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淼的睡眠本就很輕,病房門被推開的時候林淼就醒了。但是從腳步聲林淼聽得出來,來人是儘量放輕了腳步,不知道是誰,林淼閉着眼沒有睜開。
一團陰影將林淼籠罩其中。林淼能夠感受到牀邊高大的身軀和熟悉的味道。
以爲林淼睡着了,霍恩廷伸出大手,卻又怕驚醒林淼。只能用手指隔空描繪着林淼清秀的五官,很仔細。
眉毛,眼睛,鼻子,還有那兩片溫軟的脣瓣,霍恩廷最想念的地方。可是它們,永遠不可能屬於自己。
“林淼,我喜歡你。”
霍恩廷靠近林淼的耳朵,說得很輕,很輕,卻像是一記重拳,狠狠砸在林淼的心尖。費了好大的勁,林淼才忍住睜開眼睛的衝動。
“是不是很可笑?有錢有勢的霍家大少爺,多少人羨慕的顯赫地位,卻不敢跟你說出最簡單的三個字。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少次對着你的照片,對着你的背影,還有你熟睡的臉龐說着最想說的話。可是卻沒有勇氣真正地告訴你,你一定會在心裡嘲笑我吧。”
霍恩廷不再說話,就這樣一動不動地望着林淼他已經滿足了。良久,霍恩廷終於起身,躡手躡腳地離開。
眼淚終於在門被合上的一剎那決堤,林淼咬破了嘴脣,也沒能阻止它們不斷地從緊閉的眼角滑落,迅速暈開,染溼了枕頭,也染溼了林淼的心。
爲什麼,每一次自己鼓起勇氣要靠近你,你卻躲得好遠好遠。
第一次,我是林語桐,攔下你的車對你說說:霍恩廷,我喜歡你。你卻只顧着去追跑開的霍恩覺。
第二次,我是被拋棄的棋子,發着高燒在霍家大宅等了你一整天,我說,霍恩廷我喜歡你。你卻說都已經拆穿了就別再演了。
第三次,我是林淼,在你的路虎車裡迎上你吻過來的脣,貪婪地享受着那片刻的纏綿溫存,我說:霍恩廷,我喜歡你。你卻停下了動作,說你就要結婚了。
爲什麼,自己好不容易決定認命,決定不再打擾你的生活。你卻又漫不盡心地將我好不容易收起的心喚醒。
“林淼,你怎麼了?”
霍恩覺回到病房就看懂林淼淚水肆虐,不停地抖動着肩膀,嘴脣咬破了,殷紅的鮮血在慘白的小臉上讓人觸目驚心。
“疼……”
林淼終於崩潰。
霍恩覺手忙腳亂地跑到林淼的牀邊,額頭上急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哪裡疼?哪裡?”
“這裡……”
林淼無力地擡手,捂着胸口。
“醫生,醫生……”
以爲是林淼肋骨斷裂的傷口又復發了。霍恩廷急急忙忙跑出病房。整個醫院迴盪着霍恩覺急促的喊聲。
“醫生,他怎麼樣了?”
霍恩覺看着醫生爲林淼仔細地檢查完畢。
“她沒事。可能是傷口在翻身的時候被壓到了有些疼。現在沒有什麼事了。”
林淼已經止住了眼淚,可是卻一直不說話,輕輕地閉着眼睛。連呼吸都放得很輕很輕,好像很累的樣子。
送走了醫生,霍恩覺爲林淼蓋好被子。
“帶我走吧。”
林淼突然睜開眼睛望着霍恩覺。
霍恩覺怔住,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好,可是我得先做完一件事。”
好不容易跟蹤到貝紫萍,有了一點點線索,他不能這個時候離開就這樣放任不管。要跟她結婚的,是自己的哥哥。
林淼牽動嘴角,再次沉沉睡去。這一次她睡了還就好久。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
在夢裡,她夢到了蘇芮枝手把手地教畫畫,可是轉瞬間,自己手中的畫筆變成了匕首,畫板變成了霍恩廷那張冷峻的臉。蘇芮枝一遍一遍在自己耳邊重複着,殺了他,殺了他。那聲音,像是一鍾古老的咒語,林淼揮着匕首狠狠刺向霍恩廷的心臟,可是卻是霍恩覺,嘴角掛着鮮血,一遍遍問自己,爲什麼。
林淼驚叫着醒來,後背已經被冷汗溼透。
林淼呆呆地坐在病牀上。現在林淼也基本上恢復得差不多,但是隻要霍恩覺在這裡,除了上廁所林淼腳都沒有下過地,不是被抱着就是坐着輪椅。霍恩覺爲了照顧自己已經連續好多天沒有好好睡覺了,整個人都瘦了一圈。林淼實在心疼,再加上白天的事情。林淼怕自己會再次忍不住情緒,所以叫霍恩覺回公寓去了,整個病房就林淼一個人,空蕩蕩的。
一道黑影從病房門上的玻璃窗口閃過。林淼快速牀輕腳輕手地走到門邊。那人已經不見了。但是邵果的病房門卻沒有關好。
林淼皺了皺眉眉頭。這麼晚了是誰呢?
林淼不自覺地走到邵果的病房門口,手剛剛搭上門把手,心裡突突地跳了幾下。應該是霍恩廷吧。最近都是他在照顧邵果。剛纔應該是他從門邊路過。
猶疑着放開把手,想要回自己的病房。卻在轉身的時候,邵果的病房裡響起尖銳急促的機械報警聲。
容不得多想,林淼一把推開了病房的門,順手打開了門邊的燈。
病牀上,邵果依然是一動不動,但是臉色已經鐵青。連接邵果食指的心電圖的極其嗶嗶地響着。邵果本處於深度昏迷,需要協助呼吸機來呼吸。可是現在原本應該戴在邵果臉上的氧氣罩已經被扯下。
林淼來不及多想,趕緊把氧氣罩蓋上邵果挺括的鼻子。
醫生和護士聽到警報聲已經趕來,霍恩廷也在其中。一羣人一進病房就看到林淼手裡拿着本應該戴在邵果臉上的呼吸罩,手腳慌亂地站在邵果的病牀前。
醫生和護士快速地將邵果臺上擔架送往急救室。林淼站在原地,不知道應該作何反應。
“爲什麼?”
霍恩廷突然咬牙切齒地揪住林淼胸前的病號服。扯得林淼的傷口生疼。
“你在說什麼?”
林淼不明所以。自己是想要就邵果啊。
霍恩廷鼻子裡喘着粗氣,緩緩地放開林淼。黑着臉離去。
林淼這才發現,自己出來的太急,竟然忘記了穿鞋。醫院的地板,好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