了彎腰,語氣恭順的說道,幫助江尚書解了圍,奪去了大家的注意力。
江尚書不着痕跡的喘了一口氣,憤憤的閉上了嘴巴。
“不急,本宮有事情要宣佈。”
雲若微微笑了,舉手投足之間盡顯皇家儀態的高貴,聲音也是朗朗動聽,“皇上有口諭,讓諸位大臣暫住宮中幾天爲皇上祈福。”
她的話像在平靜的湖面上投下了一塊大石頭,瞬間掀起譁然大波,底下的大臣都炸開了鍋一樣的竊竊私語,看向雲若的目光充滿了不可置信。
只有楚浩天等人面上平靜,顯然已經預料到了這個結果。
“娘娘,這不合規矩啊,還請娘娘三思而後行。”
幾個大臣紛紛出列,異口同聲的說道。
雲若輕輕的笑了,清脆如同珠玉的聲音響了起來,不輕不重的說道:“怎麼,皇上的口諭你們都不聽了?”
“微臣不敢。”
“回稟娘娘,微臣要見皇上!”
一個大臣站出來,不甘心的說道,據他收到的消息,皇上昨晚就已經昏迷過去了,那又怎麼會有口諭出來呢?
八成是皇后娘娘假傳皇上的口諭在這裡生事。
雲若的瞳孔微微眯了起來,聲音陡的染上了一絲嚴厲,怒斥道:“怎麼,你們連皇上的話也不聽了嗎?”
她的話音一落,所有的大臣有片刻的沉靜,面色有些發抖。
“微臣不敢!”
他們倒不是怕皇后娘娘,而是怕被安上一條抗旨的罪名啊。
“不敢最好!皇上身體抱恙,就委屈各位大人在宮裡暫住幾日爲皇上祈福,各位大臣覺得這件事情就那麼難嗎?還是,你們根本就覺得皇上在你們心目中根本沒有你們重要?如果覺得皇上的身體不值得你們留在這裡祈福幾天,本宮覺得你們這個官也不用再當了!”
雲若冷冷的聲音傳了出來,一雙眸光裡也閃爍着嗜血的殺意,空氣裡的溫度都降低了好幾度。
“微臣惶恐!皇上萬壽無疆!”
大臣們紛紛跪了下來,齊聲說道,哪怕他們心裡不是這麼想的,表面上也不能表露一分。
“那就辛苦各位大人了,等到皇上身體好轉了,自然會讓各位大臣回去。”
一句話,一錘定音。
雲若的脣角彎了彎,語氣緩和了下來,“白大人,要是誰敢犯上作亂,你可以用皇上昨日給你的聖旨,先斬後奏!”
“是,娘娘。”
白巖鶴出列,精神抖擻的領命令道。
“福公公,帶各位大人去休息吧。對了,各位大人最好不要亂走動哦,宮裡的禁衛軍那麼多,要是碰上不長眼的,衝撞了大人可就麻煩了。”
雲若的脣角掛着淺淺的笑容,邁着輕盈的步伐揚長而去,根本不顧身後的那些大臣臉色白了一分又一分。
“是。”
福公公輕聲應道,走下臺階,恭敬的說道:“各位大人隨雜家來吧。”
那些大臣就算心裡有一百個一千個不願意,也只能留在宮裡了,金鑾殿外上百個配着明晃晃刀劍的侍衛不是吃素的,只怕他們一有異動,下一刻就已經身首異處了。
太后那邊的人心裡暗暗後悔,早知道今天早上就稱病抱恙了,也好過現在被軟禁在宮裡。
可是,千金難買早知道啊。
幸好,瑞王今天沒有來上朝,否則現在只怕也被軟禁在宮中了。
於是,這些大臣只好灰溜溜的跟在福公公的身後,到指定的屋子中去了,幸好,皇宮夠大,什麼都沒有,就是房間夠多,足夠裝得下這些人了。
金鑾殿後面,雲若雙腿發軟,手腳顫抖的扶着牆壁,額頭上冒出了大顆大顆的冷汗,胸腔裡的心臟也怦怦的跳着,幾乎要躍出嗓子眼來。
第一次面對這麼多虎視眈眈的大臣,說不害怕那是假的,她剛纔差點撐不住,怕死了。
一條雪白的錦帕緩緩的遞到她的面前,雲若不由得擡起了頭,白巖鶴那張精緻的臉出現在她的面前,眸如點漆,眉眼如畫。
“謝謝。”
雲若接過來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自嘲的笑了,“白大人,本宮很沒用是不是?”
白巖鶴明亮的眼眸裡閃爍着複雜的光芒,輕聲的說道:“不,娘娘做得很好。”
如果換做是別的女人,在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之後,只怕早就崩潰了,不可能像她一樣有勇氣站在金鑾殿上主持大局。
她那充滿了堅韌和霸氣的模樣,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別人的目光,也讓人再也移不開眼睛。
雲若自嘲的笑了笑,站直了身子,向前走了兩步,“你就不用再安慰本宮了。”
“微臣句句屬實。”
白巖鶴的聲音溫和,像和煦的春風一樣輕輕的吹拂着,舒緩,安定人心。
雲若停住了腳步,一面擦着手,一面真誠的笑了,輕聲的說道:“謝謝。”
將手中的錦帕還給了白巖鶴,後者自然而然的接了過去。
雲若卻臉紅了,尷尬的說道:“那個髒了,等本宮洗乾淨之後再還給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