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東方的習俗,新娘子的紅蓋頭應該由新郎掀開,受到過良好教育的薩琳娜來從柳如是那裡得知這樣的規矩以後,就一直坐在木牀邊不敢走開。
沒想到竟然以這樣的方式嫁到了東方,以後不知道會過上怎樣的生活,以後還是會經常來往於東西方吧?薩琳娜坐在那裡胡思亂想。在這個時代來說,跨越大洋之間婚姻少之又少,幾乎是沒有的。還好這裡也是文明的國度,京城比倫敦城還要寬敞和整潔。
本來還以爲李晉德只是出去一陣子,結果李晉德一直呆在外面,等到了客人零零散散都離開以後,門外才傳來腳步聲。
薩琳娜一下子緊張起來,很快李晉德就要回來了。如果他回來,就真的要圓房了。
“下次……下次我們繼續喝,去西洋買那裡的紅酒請你們喝……”李晉德推開了房門跌跌撞撞地走進來,又和上次一樣滿身酒氣,嘴裡還說着胡話。
嘭、李晉德撞倒了房間裡的木椅子。
“你沒事吧?怎麼喝了這麼多?”薩琳娜顧不得什麼禮節,自己掀開了紅頭巾,過來看李晉德有沒有受傷。
“因爲高興嘛,哈哈哈,今晚便是洞房花燭夜!”李晉德身上一股酒氣,讓薩琳娜都有些被薰到了。
“我的父親也喜歡喝酒,也許你們以後能夠聊得來,只是要苦了我……”薩琳娜很無奈,現在的李晉德爛醉如泥,哪裡還有什麼興致洞房花燭夜,多半要和上次那樣直接睡過去。
薩琳娜扶着李晉德上到木牀,李晉德果然立刻倒頭呼呼大睡。
看着這個睡着的男人,薩琳娜只好準備幫他換一身衣物。在三拜之禮一成以後,薩琳娜兩人就有了夫妻之名,薩琳娜對於幫李晉德換衣物這種事情並不再覺得那麼難以爲情。
就在薩琳娜伸手想要解開李晉德衣物的時候,突然被李晉德扣住了手腕。
“好啊,我還沒有着急,娘子便着急上了?”李晉德調侃道。
“你……你不是喝醉了麼?”薩琳娜被扣住手腕,不由驚羞,再看李晉德鎮定自若,一點都沒有醉漢的樣子。
“這次我可是吸取了之前的教訓,洞房花燭夜怎麼可能會再次宿醉?之所以滿身酒氣自然是故意作弄於你。”李晉德將薩琳娜拉入懷中。
“太壞了,是想要故意看我出糗麼?”薩琳娜險些以爲李晉德要錯過春宵。
“等下你會知道我更壞的……”李晉德本來想要吹滅燭火,不過似乎臨時想到了什麼,“按照禮節,還應該喝一杯酒,叫做交杯酒。”
“交杯酒?”薩琳娜可沒有聽柳如是說過,而柳如是也忘記了和她講有這個程序。
李晉德來到桌邊取了兩個瓷杯,並斟滿兩小杯,將其中一杯遞給了薩琳娜。
“來,我們各執一杯酒,手擘相交,飲完後則將酒杯一正一反擲於牀下,以示婚後百年好合。”如果是尋常的本地女子,李晉德都無須過多解釋對方就明白是什麼意思,不過他還是想要讓薩琳娜明白這邊的傳統文化。
李晉德引導着她挽手交杯。
“你腰間那塊玉佩還帶着?其實在我們東方的傳統裡面,玉佩有定情信物之意。”李晉德瞥見了薩琳娜腰間的玉佩。
在廈門城時候送給她的玉佩,她在穿着婚禮服的時候竟然還掛在腰間。
“本來是不知道的……不過最近漢語講師有和我們提到這方面的寓意,還有你孃親在離開的時候送給我手鐲,想必也是別有用意。”薩琳娜已經明白了不少這邊的文化寓意。
在東方這邊的文化之中,一切更加含蓄而不着痕跡,如果不是有楚雲專程安排漢語講師來教她和索菲亞公主漢語,她又留在了東方,說不定一輩子就這樣被矇在鼓裡。
“我孃親就是這般要強。父親去世得早,只留下一份家業,當時一些族老親戚從福州老家過來想要分了我們的家業,都被她舉着掃帚趕出去。如果我不是在她嚴厲的教導下,恐怕也不會有能力將父親留下來的家業發展壯大。她認準的事情,一般很難改得了主意,以後你和她相處的時候儘量顧及一下她的感受。一個人這麼多年過來真的很不容易。”李晉德提到自己的孃親,又敬又怕,而且自己這一回成親還是先斬後奏,將來孃親怪罪下來可不好受。
也不知道這麼逞強的孃親遇到一個西洋的媳婦會惹出這樣的火花,李晉德已經不敢想象將孃親接過來會發生什麼事情了。
“還真有意思的做法,這樣做真的可以百年好合嗎?”薩琳娜見李晉德真的將兩個小酒杯一正一反放在牀下,眨眼好奇問道。
“會的,不然古往今來爲什麼會有那麼多人遵循這個傳統。”李晉德說道。
“可是這邊古往今來就沒有離異的夫婦麼?”薩琳娜追問道。
“怎麼,才成婚就提離異的事情?看來從今夜起要樹立我們李家的家法了。”李晉德故意板着臉說道。
“你們家裡還有法律?什麼法律?唔……”
薩琳娜纔敢問,李晉德便撲了上來,用實際行動告訴她什麼叫做家法……
艾拉、大玉兒、筱秀兒等人離開了李晉德和薩琳娜兩人的婚宴以後,並沒有各自回家,而是逛起街市。
這一天不只是李晉德兩人成婚的日子,更是女子爲主的乞巧節,夜市車馬不通行,相次壅遏,讓艾拉、大玉兒、筱秀兒一行人應接不暇。
幾個女子買了一些針織品,艾拉更是對於針織文化頗有興趣,可惜她是海軍軍官出身,手工就差了許多。
“看,那裡好多人聚在一起,他們在做什麼?”索菲亞公主在大呼小叫。
一行人順着索菲亞公主的意思來到人羣聚集的地方,發現有許多女子正聚集在幾個銅盆面前。這些女子中不乏衣着華麗之人,甚至穿着天下布莊生產出來的新式漢服。還有一些女子可能家境並沒有那麼好,衣着相對樸素,但是她們都全神貫注地盯着幾個銅盆。
一個個女子排着隊往銅盆裡面投擲縫衣針,往往伴隨着周遭女子的驚呼,或喜悅或沮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