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飛蛾撲火不定時+
那些遺留在腦海裡的碎片慢慢拼織成一幅畫卷,一遍又一遍的存放在蘇敏瑤的腦海中。
念及昨天發生的事情,蘇敏瑤不免有些懊惱。
若是章崧知道蘇敏娥的事情,執意要把她趕走的話,那她也無話可說,只是她這一走,只怕季軒和錦瑟這兩個孩子要受委屈了。
望着水中的倒影,望着這張和蘇敏娥極其相似的臉,蘇敏瑤伸手攪亂池水。
水裡的倒影隨着水波紋盪漾開去,變得模糊不清。
如果當初自己沒有和她長着一張相似的臉,那麼結局會是如何呢?
而這些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到頭來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噼裡啪啦的腳步聲由身後傳來,蘇敏瑤沒有回頭。
這樣日日聽在耳邊最熟悉的怕也就只有簇?的腳步聲了。
簇?見蘇敏瑤在這池邊已經坐了好一會了,於是走過來問問。
“老夫人,可是要沐浴嗎?”
蘇敏瑤收回池子中的手,從袖口掏出手帕把溼手擦了擦,而後起身。
望着手裡這個用了許久的帕子,她無奈的說道:“老爺他可回來了?”
簇?望着這個被蘇敏瑤日日放在身邊的手絹,猜想這帕子恐怕是老爺送給她的吧,看來她對老爺用情是如此之深,真是叫人好生佩服,只是看老爺的意思好像是從來都沒有把她放在心上。
蘇敏瑤還真是可憐,這麼些年竟然一直被當做影子存在着,現在‘主子’沒了,這‘影子’只怕也快要消失了吧。
即便不消失,再也不可能會有從前的輝煌了。
簇?腦海裡忽然閃現出一個奇怪的念頭,若是她不告訴蘇敏瑤實情,那麼她會不會就少受一點傷害。
蘇敏瑤見簇?遲遲不說話,已經猜到,可她還是不死心的問了。
“他沒回來是吧?”
簇?被蘇敏瑤這一陣搶白,心裡一慌,連忙說道:“今早回來了,只是剛回府便急急忙忙的穿了朝服上朝去了。”
蘇敏瑤恨不得狠狠的掐自己一下,好讓自己清醒清醒。
章崧一夜未歸,這難道還不是最好的證明嗎?她爲何還這樣傻傻的期盼着?好沒有骨氣。
簇?望着蘇敏瑤傷心欲絕的樣子,有種憤恨的感覺。
但凡女人遇到喜歡的男子就真的可以這樣無休止的作踐自己嗎?
難道真的可以低到塵埃裡去。明明知道這男子最後會辜負自己,卻還死心塌地跟隨着,這世上也唯有女人可以這麼傻。
簇?狠了狠心說道:“老爺昨晚一夜未歸,聽小夏子說老爺昨天是跟秦管家一起出去的,說是看到老爺乘坐的馬車去了歡好巷。”
歡好巷是晉綏城有名的煙花之地。
章崧既然去那裡,而且一夜未歸,看來他今番是傷透了心。
蘇敏瑤垂下眼簾,望着手裡略微有些泛黃的手絹,苦澀的笑了笑,既然心和人從來都不曾給過她,那她又何必還留着他曾經送給她的東西呢。
手一抖,手絹飄落在地上,命令道:“燒了吧。”
簇?望着蘇敏瑤鬱鬱寡歡的神情,忽然間有點可憐她,她不過是一個可憐的女人,不過是想得到愛,希望能和心愛的男子在一起而已。
可是愛向來是稍縱即逝,最不容易把握的,若是爲愛不顧一切,最後傷的最深的只有那個最執着的人。
宛如飛蛾撲火,最後受傷的還不是飛蛾,而飛蛾對於燭火而言,不過是生活中的小插曲罷了。
更何況飛蛾竟然把燭火最愛的女子給害了,那麼飛蛾的命運又豈會平安終老。
簇?彎下腰撿被蘇敏瑤視若珍寶的手絹,緊緊的握在手裡。
若是東西燒掉了,就可以燒掉對那男子的所有情愫,那燒了也就不可惜;可若只是一時的衝動,只怕等轉醒過來的時候又會後悔不跌。
簇?搖了搖頭,什麼都可以碰,唯有愛情不可以,它就像是一杯鳩毒,看上去美豔,卻是有着致命的毒素,隨時會讓你一命嗚呼。
望着走在前面的蘇敏瑤,簇?覺得拒絕江濤的情誼是最明智的。
她把手帕收到袖口裡,連忙追上了蘇敏瑤。
蘇敏瑤待簇?的腳步聲走近,方纔說道:“這些年唯有你的腳步聲是我聽的最多的,好在還有你陪着我。”
簇?望着湛藍的天際上一團薄薄的雲朵,沒有說話。
天上的雲朵什麼樣子的形狀都有,各式各樣的,簇?覺得她從來都不曾看過這麼淒涼的天空。
蘇敏瑤的話緩緩的傳了過來,聲音裡透露出一種滄桑。
簇?有時候覺得蘇敏瑤要比蘇敏娥來的真實些,或許是因爲呆在蘇敏瑤身邊太久的緣故吧。
“簇?,你來府裡多久了?”
“十三年。”
“你今後可有何打算?”
望的時間久了,簇?覺得脖子酸酸的,便收回目光,見蘇敏瑤正盯着菊花上的一個黃色的粉蝶。
是啊,她有什麼打算呢,以後只要能夠找到殺害姐姐的兇手,照顧好秋錦瑟就好了,別的事情她也不願意多想。
簇?說道:“只要老夫人不嫌棄奴婢,奴婢願意一直跟在老夫人身邊侍奉着。”
簇?的這番話並不是她敷衍,她是真心的,蘇敏瑤待她極好,而且待秋錦瑟也很好,有時候她覺得若是一直陪在蘇敏瑤的身邊也是件好事。
蘇敏瑤見那粉蝶吸足了花粉,然後撲打着翅膀飛走了。
無限感慨的說道:“你年齡也不小了,原本早就到了許配人的年齡了,只是這些年因着一直是你在身邊伺候着,若是換做旁人只怕我也不習慣,這才把你的婚事給耽擱了。”
蘇敏瑤轉過臉,注視着簇?說道:“簇?,你不會怪我一直把你留在身邊吧。”
簇?真誠的說道:“不怕,奴婢只怕老夫人您會嫌棄奴婢。”
蘇敏瑤笑了笑,而後又一臉嚴肅的說道:“你能答應我一個不情之請嗎?”
簇?說道:“老夫人這麼說真是折煞奴婢了,老夫人有什麼事,直接吩咐奴婢就是了。”
蘇敏瑤暗道:果真是沒有看錯她,若不是簇?跟在她身邊這麼多年,知道她是個穩妥的人,她是無論如何讓也不會把如此重要的事情告訴她的,只是這事情至關重要,若是稍微有一點差池,只怕會因此而連累很多人,這由不得她不謹慎。
簇?見老夫人遲遲不肯開口,似乎是有些疑慮,忙說道:“老夫人是信不過簇?嗎?”
被簇?說中心事,蘇敏瑤略顯尷尬的說道:“不是信不過,只是事關重大,我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