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一入侯門
花轎外的媒婆用手絹掩着鼻子,斥責着轎伕。
“快點,再快點,這是什麼鬼天氣,當真是不吉利,都快點,可不要誤了時辰。“
錦瑟聽到這句話後,牽動着嘴角扯了個笑容。
“不吉利?當然不吉利,所謂的黃道吉日不過是信口胡謅而已,章府的公子章季軒若不是私下看上秋雲裳,怕被別人捷足先登又怎麼會這麼急着把她迎娶進門做他的二房小妾。誤了時辰纔好,不然等到掀開蓋頭後發現被替換了,說不定又要鬧出多大的動靜來。”
她輕輕的揉了揉那對水汪汪的的眼眸,慵懶的說了句“好睏呢,這一整天的折騰真是夠累的。”
不消片刻,她就聽見媒婆眉開眼笑的在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羣裡喊了句“新娘到了。”
說話間,花橋傾斜着,錦瑟由媒婆扶着下了花轎,滴滴答答的嗩吶和銅鑼聲早已經響徹在耳邊,吹的是“百年好合”。
錦瑟冷哼了一聲“百年好合?”當真是極大的諷刺。
各種噪雜祝賀的聲音不絕於耳,錦瑟任由媒婆牽着拜了堂。
她也只是在拜堂的時候眼角輕輕的掃過這個和她站在一起的章季軒,由於一直蓋着喜帕,她只能看見一雙大腳,穿着褐色的鞋子。
腦袋始終都是昏昏沉沉的直到此刻坐在新房的軟榻上錦瑟才深深的呼出一口氣,剛坐好,還沒來得及舒展下腰肢,就聽見一聲脆脆的嗓音響起。
“二少奶奶,請喝茶。“丫鬟香巧捧着一杯茶水遞給錦瑟。
她撩起一角的喜帕,伸出細嫩的玉指接過茶盞後聞了下,果然是上好的茶,輕輕含了一點在口中,滿口留香,只是略帶了點苦味,想必是泡置久了的緣故。
飲罷用手絹仔細的擦拭了下嘴角後,柔聲的說道:“這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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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巧疑惑的看了新娘一眼,又疑惑的看着這盞茶,這是龍井沒錯啊,這盞茶可是少爺特意交代過她的,爲“二少奶奶“奉的必須是龍井,所以一早起來她就慎重的烹製,中間也沒人碰過,不可能被人調換過。
雖然滿腹狐疑卻依然恭敬的回答道:“回二少奶奶的話,這是龍井。
龍井?錦瑟心裡猛地已緊,暗叫一聲糟了,這龍井本是雲裳日日飲用的茶水,也是她極愛的,現在她卻連這個都品嚐不出來,如若傳揚出去勢必會牽連更多的人進來。
雖說只是尋常的龍井,但她可是一個不被認可的二小姐,別說是龍井就是最廉價尋常茶葉她都不曾有機會品嚐到。
夫人說她就是一個下賤胚子,怎麼捨得讓她喝這麼好的茶,所以日日讓她喝的不過是白水而已。
昨晚老爺秋蘊海把她叫到書房神色黯然的說:“嫁到那裡不比在自家,你凡事要小心,爹爹知道你打小就是個懂事的孩子,這些年爹爹對不起你娘,虧欠你的也太多太多了。”
說着他擦了擦眼淚,“瑟兒,都怪爹爹無能啊。”
雖然秋家在晉綏城也是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家裡開着幾處繡房,可若不是在早些年時靠着盧淑珍也就是秋夫人的孃家接濟,現在的秋蘊海怕還只是當年的那個寒酸秀才吧。
錦瑟聽到這裡屈膝跪下,淚眼婆娑的望着秋蘊海。
“女兒知道,女兒誰都不曾怪過,只要爹爹安好,我娘就是在九泉之下也會安心,今番嫁到章府,是女兒自願的,只要夫人不再爲難爹爹就好,只是女兒這一走便不能再承歡膝下,還望爹爹保重身體。”
說完三次叩頭,起身站起來,凝噎着說:“時辰不早了,女兒先回房了,爹爹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她知道若再不離開書房,盧淑珍就要扯着秋蘊海的耳朵把他揪回去了,她是那樣的討厭看到她們在一起說話。
所以更多的時候她看見秋蘊海也只是遠遠的走開,原本老爺是想把她安排在另一處宅院的,但是夫人卻一定要她住在這裡,對外說是可憐她,怕她一個人在那裡孤單。
其實她知道她這樣做的目的無非是想好好的折磨她,讓老爺更加的忌憚她。
秋蘊海望着錦瑟踏出門檻走出房外,說了句:“瑟兒,你要保全自己也要保全秋家啊。”
是啊,從今往後世上就再也沒有秋錦瑟這個人了,或許她也從來都沒有被世人認可過,誰也不知道在秋家還有她這麼一個人存在。
她只能是秘密的在秋家存活了十五年而已,從明天起她只能是章季軒新納的小妾秋雲裳。
而真正的秋雲裳則被送往另一處宅院,安心等待着來年春天的宮中選秀。
看着“二少奶奶“久久不語,香巧到底是沉不出氣了,脫口而出:”這茶本是少爺特意交代的,香巧馬虎不得,還請二少奶奶明鑑“說完屈膝就跪了下去。
特意交代,看來這個章季軒還真是中意秋雲裳啊。
錦瑟看着跪下去的香巧,心裡滿是自責,起身扶起跪在地上的香巧,柔聲的說道:“我沒怪你,這茶是龍井沒錯,只是這茶放置的時間可能久了點,喝起來略有苦味。“
香巧頓時鬆了一口氣,笑着回答道:“那奴婢再去沏一盞。“
錦瑟擺了擺手道:“不必了,時辰也不早了,你家公子他?”
香巧抿着嘴笑了笑,“公子他還在應酬,稍晚點會進來。“
錦瑟被她這樣回答登時羞得紅了臉,臉頰燙燙的嘟着嘴說道:“沒什麼事了,你先出去吧。”
她的意思不過是想趁着他沒進來先睡一會,昨晚翠竹可是把她折騰的夠嗆,死活非要跟她睡在一起。一張牀被她佔去大半不說,偏偏還睡覺不老實,害的她只好側身一動不動的在牀沿上睡了一夜,今天一天又被折騰來折騰去,渾身早已經像散架了似的,現在不補充點睡眠,一會哪有精神見章季軒。
聽着房間內的門被輕掩上,錦迅速的看了看房間裡還有沒有其他人,確認沒人後,便大大方方的躺在了牀榻上,順手拉起一牀喜被蓋在了身上。
她深吸了一口氣,嗅了嗅。
嗯,很好,房間香氣正好,是她一向喜歡的梔子花,被子也舒服,嗯,很溫暖。
眼皮越來越沉重,頭一歪便睡着了,當然喜帕還是一直蓋在頭上,她可不想在自己沒睡醒之前就被他發現新娘不是秋雲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