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一紙休書
秋錦瑟望着連綿不絕的山峰,一時間感慨萬千,天下之大,竟再也沒有她的容身之地,或許這就是上天對她的懲罰。、
望着山下被燒成一片狼藉的枯草,秋錦瑟不禁啞然失笑,看來章季軒是真的沒想讓自己活着回去,不然的話又怎會放火燒了這片地方,左雲飛或許只是他爲了能夠擺脫自己而找的一個託詞。
秋錦瑟喃喃的說道:“章季軒沒想到你費盡心機做這些事情都只是想把我從章府趕走。可笑的是我竟然還以爲你曾經對我的那些感情都是真的,秋錦瑟啊秋錦瑟,你還真是夠傻的,就連桂順齋的老闆都知道你只是他一時興起的玩伴,你還這般天真的以爲自己真的找到了那個能同你白頭偕老的男子。”
待在外面的時間久了,身上也冷透了,秋錦瑟收拾好心情慢慢的轉身回去。
回到山寨,李二他們看着她那落寞的神情也沒說什麼,只是在經過她身邊的時候說了句:“若是你無處可去的話,便留在這裡好了。”
秋錦瑟感激的看來了李二一眼說道:“李大哥的好意錦瑟心領了,只是我在這裡終是不便。”
李二見秋錦瑟執意如此也沒再勸說,畢竟她一個姑娘家的住在這裡也多屬不便。
大概過了不到兩個時辰,章季軒便真的派人給她送來了一封休書。
望着那封休書,秋錦瑟始終沒有打開看上一眼,她已經不記得這是第幾次流淚了,酸脹的眼睛還沒有好受些,便又浸泡在眼淚裡,手指劃過那封冰涼的休書,眼淚早已模糊了視線。她和章季軒的情分從此後就真的斷了,她此後便真的是孑身一人了。
環顧了屋子的四周,拿起那封休書放進袖中,沒想到即便是最後走的時候,也是在這樣一個原本就只是一個短暫落腳的地方分別,也好,若是真的是回到初曉堂再分別,恐怕只會更加的睹物思人。
秋錦瑟來到前廳同李二和王山他們告別,看了一圈後也沒能找到左雲飛,他不在也好。
“二少奶奶。您讓奴婢好找啊,奴婢還以爲你已經走了呢。”
秋錦瑟收拾下心情,好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憔悴。她不需要可憐與憐憫,離開章府我秋錦瑟照樣活得精彩。
秋錦瑟轉過身去,見是氣喘喘噓噓的息墨揹着包裹向她走來,她故作輕鬆的說道:“息墨,你以後就不要叫我二少奶奶了。我現在是孤身一人了,和章府再沒有半點關係了,以後我們就以姐妹相稱吧。對了息墨你這是?”
息墨看到現在的秋錦瑟,不禁暗暗心痛,兩人生活那麼久了,秋錦瑟什麼性格。她一清二楚,外面看起來很堅強,什麼都無所謂。但是內心裡已經千瘡百孔,痛苦都留給自己,把堅強的一面展現給大家。息墨對秋錦瑟就像對她死去的妹妹一樣,在秋錦瑟身上依稀可以看到妹妹的身影。
息墨也故作輕鬆的說道:“那好吧,以後我就是你的姐姐。錦瑟,不要難過了。我也離開了章府和你一起在外討生活,我想妹妹不會不歡迎吧!”
其實當秋錦瑟看到息墨揹着這個兩包裹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息墨的決定,可是她沒有想到她和息墨在一起的日子也不過是半年多的時間,息墨竟然會拋棄在章府裡好好的日子不過,心甘情願的跟她一起在外面討生活,這讓秋錦瑟心中很是感動,饒是侍奉自己的丫鬟都知道心疼自己,那他呢,他可是曾經和她同榻而眠的人,竟然會將她棄爲敝履。
秋錦瑟知道息墨之所以跟着自己也是因爲若是她繼續待在章府的話,難保上官晨月不會因爲她曾經是自己最貼身的婢女而對她大肆的懲罰。
想到這裡秋錦瑟自責的說道:“你這是又何必呢,都是我連累了你。”
息墨接口說道:“你這說的是哪裡話,什麼連累不連累的,再說了這是我自願的,更何況我以前就跟你說過,會保護你一輩子,當然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了啊。呵呵,好了不要多想了,看天色也不早了,我們先找家客棧吧。”
秋錦瑟望着夕陽下沉,從袖口中掏出那封休書,看了看。
立書人章季軒,系晉綏人,從憑媒娉定秋氏爲妻,豈料過門之後,本婦多有過失,正合七出之條,因念夫妻之情,不忍明言,情願退回本宗,聽憑改嫁,並無異言。願娘子相離之後,重梳蟬鬢,美掃娥眉,巧呈窈窕之姿,選聘高官之主。解怨釋結,更莫相憎。一別兩寬,各生歡喜。休書是實。
成化二年 臘月二十二 日 手掌爲記
秋錦瑟冷哼了一聲,“多有過失”,他竟然說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爲她的原因才變成現在的這個局面,她原本以爲自己不會再爲章季軒在掉一滴眼淚,可是眼睛不爭氣的酸酸的。
好吧,章季軒,離開你我秋錦瑟照樣活得好好的,秋錦瑟你也要堅強起來,不要再因爲不疼愛你的人受傷了。
“我會好好,會好好的。”秋錦瑟對着山谷大聲的嘶喊,使出了全身最後一絲力氣,將手中的休書拋棄,信箋順着風飄舞了起來,落在了看不見的地方,秋錦瑟最後癱坐在地上,抽搐起來。
夕陽西下,或許也是不忍心看到哭其中的秋錦瑟,晚霞照亮了整個西方半邊天,那一抹的絢麗如曇花一現,註定不會長久,就像在章府一樣,那只是人生的一部分,明天的太陽會繼續升起,在此照亮整個大地。
秋錦瑟哭的久了累了,便站起來向山下走去,步伐是那麼的有力,毫不猶豫,像重獲新生一樣,那裡有她在意和在意她的人,她並不是一個人在獨行。
息墨看着重新振作起來的秋錦瑟,不由得展顏一笑。
秋錦瑟則對着息墨笑道:“姐姐,我們走吧!”
息墨看到秋錦瑟像沒事的人一樣,這才放下心來,若是她真的放下了那就好了。
正當秋錦瑟和息墨走到山腳下的時候,一輛馬車出現在她們的面前。
秋錦瑟扭過頭望了一眼息墨,皺了皺眉,息墨則一臉不知情的搖了搖頭。
這時從馬車裡面探出一個身影來,他跳下馬車對秋錦瑟說道:“上車吧,這裡到鎮子上也能快些。”
左雲飛見秋錦瑟猶豫了會子說道:“我沒別的意思,你快上車吧,這天已經黑了,若是不趕快找個客棧歇腳,難道你們今晚打算在外露宿不成。”
秋錦瑟這才點了點頭由息墨扶着上了馬車。
左雲飛站在馬車前面對秋錦瑟說道:“此去一別,還望你多加珍重。”
秋錦瑟點了點頭,彎腰進了馬車。
左雲飛低聲的對息墨說道:“我有話要跟你說。”
息墨說道:“左侍衛,難道你不同我們一起走。”
左雲飛苦笑道:“我還有公務在身,實在是不能遠送,息墨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顧你家主子,這裡是我的一點心意,這也夠你們用上一陣子的,你們若是有什麼需要的話,可以到柳林坡找我。”
息墨重重的點點頭道:“嗯,我知道了,多謝左侍衛。”
左雲飛目送着絕塵而去的馬車,神情哀痛,此去一別真的不知何時才能相見。
原本他是想把秋錦瑟安排在自己的柳林坡的,但是又怕她拒絕,只好先把她安排在客棧,等過陣子再把她接去柳林坡好了。
主意打定,左雲飛便轉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
簇蘋蹲在軟墊子上爲蘇敏瑤捶打着腿。
蘇敏瑤微眯着眼睛,嗅着滿屋子的檀香,緩緩的說道:“軒兒真的把她給休了?”
簇蘋落在蘇敏瑤腿上的雙手卻絲毫沒有停下來,依舊是一下一下的輕輕的敲着,聽到蘇敏瑤的問話,她也只是點點頭說道:“回老夫人的話,是的,二少奶奶房裡的息墨也跟着去了。”
蘇敏瑤淡淡的“哦”了一聲,聽不出語氣裡有絲毫的異樣。
簇蘋又接着漫不經心的說道:“既然二少奶奶走了,那不知老夫人如何安排初曉堂裡的其他人。”
蘇敏瑤擺了擺手讓簇蘋停下來,她直起腰身說道:“你去把沈管家叫來。”
簇蘋屈膝行禮後便下去辦事了。
蘇敏瑤這才嘆了口氣道:“雅玢,你可不要怪我,我也是無能無力,只是這瑟兒的性子太過剛烈了,若是她能夠多說些軟話,軒兒和她也不會走到這個地步。”
很快簇蘋便把沈斌待到了蘇敏瑤的面前。
蘇敏瑤看着沈斌說道:“雖說現在二少奶奶不住在初曉堂了,可是也保不準哪天她想通了又回來了,所以你們就先好好的照料着,若是她哪天回來也不至於會覺得淒涼些,對了她走的時候可都帶了什麼東西?”
沈斌垂着手回道:“回老夫人的話,二少奶奶沒回來,只有她身邊一直侍奉着的息墨姑娘回來了一趟,她也只是帶了一些尋常的衣物,奴才在旁邊看的呢,首飾珠寶什麼的都沒帶,就只有幾件禦寒的衣物。”
蘇敏瑤聽到這裡眨了眨眼睛,但又很快的暗淡了下去淡淡的說道:“不帶也好,吃不了幾天的苦,若是想通了回來認個錯這事也就算了。你先下去吧。”
沈斌打了個千後退了下去,他又回頭偷看了蘇敏瑤一眼,然後快步走出了百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