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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玉眼神悠遠,“至於我要做什麼,日後你自知道了,只是如今你不得透露半個字與他人知道。”說着語氣冷了下來。
“這個自不用二爺吩咐,小的都會將嘴巴閉得緊緊的,便是那美嬌娘使渾身解數,也休想叫小的開口。”茗煙聞言繼續耍寶,他自小跟在寶玉身邊,自知只要忠心不背叛,這位爺還是很大方的。
“你這小子,才這麼點大,就滿腦子淫慾邪思,當心死在女人肚皮上。”寶玉笑道。
茗煙也笑,“這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男人都是這樣的,又何況我一人。倒是二爺,小的聽說,你還是雛?”說着賊眉鼠眼的朝寶玉擠了擠眼睛。
寶玉頓時漲得臉通紅,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主子也是你編排的?”
茗煙見寶玉真的惱了,連忙住了口,心內卻道:“我又沒說錯,哪家的少爺到這個年歲不開了葷,偏我們家這爺,連丫鬟都不讓進屋子,脾氣古怪得緊。”又想起賈府裡頭那些事,有些主子喜歡拿那些清秀的小廝瀉火,不由得菊花一緊,眼神古怪的看了眼寶玉,心道:“莫不是這位爺也有那愛好?不愛俏嬌娘,只愛美少年?嘶。”茗煙不由自主的打了寒蟬,有種屁股不保的感覺。
寶玉正思考着下一步該如何行事,突然發現茗煙眼神古怪的看着他,他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今日沒穿錯衣裳,頭髮也沒亂,這是什麼眼神,怎的如此猥瑣?又想起寶玉這張臉,頓時有種古怪的感覺,莫不是這小子打他的主意吧?頓時有種惡寒的感覺,抽出鞭子抽了茗煙一鞭子,喝道:“想什麼呢?還不趕緊帶路。”
於是主僕各有心思。往目的地而去。
這日卻是林甫與朋友賽馬的日子,一早,林甫便來了黛玉這裡,“姐姐,我今日要出去跟人賽馬,你給我鼓下勁罷。”
黛玉愕然,很快便道:“要小心。跑不過也不要硬撐,仔細別摔着了。”想着騎馬確實是個危險事,黛玉又將前些日子做的護膝拿了出來,讓丫鬟與林甫戴上,囑咐道:“知道你受不得激,但那危險的事,你且不可做。便是他們激你。你也不可上當。若是你敢去,當心我以後都不理你。”
林甫作勢害怕,“我卻是不敢的,若是日後姐姐都不理我了,那還有什麼意思。”
“呸。”黛玉啐了他一口,“盡胡扯,你且去罷。孃親這裡有我給你遮着,回來收拾了再過來,別忘了形……”
又問:“東西可收拾好了?叫白葉再看一遍,別拉下了什麼。叫小廝們都跟好了。仔細伺候着,回來你跌破了皮,他們都逃不過板子的。”
“這天氣熱,穿得少點沒事,只一件,衣服汗溼了記得換,叫白葉多準備幾件換的衣裳,包好。叫小廝們拿着。口渴也別喝涼水,仔細肚子疼,帶上家裡保溫的砂壺,渴了喝點溫開水……”
“別站在日頭底下爆曬。仔細中暑……”
林甫一一答應下來,一時去了。
黛玉望着他的背影消失,才收了目光,正要回房,紫鵑笑道:“姑娘竟跟老媽子似的,生怕公子被伺候得不好了。也虧得公子好耐性,聽了姑娘這麼久的話。”說着掩嘴笑了起來。一時房裡的其他人也笑了起來。
黛玉聞言頓覺好笑,甫兒出去又不是第一次,今日卻是囉唆了一些。便笑道:“越發嘴皮子利了,連我也敢取笑了。今兒我讓廚房備了冰鎮酸梅湯,可沒你的份了。”
紫鵑聞言,頓時求饒道:“好姑娘,是我錯了。且賞了我罷,這天氣熱得,喝一碗冰鎮酸梅湯,纔好過這一日呢!”
夏鶯笑道:“就你眼皮子淺,莫說一碗,若你要吃,姑娘怕是十碗八碗都賞你了。”
“我哪裡有那麼大方的,既然夏鶯這麼大方,今兒的酸梅湯的錢你出了。”
“啊。”夏鶯頓時啞了,一屋子都笑了起來,夏鶯才發覺被黛玉給打趣了,頓時跺了腳,惱道:“一個主子老愛拿我們這些做下人的打趣,好沒臉。”說着自去做事了。
黛玉頓時止不住的笑了起來,有時候逗逗這些丫鬟,也是件樂事。這些丫鬟倒被她調教得一個個牙尖嘴利了。
“大家笑什麼呢?”春鵲走了過來,問了一句,對黛玉道:“姑娘,竹林那邊收拾好了,現在要不要過去?”她見前些日子姑娘精神不濟,如今能開玩笑了,想是心情好了,自個也歡喜。
黛玉想了想問道:“膽小鬼餵了沒?這屋子裡簾子打起來,窗戶也都打開了,透個氣,過下陽氣。冰盆撤下去一盆,賞給你們罷。”想了想又道:“那冰鎮酸梅湯記得吩咐廚房給老爺太太也送一份去。”
這才覺得無事了,讓小丫鬟捧了書,拿了針線,去了院後的竹林。
日頭剛過了這裡,林子裡一片陰涼。每日都有人清理打理,這林子中倒也乾淨。
到了“無竹亭”,見其中張放了躺椅,案几,小凳;案几上擺放了冰着的瓜果,涼茶;黛玉點點頭,拿了書靠在躺椅上看了起來。
春鵲少時過來拿了一件青緞披風過來,給她蓋了,“這林子裡畢竟陰涼,便是這夏日裡也要防着受了寒氣。”
黛玉笑道:“就你貼心,來,賞你個果兒吃。”
春鵲比之剛來的時,可話多了不少,也笑道:“可不敢,我有事兒呢!姑娘你就先玩着。”
“噯,你的事兒不就是伺候你家姑娘我?又哪裡多的事兒來?”黛玉故意道。
春鵲道:“前兒老太太給姑娘送來了好些東西,我得去給姑娘歸總歸總。”
“叫小丫鬟們做就是了,哪用得着你事事都自己動手的?”
“就怕她們將東西放亂,日後姑娘要東西,問起來,我找不見,那又得頭疼了,那還不如不歸呢!”春鵲認真的道。
黛玉見這丫頭較真了,嘆氣道:‘那你去罷,也不用其他人來了,這裡有丫頭陪着我,倒杯茶拿本書還是做得,且讓我靜靜的看會書,有事再來叫我。”
春鵲答應着去了。
林中鳥語清脆,竹葉隨着清風發出“沙沙”聲,黛玉靠在躺椅上自在的翻着書,也不知過了多久,夏鶯匆匆趕了過來,滿臉急切,黛玉心內頓覺不好,果然夏鶯道:“公子被好些人擡回來了。”
黛玉嚇得頓時失手將本書掉在地上,豁然站起身,驚問道:“你說什麼?”
話未說完,便急匆匆的往外走,夏鶯一面吩咐那伺候的小丫鬟將東西收拾了,一面跟上黛玉道:“剛纔太太那邊使人來說,公子好像跟人騎馬摔傷了腿,被人擡了回來。”
黛玉聞言頓覺五內俱焚,一路急行趕到了賈敏的房裡,被賈敏攔住,賈敏一面垂淚一面道:“大夫在裡面給你弟弟接骨,不知傷得怎麼樣了。”
黛玉也是着急,陪着賈敏滾下了淚水。待好會兒,有婆子來回,“大夫說骨頭已接好,公子又年輕,無什大礙,只是傷筋動骨一百天,叫公子好生養着,別又傷了骨頭。”又道:“大夫還開了方子,吩咐使人抓藥煎着給公子吃了。”
賈敏連連點頭,又吩咐人拿了銀錢去打賞了大夫,一面派人去抓藥煎藥。一時派人送走大夫。
賈敏與黛玉去了廂房,因着賈敏擔心,剛一進府便被送了她這裡。
見了林甫,賈敏又哭了起來,一面哭一面罵林甫,“我說不讓你騎馬,你偏要騎,還瞞着我偷偷騎,現在好了?將腿摔斷了,以後看你還怎麼敢?”
林甫剛經歷接骨的痛楚,此時還沒緩過來,聞得賈敏哭,更覺得頭疼,一時面色慘白着看向黛玉求救。
黛玉見弟弟這樣,也覺得難受,見他求來,哪裡還有不應的?心內早懊悔着不該同意他去賽馬了。只是賈敏這裡她還是得安撫着,便勸道:“甫兒剛接了骨,想是還疼着,需要靜養,我們還是不要吵着他了。”
賈敏聽了,頓覺有理,忙忙的擦了眼淚,囑咐林甫好好歇着,自己則去命人給林甫煎藥熬骨頭湯去。
黛玉責備的看着林甫,正要說話,林甫求饒道:“好姐姐,我錯了,下次不敢了。”
黛玉見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小狗一樣看着她,頓時心軟了,嘆道:“算了,你先歇着,等你好了,我再說你。”
林甫連忙點頭,一時,又有婆子進來回,公子的那麼朋友們還在外面的大廳喝茶,聽說公子接好了骨,想進來看看公子。
因着她自小管家,府內有些事務也有向她稟報的。此時有事,見太太在忙,這婆子便問到黛玉這裡來了。
黛玉略略一思忖,便道:“你去問問太太,看太太怎麼說。”這裡是內院,畢竟不方便。還是交給賈敏處理方是妥當。
賈敏聞言,略略一想,料想這些人必定是一些世家子弟,倒不好得罪,便道:“讓林管家過去代我跟他們說個謝,若不是他們及時將甫兒送回,便是有些不好。只是這裡是內院,終究不方便,待甫兒好些了,挪回自己的院子了,再來探望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