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部武雄躺在牀上,側面是自己的妻子,被狐狸妖附體後,他的聽覺嗅覺都上升到非人的地步。
守部武雄能清楚的聽到妻子睡覺時的呼吸聲,她已經安然入睡,但守部武雄翻來覆去的卻睡不着,有十萬只蛆蟲在他身上爬來爬去。
無形的枷鎖銬在他的身上,他從牀上站起來,踱步繞到妻子的牀邊,在黑暗中能清晰的看到妻子的側臉。
附着了靈力後,他的力量可以捏斷成年人的手腕,而捏斷妻子光滑的脖頸更不在話下。
只要他想,廁所中的混混在幾個呼吸間就能全部殺死!
“呼……”守部武雄站在牀沿,深呼吸了數口。
他的手在輕微顫抖,劃破了黑暗接近了妻子的脖頸。
只要輕輕一掐!
“晚安。”
他用手捋了下妻子的頭髮,轉身回到另一側牀邊睜眼睡下。
太陽依舊照常升起。
徹夜未眠的守部武雄精神不見疲憊,早起一如往常的吃了頓飯後,麻木的坐着電車去上班。
到了公司旁邊的地下鐵站臺,一切又如往常,跳軌自殺的男人只是讓大阪的電車系統慌亂了幾分鐘,第二天的軌道上看不到血跡,聽不見路人的討論。
守部武雄也是刷了下手機才確認了昨天發生的不是幻覺,這種社畜自殺的新聞也沒有深挖的價值。
等到過幾天新聞上都不再提及,親人也遺忘了他後,這個男人就是真的死了。
回到公司坐下,一羣半禿同事們在討論最近的技術工作,毛髮茂密是新人,半禿是老人,全禿就是精英。
守部摸了摸頭髮,他是少數的技術不錯,還沒有禿頂的人,但依照每次洗頭都能抓下一把頭髮的趨勢,這成爲禿子也是不遠的事情了。
鄰座同事靠了過來,他拿着水果刀削了一個蘋果,割成兩瓣,遞給了守部武雄。
“藤岡慶人死的真突然。”
“藤岡慶人是誰。”守部武雄接過蘋果啃了一口,二月底的蘋果真酸。
“就是市場部那個……我也不認識,是聽別人說起的,昨天跳軌自殺的不就是他嗎,市場部裁員,昨天裁員名單上就有他,嘖,也不能說是裁員吧,就是調職到了外面的縣,不過從本部貶到四島的什麼高知縣,工資直接砍去一大半,也跟裁員差不多了。”
“都說一個月前他花了所有積蓄剛買了按揭貸款買了一套房子,初三的女兒準備升私立學校,好像父母身體前幾天出了問題,這各種情況一壓過來,整個人就不好了。”同事心有慼慼然的點了點頭,重重噩耗壓過來就是中年人所無法承受之重。
兔死狐悲,這一不小心萬劫不復的深淵指不定哪天就降臨到他的頭上。
原來還是熟人嗎,想到昨天那舉手投降的一幕,守部武雄的心又刺痛起來。
“留下了一對孤兒寡母,以後還不知道會怎樣呢。”
兩個社畜聊了幾句後,就覺得一切索然無味了,拉近椅子靠着電腦桌,眯着眼睛碼代碼。
“龜田開的車是什麼?”
碼字的時候,守部武雄裝作若無其事的問道。
“課長?課長開的是一輛黑色的斯巴魯吧。”
“哦。”
斯巴魯。
不是三菱。
守部武雄根本沒有心思碼字,裝模作樣的複製粘貼增刪改查後渾水摸魚到了下班。
程序員的生活就是這樣,沒事的時候閒的無聊,增刪改查裝作很忙,就能把工作應付過去。可一旦大工程壓過來就要徹夜的熬夜加班。
守部武雄兩天來似乎很受上面“青睞”,兩名安排好的新人手下還沒有來,下班後,又被辦公室的領導叫了出去。
不過這次不是人事組的立川,而是讓守部武雄攥緊了拳頭的龜田。
“來,來。”龜田對着守部武雄招手,龜田上司笑眯眯的看着守部武雄,儼然一副好上司的模樣。
守部武雄在桌子前收拾了下資料,將一堆雜物放進了公文包後低垂着頭跟在龜田身後。
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只有三個人知道。
龜田的家就在中央區,和公司本部所在隔了一條河,作爲課長的他每天理所當然的開車上下班。
六百多人的大公司有一塊屬於自己的專門停車場,兩人刻意走的很慢,等到兩人到達停車場後,偌大的泊車場地中空無一人。
“守部啊,最近工作怎麼樣?”
“很好。”
“嗯嗯。”龜田含笑點了點頭,啤酒肚一晃一晃,“你的努力工作我都看在眼裡啊,若是部門裡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努力,咱們部門的業務水平將成倍的提高。”
誇讚了句後,龜田露出了來意:“是這樣的,最近總部下來一個美差,選調一批優秀的精幹去溼毒常駐,每個月除了領兩份薪水外,還另有補貼,這幾項下來一年就能賺不少錢啊。”
的確能賺不少錢,要是換做以前的守部武雄,爲了家庭考慮,絕對連思考都不帶思考的點頭同意,恨不能跪下來感激龜田的賞識恩賜。
去溼毒又怎樣?只要能多賺錢,他去常駐阿非利加都沒問題!
但現在不同了,把他調走,調到萬里之外的溼毒——守部武雄當然知道是爲什麼。
“咯吱。”
守部武雄的胳膊死死夾着公文包,裡面塞着的雜物和資料被夾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看見守部武雄低頭不說話,龜田笑了笑,轉身拍了拍肚子就離去。
這個懦弱的傢伙他龜田吃定了。
“龜田。”守部武雄的聲音在龜田身後響起。
龜田皺了皺眉頭,下屬怎麼可以直呼上司的名字?
這個懦弱的廢物是要發火了?
可廢物再怎麼發貨也仍然是個廢物,他只要把守部臭罵一頓,那廢物就會乖乖的跪下來認錯!
龜田轉過頭正欲怒叱守部武雄,卻猛然眯起了眼睛。
只見守部武雄手裡居然拿着一把水果刀,昏暗的地下停車場中也能感覺到刀刃上冷冽的寒光。
龜田有印象,那是辦公室的飲水機上擺放着的削蘋果刀。
“喂!你要做……”
這傢伙要殺人?引火燒身,和他同歸於盡?
龜田轉身就要逃跑,但比他更快的守部武雄!
一陣凌冽的風吹過,守部武雄捏住了龜田的脖頸,另一隻手用匕首頂着龜田的眼皮,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從划進眼眶,將龜田的大腦攪得稀巴爛。
刀刃微微的劃開了龜田的眼皮,一絲絲鮮血流了下來。
“喂,守部,我說……”龜田禿了的頭頂上不停流下汗水。
“你他媽。”守部拽着龜田的半邊臉,重重的砸在水泥地面上。
“咚!”
那張肥豬似的油膩臉龐和地面相撞,在水泥的反衝下,龜田臉龐上的肥肉波浪似的晃動着,
被酒色侵蝕的虛胖臉上堆滿了血水和痛苦。
眼珠、鼻子、嘴巴、32顆牙齒幾乎都要因爲痛苦掉落下來。
“你他媽,你他媽,你他媽!”
守部抓起龜田摁在牆上,那二百多斤的身體在他手中不比小孩重多少。
守部武雄大罵着,用水果刀的刀柄一次又一次鑲在龜田的臉上。
拉長的影子中,守部的胳膊變成了打樁機,重複的用刀柄鑲嵌。
圓形的刀柄頭在龜田臉上刻下淤青、紅斑、鮮血。
低沉的嘶吼毫不遮掩的從守部的喉中嘶啞而出,刀柄的邊角塑料被擊打的起皮脫落,然後又填滿了龜田的血肉。
“別打了,別打了……別打了……”龜田的聲音越來越小,他發現自己竟然反抗不了瘦小的守部武雄,明明麻桿一樣的身體,自己一巴掌就能推倒,但此時那瘦弱身體裡爆發出的力量卻讓他心寒。
“別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