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若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波光瀲灩的眸子擡起來,不確定的看着司徒嘉熙,輕聲的問道:“這是我嗎?”
鏡子中這個美到極致的女人真的是她嗎?
爲什麼一切都像在夢幻中,一點也不真實。
司徒嘉熙含笑着點點頭,從身後抱住了她,將頭擱在她的肩膀上,眼底閃過濃濃的眷戀,深情的說道:“是你,若兒。在我的眼中,你就是落入凡塵的仙子,是上天賜給我最好的禮物。”
雲若回過頭去輕輕的笑了,柔柔的蹭了蹭司徒嘉熙如玉的面龐,“熙,謝謝你。”
兩個人相貼在一起很久才放開彼此,輕聲的說道:“走吧。”
兩個人磨磨唧唧,又過了好一會兒,雲若的肚子咕嚕咕嚕的叫了起來,打破了一室的旖旎浪漫,她的臉微微有些尷尬。
司徒嘉熙牽着她的手,來到了偏殿,流雲早就將午膳準備好了,等雲若和司徒嘉熙一來,立刻笑意盈盈的說道:“皇上,娘娘,請用膳。”
這一頓,司徒嘉熙分外的溫柔,一樣一樣的將雲若喜歡的食物夾到她的碗裡,輕聲的說道:“來,多吃一點。”
而他自己,喝着清淡的水果粥,卻是一副滿足的模樣。
身後的流雲和追月偷偷的捂着嘴微笑,皇上真是將娘娘寵上天了,那樣深情的眼神幾乎可以化出水來。
娘娘真是幸福死了,能得到皇上這樣的真心對待。
可是,皇上的身體,還能撐多久呢?
流雲和追月兩個人對視了一眼,眼底都閃過一絲黯然,脣角的微笑黯淡了下去。
老天就是喜歡捉弄人,明明是很相配的一對,卻要弄出那麼多的事情來。
只希望,皇上能夠長命百歲,讓娘娘活得幸福一些,這樣纔不枉娘娘真心真意的對他。
這邊雲若和司徒嘉熙根本不知道身後的兩個屬下已經將他們腹議了一遍,吃得津津有味,氣氛融洽得不得了,言談舉止中無不透露出濃濃的情意。
雲若是真的餓了,又擔驚受怕了那麼久,現在司徒嘉熙醒過來,她的心總算放下來了一些,因此胃口大開,吃得津津有味。
“飽了,好好吃啊。”雲若滿足的放下筷子,摸了摸自己滾圓的肚子,輕輕的嘆息了一聲。
司徒嘉熙寵溺的看着她,輕聲的說道:“那就好,若兒,你昨夜沒有休息好,等會好好休息,我晚點過來看你。”
跟了司徒嘉熙一段時間了,雲若也知道了他的脾氣,眸底的笑意斂去,安靜的看着他,輕聲的問道:“你要去御書房?”
司徒嘉熙看見雲若的臉色不太好看,柔聲的解釋道:“有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處理,一會就回來了,你別擔心,我不會讓自己有事的。”
“可是你的身體那麼虛弱,我不放心。”昨天的事情經歷了一次她都快要瘋掉了,如果再經歷一次,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承受那樣的痛,會不會崩潰?
司徒嘉熙移了移身下的椅子,坐在雲若的身邊,輕輕的摟住她的腰,小聲的勸哄道:“只是一些事情,很快就處理好了,你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他最怕看見雲若低着頭不說話的模樣,那樣安靜卻讓人不容忽視的氣息,會一下一下的颳着他,讓他的心微微的疼,會忍不住想要將她摟進懷裡再也不放她離開。
雲若靜默了一會兒,終於擡起頭來,咬着脣,輕聲的說道:“那讓樑太醫跟在你的身邊吧,否則我不放心。”
“好,都聽你的,那我先走了。”司徒嘉熙輕輕的颳了刮她的鼻子,寵溺的在她的臉頰邊印下一個吻,柔聲說道:“別擔心,我很快就會回來的,放心吧。”
雲若咬着脣,斂去眸子裡的擔憂,輕輕的笑了,柔聲說道:“那好吧,你早去早回,我在這裡等你回來。”
終究捨不得讓他爲難,她不能忘記,他是東盛的皇帝,瘦弱的雙肩扛的是整個東盛的江山,還肩負着血海深仇,不是她一個人的。
所以,她不能任性,就算是不捨,她也只能放手,讓他去實現他多年的隱忍和抱負。
他的部署進入了最後的時刻,稍微一個差錯,結果就有可能是粉身碎骨,她不能那麼自私。
如果她幫不了他的忙,那麼能做的就是不要拖他的後腿,讓他沒有後顧之憂。
波光瀲灩的眸子裡折射出堅定的光芒,脣角掛起了一絲溫柔的笑意,率先站了起來,柔聲說道:“走吧,我送你。”
司徒嘉熙認真的盯着她的臉,卻什麼都沒有看到,只好握住她的手,小心翼翼的問道:“若兒,你生氣了嗎?”
雲若好看的脣微微張開,輕輕的笑了,柔軟的看着他,“沒有,怎麼會生氣呢。我只是擔心你的身體而已,不過有樑太醫跟在你的身邊,我就沒那麼緊張了。”
她的語氣歡快,聲音清脆得像山澗的清泉,清越動聽。
司徒嘉熙的心稍微放了下來,柔和的點了點,“你不生氣就好了,若兒,有些事情,必須要儘快解決,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雲若含笑而立,“我知道,走了。”
她親自將司徒嘉熙送出了鳳鸞宮,看着他的轎輦消失在角落,清雋的臉上才升起了深深的落寞。
不是生氣,而是爲他心疼,那副病弱的身軀,能夠撐得住嗎?
鼻尖微微發酸,眼神發直,望着前方,思緒卻飄到了千萬裡之外。
“娘娘!”跟在她身後的流雲追月擔心的叫了一聲,眸底滿是擔憂和難過,小心翼翼的出聲了。
雲若收回自己的視線,輕輕的笑了笑,平靜的說道:“本宮沒事,回去吧。”
走回去的路上,看見那些宮女和太監跟她問候的時候身子都是僵硬的,臉上帶着惶恐不安,眼神驚懼,大氣也不敢出,她輕輕的笑了。
“流雲,昨夜那個報信的小宮女死了吧?”她用的雖然是疑問的句式,卻是肯定的語氣。
“是的,娘娘。”流雲斂着眉,恭謹的答道。
娘娘都下了殺無赦的命令了,不死還能活得過來嗎?
也不能怪娘娘心狠手辣,皇上出了那麼大的事情,娘娘就已經夠傷心難過了,這些不怕死的眼線還敢去觸摸娘娘的逆鱗,不死纔怪。
雲若脣角勾起了一絲笑意,她就知道,否則這些宮女太監不會看見她像看到了惡魔一樣。
可是,她一點都不後悔。
她不回去主動招惹別人,如果別人招惹了她,那就只有死路一條,尤其是對司徒嘉熙的生命有威脅的時候,她絕不手軟。
“是怎麼處死的?”雲若的眉頭都沒有皺一下,輕聲的問道,平淡的語氣像是在說着今天的天氣一樣。
流雲看着她,小心翼翼的說道:“鞭笞至死!”
雲若的脣角勾起了一絲淡淡的笑意,看了流雲一眼,平靜的說道:“很好。”
要是用更狠辣的手段,會讓那些留在鳳鸞宮的眼線更加記憶猶新。
她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上面白白淨淨,然而云若知道那上面已經沾染了鮮血了。
不過她不後悔,一點也不後悔。
如果給她選擇,她也會選擇同樣的道路。
她想要站在司徒嘉熙的身邊,想要和他一起除去所有的障礙,所有的敵人。
腳下邁着優雅的步伐,緩緩的走進了寢殿裡,雲若抱着膝蓋坐在牀上,望着外面燦爛陽光下的綠意,心情一陣陣起伏。
她的心思還陷在昨日樑太醫的話裡:司徒嘉熙的毒已經深入骨髓,除非找到長生果,否則,只有死路一條。
可是哪裡纔有長生果呢?
雙手無意識的握緊,潔白的貝齒咬着已經恢復紅潤的嘴脣,渾身僵直着,有一些的不自然。
腦海中閃過千頭萬緒,最終從牀上翻下來,提起筆給傅流煙寫了一封信,讓他幫忙尋找哪裡纔有長生果。
“如煙!”雲若想起了傅流煙送進皇宮的丫鬟,眼底閃過一絲猶豫,終於還是朗聲叫道。
“娘娘!”如煙走進來,微微低着頭,恭恭敬敬的說道,渾身散發着一種內斂的氣息。
雲若注視着她沉靜內斂的樣子,微微笑了笑,漫不經心的說道:“你會武功吧?”
“回娘娘,公子說了,奴婢進宮的任務就是保護娘娘,所以略會一些武功。”如煙一點都不奇怪雲若這樣問,老老實實的答道。
“很好,你將這封信送到將軍府,給大公子,越快越好。”雲若的目光充滿了堅定,直直的看着如煙臉上的表情。
“是,娘娘。”如煙忠誠的跪在地上,接過雲若手中的信,微微彎腰退了下去,關上了房門。
雲若望着那個不見的背影,收回自己的目光,輕輕的看着前方,雙手緊握成拳,但願如煙和如夢是可以相信的。
那封信,爲了防止落到別人手裡,她並沒有按照平常的信那樣寫,而是用小時候和傅流煙猜字謎時的約定,每一行只有第四個字是有用的。
同時也是爲了考驗如煙是不是真的忠實於她。
她有些睏倦,可是因爲擔心司徒嘉熙的身體,硬是一點睡意都沒有,心怦怦的跳着,緊張極了。
她的目光頻頻的落在窗外,心神不寧。
時間飛快的流逝,太陽一點一點的往西斜,司徒嘉熙還是沒有回來,她再也坐不住了,站起來就走出了鳳鸞宮。
“娘娘!你要去哪裡?”流雲和追月目光裡面都閃過了一抹擔憂,跟在她後面着急的問道。
“本宮去御書房。”雲若頭也不回,徑直的答道。
流雲和追月一驚,眼底的震撼可想而知,急忙追了上去,急切的問道:“娘娘,發生了什麼事情?要不要屬下讓人去叫皇上回來。”
在她們的眼裡,娘娘不是一個任性的人,如果不是發生了大事她是不會這麼沉不住氣的。
雲若停下腳步,望着向御書房去的路,淡淡的說道:“沒有發生什麼大事,本宮就是想見到皇上而已。”
她擔心他的身體,折騰這麼長的時間他能撐得住嗎?
“可是,娘娘,御書房是不準女人進去的,這是開朝以來就定下的規矩。”流雲和追月站在雲若的身後,爲難的說道。
雲若回過頭來看着她們,眼底閃過一絲波動,輕輕的笑了,認真的說道:“你們放心,本宮沒有打算進去,就只是在外面等着,這樣總行了吧。”
哪怕只是離司徒嘉熙再近一些,她也是願意的,那樣她的心不會跳得那麼快,不會那麼擔驚受怕。
總好過在鳳鸞宮裡面胡思亂想,她咬着脣,望着前方,聲音中透着一股堅定而不容置疑的味道。
流雲和追月互相對視了一眼,輕聲的說道:“娘娘,讓屬下陪你過去吧。”
要是再碰到那個囂張跋扈的妃子,或者是那個氣勢洶洶的太后,她們怕娘娘受到委屈。
“好,走吧。”雲若看了兩個屬下一眼,平靜的說道。
於是主僕三人朝着御書房的方向走去,腳步卻是輕輕的,沒有驚動任何人。
“娘娘,穿過這個花園就是御書房了。”流雲望着雲若沉靜的側臉,小聲的說道。
雲若順着流雲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到門口站着的福公公,心裡稍微鬆了一口氣,司徒嘉熙應該沒事。
“就在這裡等着吧。”雲若指着一簇盛開的鮮花,靠在在旁邊的石凳上,微微低垂着頭,金黃的夕陽灑在她的身上,暖暖的,看起來安靜和美好。
流雲和追月就站在她的身後,一言不發。
花團錦簇中,嬌弱的身軀靠着盛開的鮮花,更加襯得人比花嬌,美得像一幅工筆畫。
不知道過了多久,御書房的門終於從裡面打開,司徒嘉熙的幾個心腹走出來,目光毫不例外的被不遠處湖藍色的身影吸引住,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然而在看到身後站着的流雲和追月,眼底閃過了然的光芒,畏懼的縮了縮脖子,移開了自己的目光。
那可是天底下最尊貴的皇后娘娘,連穆丞相和太后都敢挑釁的女人,他們怎麼敢直視鳳顏。
楚浩天和傅流煙也走了出來,看見雲若坐在夕陽裡,眼底出現了一抹意外,隨即前者的脣角勾勒出了一絲好看的笑容,輕輕的拍了拍傅流煙的肩膀,笑嘻嘻的說道:“你這個妹妹不錯啊。”
傅流煙寵溺的目光落在雲若的身上,輕輕的笑了笑,“楚大人太過獎了。”
如果不是被逼到那個份上,誰敢奮起反擊?
楚浩天眼底的笑意更加深刻了,原來自家表弟喜歡的是這種強勢的女人,也好。
總好過那些嬌滴滴的女人,只會在他的身後拖後腿。
白巖鶴走出來的時候,目光也情不自禁的被那道纖細的背影吸引,狹長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波動,出神的看了一會,身後福公公蒼老得像枯樹一樣的手落在他的肩膀上,笑着說道:“白大人,怎麼了?”
“沒什麼,福公公,告辭了。”白巖鶴心裡一驚,斂去眼中異樣的情緒,腳下的步伐加快的走了出去。
福公公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輕輕的搖了搖頭,轉身進了御書房,輕聲的說道:“皇上,娘娘在御書房門外面等了您有一段時間了。”
司徒嘉熙手中的筆頓住,幽深如同寒潭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意外,“你說皇后過來了?”
“是的,皇上,娘娘已經等了您好一會了,就在御書房外面的花園裡。”福公公重複了一遍。
司徒嘉熙眼底閃過一絲懊惱,放下手中的筆,箭步流星的走了出去,才踏出御書房的門,果然看到雲若坐在那裡,被金黃色的陽光鍍上了一層聖潔的光芒,安靜得像畫中的仙女。
“若兒。”司徒嘉熙的心一片柔軟,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到雲若的身邊,握住她的手,眼底是一片濃濃的柔情,眸光點點,像璀璨的星辰,安靜的看着她。
雲若微微一笑,站起來,柔聲說道:“談完事情了?”
司徒嘉熙丰神俊朗的臉上漾起了柔和純淨的笑容,輕輕的點着頭,嘴裡埋怨的說道:“怎麼坐在這裡,冷不冷。”
修長的大手包裹着雲若小小的手,眼底全是心疼和寵溺,摩挲着她略顯粗糙的手。
雲若啞然失笑,現在是夏天,最熱的夏天,怎麼會冷呢?
不過,她仍然是微笑的看着司徒嘉熙,柔聲說道:“不冷。”
說着從石凳上站起來,牽着司徒嘉熙的手,脣角掛着甜美的笑容,輕聲的說道:“熙,太陽很好,我們走走吧。”
生病的人老是悶在屋裡也不是個辦法,多走動走動對身體還是有好處的。
“好,你想去哪裡?”司徒嘉熙寵溺的看着她,柔聲應道。
只要是她想的,他都願意陪着她,有什麼不好的呢?
“那我們去太液池上划船吧,我喜歡滿池的荷花,還有盪漾着綠意的荷葉。”雲若的眸子裡閃爍着一片晶亮的光芒,期待的說道。
“就依你,走吧。”司徒嘉熙牽着她的手,轉過頭去,沉聲說道:“來人,去太液池。”
在夕陽下盪舟,欣賞着一望無際的美景,的確是一件美事。
於是,兩個人,身後跟着一羣侍衛和宮女太監,來到了太液池,在夕陽下泛舟,在清澈的湖水上,在碧綠的荷葉間,把酒言歡,笑着談論着一些趣事。
“真美。”夕陽下的雲若臉上泛着一層聖潔的光暈,美麗得不像世間的人,反而像落入凡俗的仙子。
司徒嘉熙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忍不住輕輕的發出一聲嘆息,這樣美好的女人,是他的妻子,跟着他走過一生的人。
雲若微微笑了笑,點頭附和道:“是啊,很美。”
她的目光落在層層疊疊的荷葉上,輕聲的念道:“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司徒嘉熙但笑不語,他指的,哪裡是荷花,分明是近在咫尺的人兒。
不過,若兒高興比什麼都重要。
“熙,我給你唱一首歌吧。”雲若的眼睛眨了眨,望着司徒嘉熙英俊的面容,忽然來了興致,輕聲的說道。
“好。”司徒嘉熙有些意外,脣角微微勾了起來,眸中多了一絲期待。
雲若在波光盪漾之間,扯開嗓子輕輕的唱了起來。
她唱的是一曲紅豆,清越的嗓音唱起來自有一種味道,帶着婉轉曲折的纏綿。
“有時候,有時候,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相聚離開,都有時候,沒有什麼能永垂不朽。可是我,有時候,寧願選擇留戀不放手,等到風景都看透,也許你會陪我看細水長流。”
她的嗓子是清越嘹亮的,帶着婉轉的抒情,在湖面上輕輕的盪漾開來,分外的溫柔動聽。
司徒嘉熙靜靜的聽着她歌詞裡面的內容,眼睛裡面閃過晶亮的光彩,不自覺的握住了她的手,溫柔的看着她。
“等到風景都看透,也許你會陪我蘭細水長流。”
最後一個字劃上尾音,雲若晶亮的眸子看着他,期待的問道:“好聽嗎?”
司徒嘉熙的脣邊掛着溫柔得可以將人膩死的笑容,眼神含着期待,靜靜的注視着她,聲音裡含着一絲感動,“好聽。”
這是若兒的心聲嗎?
他也願意陪着她看遍世間的風景,陪着她體驗細水長流的感情。
幽深如同古潭的眸子裡閃爍着晶亮的光芒,輕聲的說道:“若兒,我會陪着你,一直陪着你的。”
只要她願意,只要······他還能活這麼長的時間。
雲若迎視着那雙深情的眸子,輕輕的點了點頭,眼底流露出溫柔的笑意,柔聲應道:“好。”
“這首歌叫做什麼名字?”沒有詞牌,沒有韻律,卻是分外的好聽,激起了人心底的那一絲柔軟。
“叫做紅豆。”雲若的脣角微微翹着,耐心的解釋着:“紅豆代表的是相思,這首歌表達的應該是一種讓人羨慕的感情吧。”
她的語言表達能力不太好,只能含糊的解釋。
“若兒,我很喜歡這首歌。”司徒嘉熙的脣角掛着溫柔的笑容,一雙晶晶亮的眼睛落在雲若的身上,柔聲的說道:“能不能再唱一遍給我聽。”
他真的很喜歡,尤其是從雲若的嘴裡唱出來的,更加喜歡得不行。
如果能跟着若兒一起,像歌詞裡面寫的那樣,體驗那種美好的愛情那該多好啊。
司徒嘉熙的眼睛裡閃現了一抹神往,心思變得更加柔軟了起來。
“好。”雲若爽快的答應了,輕輕的扯開嗓子唱了起來。
“還沒好好地感受,雪花綻放的氣候,我們一起顫抖,會更明白,什麼是溫柔。”
她才唱了一句,一道清越的簫聲響起,環繞着雲若的歌聲,爲她伴奏。
司徒嘉熙的臉色一沉,眼底閃過冰冷的殺意,環視着一人高的荷葉。
雲若的眼睛裡也閃過一絲意外,停了下來,從船頭站起來,看着四周,卻一點發現都沒有。
只有那簫聲不間斷的響着,吹奏的就是剛纔雲若所唱的紅豆。
“熙。”雲若微微扯了扯司徒嘉熙的袖子,眼睛裡閃過一絲不安。
“沒事!”司徒嘉熙的眼底閃過一絲陰沉的寒意,卻在看到雲若楚楚可憐的小臉之後軟了下來,握着她的手,輕聲的安慰道。
終於,從一片區域中,一艘漂亮的小船衝破層層疊疊的荷葉,向着他們的方向划過來。
穿上坐着的,竟然是太后,司徒炫明,還有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笑意盈盈的望着雲若和司徒嘉熙的方向。
尤其是太后,風韻猶存的臉上笑得花枝亂顫,柔和的目光看着司徒嘉熙和雲若,雲若的身上不由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太后那個陰狠的老巫婆,竟然會笑得這麼柔和,只怕背後的目的就會更加陰狠更加毒辣。
而剛纔爲她的歌聲伴奏的,竟然是司徒炫明,東盛國的閒散王爺司徒炫明。
此刻,一把墨綠的蕭依舊掛在嘴邊,吹奏着紅豆的曲調,清越悠揚,婉轉動聽,清晰的盪漾在太液池上,伴隨着湖水一圈一圈的散開去。
“皇上,皇后,好巧,你們也來遊湖嗎?”太后的臉上掛着柔和的笑容,像一個慈母,溫柔的開口說道。
似乎之前在鳳鸞宮,在金鑾殿上殺紅了眼想要置她於死地的人是另外一個人一樣。
雲若樹起渾身的警戒,巧笑嫣然,在司徒嘉熙輕輕的點頭之後,柔聲的說道:“是啊,母后,您也來遊湖呢。”
比虛假,她也會。
司徒嘉熙的手,握住她的,輕輕的摩挲着,給她傳遞着勇氣,一雙眸子裡含着鼓勵,微微笑着,示意着她不要害怕。
雲若輕輕的點了點頭,給了他一個安撫性的笑容,她不怕,不會害怕。
太后居然好脾氣的說道:“是啊,哀家一個人悶在宮裡實在無聊,所以想着來這裡划船散散心,沒想到你們也在。”
雲若乖巧的答道:“要不怎麼說母子連心呢,皇上是母后的兒子,心有靈犀也是有可能的。對了,這位小姐是?”
她的目光落在太后身邊那個嬌豔如花的女子身上,含笑着問道。
只見那個女子粉面含春,膚若凝脂,明亮的眼睛裡波光粼粼,折射出盈盈的光彩,眉如遠山,精緻而優雅,瓊鼻微翹,透着俏皮和可愛,一張櫻桃般的小嘴泛着水嫩的光芒,微微張着,似乎在等待着誰的採擷的模樣。
她的身上穿着一件桃紅色的煙紗裙,大大的領口露出精緻的鎖骨,高聳的胸部誘惑着人的視覺,纖細的腰上繫着一根銀色的腰帶,更加顯得纖腰不盈一握。
此時,那雙盈盈水波般的眼睛含羞帶怯的望着司徒嘉熙,粉嫩的臉上泛起了一陣紅暈,嬌羞的躲閃着,像驚慌的小鹿一樣。
雲若看着這個架勢,就知道太后想打什麼主意了,心裡不由得冷笑了一下,不動聲色的移開了自己的目光。
“這是穆丞相家的義女,孟嫣然。嫣然,快給皇上和皇后請安啊。”太后的脣角掛着柔和的笑容,耐心催促道。
“小女子參見皇上,皇后娘娘。”清脆悅耳的聲音像會唱歌的黃鶯,輕輕的撥弄着人的心絃,就連雲若都覺得這個聲音酥酥麻麻的,更何況是司徒嘉熙了。
孟嫣然盈盈的目光閃躲的看着司徒嘉熙,低垂着頭,像一朵不勝嬌羞的水蓮花,綻放着溫柔。
司徒嘉熙的脣邊一直掛着笑容,笑意卻不達眼底,也不說話,任憑孟嫣然在船上半蹲着身子,異常的尷尬。
孟嫣然嬌羞的表情凝固住,眼睛裡出現了一絲尷尬。
雲若心裡笑翻天了,面上卻不動聲色的說道:“孟小姐起來吧。”
果真是“小姐”啊。
司徒炫明最後一個音符落下,脣邊掛着緩緩的笑容,將碧綠的玉簫收到腰間,雙手抱拳,笑着看向司徒嘉熙和雲若,微微彎了腰,聲音清朗如珠玉,“臣弟參見皇兄,皇嫂。”
司徒嘉熙臉上浮起了炫目的笑容,俊美的表情上看不出一點情緒,“一家人不必這麼多的虛禮,皇弟起來吧。”
“謝皇兄。”司徒炫明脣邊掛着完美的微笑,在太后的身邊坐下,一身紫色的錦袍合身的裹在他的身上,襯得人修長玉立,英俊瀟灑。
只是,雲若微微眯起了雙眼,他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是算計好的,還是純屬巧合?
視線落在司徒炫明的身上,後者狹長的桃花眼中折射出璀璨的光芒,若無其事的衝她笑了笑,一身坦蕩蕩的模樣。
雲若輕輕的笑了,若無其事的移開了眼睛。
“皇上,看你的臉色有些蒼白,是不是太過勞累了。”太后柔和的目光落在司徒嘉熙的臉上,聲音裡面佈滿了關心,看起來真像一個焦急的母親。
司徒嘉熙輕輕的笑了,平靜的說道:“確實,最近身體的確不太好。”
心裡卻在冷笑,他從御書房出來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昨日毒發的消息就傳到了太后的耳中,這消息夠快的。
“你可是一國的皇上,一定要保重龍體,東盛的江山社稷可都在你的肩頭挑着呢。”太后輕輕地笑了,柔聲說道,十分關切的樣子。
“朕知道了,多謝母后關心。”司徒嘉熙的臉上依舊堆着完美的笑容,含笑着應下來。
太后滿意的勾了勾脣,目光落在雲若的身上,多了一絲責備,“皇上身體不舒適還來吹風,要是感染了風寒怎麼辦?皇后,你可要好好照顧皇上,要是出了什麼差錯可不得了,江山可是要亂掉的啊。”
雲若恭順的斂眉微笑,柔順的說道:“臣妾謹記母后的教誨,請母后放心。”
她今天不想跟太后吵架,一律含笑着應了下來。
“皇后溫柔賢良,實乃後宮的典範。你這樣關心皇上,哀家也就放心了。”太后的臉上掛着虛假的笑容,違心的誇獎道。
“嫣然,你可要好好的跟皇后學習,明白嗎?”孟嫣然如玉的容顏染上了酡紅的色彩,聲音輕柔,美麗動聽,恭順的說道:“小女謹記太后的教導。”
只是那一雙柔情似水的眼睛,一直往司徒嘉熙的身上看去,看的雲若心裡很不舒服。
司徒嘉熙的目光卻一直落在雲若的身上,脣邊掛着柔和的笑容,寵溺的說道:“皇后,累了嗎?”
那雙眼睛裡折射出柔和的光芒,落在雲若的心上,安撫了她躁動不安的心。
她微微勾了脣角,柔聲說道:“是有一點累了。”
跟這樣的人待在一起,不累也會變得累了。
她只想快點回去,不想看到太后那張陰毒而又虛假的嘴臉。
“皇后,小女子有一個不情之請。”坐在另一艘小船上的孟嫣然忽然出聲,臉上掛着溫婉的笑容,一雙翦水秋瞳般的眼睛裡折射出盈盈波光。
雲若挺直了脊樑,臉上掛着雍容華貴的微笑,用一種端莊高貴的儀態說道:“孟小姐有什麼話儘管直說吧,本宮要是能幫得上忙一定會幫的。”
這個女人心裡的彎彎繞繞她怎麼會不懂,深情的眼神幾乎黏在了司徒嘉熙的身上了,她又不是傻子怎麼會沒有看到?
不過,她倒要看看這個所謂的孟嫣然想要弄出什麼花招來。
“小女剛纔聽到了娘娘的歌聲,真是宛如天籟,實在是心折不已。於是小女子厚顏學了去,只是不知道對不對,娘娘能不能爲小女指出錯誤?”
明亮的眼睛忽閃忽閃的,像受驚的小鹿,驚怯,害怕,有一絲不安,又有一絲期待。
雲若心裡冷笑了一下,面上卻不動聲色,神情舉止中透着優雅,“本宮自然很樂意爲孟小姐指出其中的錯誤。”
“小女子在此先謝過皇后娘娘了。”孟嫣然嬌豔的臉上出現了一抹潮紅,盈盈跪下,聲音更是酥得讓人的骨頭都軟掉了。
“嫣然,別胡鬧。”太后的嘴裡雖然說着嚴厲的話,可是眼睛裡卻一片縱容,似乎也很想聽的樣子。
“無妨,孟小姐喜歡本宮唱的歌,本宮高興還來不及呢。”雲若眼底的嘲諷一閃而逝,嘴上卻說着客氣的話。
“如此,嫣然就獻醜了。”孟嫣然溫柔的望了司徒嘉熙一眼,拿過一旁的琴,纖纖十指在琴絃上撥動着,熟悉的音樂像流水一般傾瀉而出。
清潤的嗓子緩緩的唱開來,一雙美目顧盼神飛,頭微微低垂着,在快要落山的夕陽下,更加顯得美好得像一幅畫。
婉轉的嗓音重複着雲若之前唱過的歌,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盪漾開來,有一種漁舟唱晚的味道。
不得不說,孟嫣然的歌聲實在是動聽,船上伺候的那些宮女和太監都聽得如癡如醉,就連太后也聽得入迷了。
歌聲漸漸的緩下來,漸漸的,歸於平靜。
孟嫣然纖纖十指在琴絃上輕輕一劃,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周圍的一切鴉雀無聲。
雲若心底冷得沒有一絲溫度,脣邊卻掛着好看的笑容,率先鼓掌,“孟小姐真是天籟之音。”
孟嫣然的臉上浮起了一層酡紅的色彩,盈盈的半跪下來,嬌羞的說道:“娘娘過獎了,嫣然只是雕蟲小技,不入流的。”
嘴裡說着謙虛的話,那雙美目卻眷戀的落在司徒嘉熙的身上,稍微帶上了一絲扭捏。
“孟小姐纔是謙虛呢,這樣的嗓音,實在是天籟之音,餘音繞樑,三月不絕於耳。是不是,皇上?”
雲若微微笑着,起了逗弄的心思,看着司徒嘉熙,柔聲的問道。
司徒嘉熙臉上雖然是掛着笑容的,可是卻帶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味道,並不回答,低下頭對雲若說道:“皇后,朕累了,回去吧。”
這種女人也敢在他的面前使小心眼,真是自不量力。
不出所料,孟嫣然期待的臉上出現了一絲龜裂的表情,柔和的笑容也僵在了臉上。
然而司徒嘉熙彷彿沒有看到這些,溫柔眷戀的目光只落在雲若的身上,周圍的一切,放佛都是空氣,不入他的眼中。
雲若含笑着點點頭,回過頭來衝着太后和司徒炫明歉意的一笑,輕聲說道:“母后,皇上疲累了,臣妾先告退了。”
太后的興致依舊不減,難得大度的點點頭,隨口說道:“去吧,別累壞了。”
“掉頭回去。”雲若吩咐着划船的太監,脊樑挺得直直的,留下一個高傲的背影。
“皇上。”太后身邊的孟嫣然臉上帶着楚楚可憐的表情,潔白的貝齒咬着嫣紅的脣,聲音裡面多了一絲顫抖。
司徒嘉熙臉上掛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笑意卻不達眼底,聲音裡面帶上了一絲嘲弄,“孟小姐有什麼事?”
孟嫣然的眼底閃過一絲決絕,清脆的聲音忽然提高了起來,艱難的說道:“嫣然是代替義父來負荊請罪的。義父沒有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就指責皇后,讓皇后蒙受不白之冤,實在愧對皇上,請皇上高擡貴手,不要再怪義父。”
說完這句話,孟嫣然的眼睛裡已經浮上了一層薄霧,柔弱的身子微微有些顫抖,梨花帶雨般的惹人憐。
司徒嘉熙卻輕輕的笑了,聲音裡面帶着一絲嘲諷,“你又有什麼資格代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