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賀縣處在島國海沿岸幾縣與近畿地區都會的重要節點上,所以環繞着琵琶湖東側的一圈有着發達的交通網絡。
不急忙的時候,從米原市坐火車、巴士一路欣賞着琵琶湖的風光,是到大津市最便捷省錢的方法。
“自動售票機,找到了。”
三千子站在售票機前笨拙的操作着,她第一次使用這種儀器。
“站點、線路,錢的話,啊,有點貴呢,沒關係,錢夠了。”三千子在硬幣投入口放進攢下來的零花錢。
島國的線路交通價格並不統一,按照運營公司的不同,線路有便宜有貴。
天色纔剛剛矇矇亮,三千子也是第一次獨自離開上學路線跑到車站來,取到車票後她立馬縮着身子坐在長椅上。
害怕,恐懼,各種各樣兒童遇害的新聞讓小地方似乎都變得不安全起來。
火車進站時間是早上五點十五分,還要再稍微等一會呢。
她低頭看着穿在腳上的紅色童鞋,心中摻雜着擔憂、興奮、恐懼。
這麼一鼓作氣的跑出來是不是不太好,還有自己那樣的對天使姐說話,要是天使姐真的被自己氣跑了,那彩子以後埋怨該怎麼解釋。
就在三千子胡思亂想的時候,警備室中的老員工帶着帽子走了過來,他觀察幾分鐘了,這個小孩子孤零零一人坐在長椅上。
“小朋友,你是一個人坐車嗎……”
被嚇了一跳,三千子啊呀一聲險些撲倒在地,她竭力的搖着頭:“沒有沒有,我和媽媽在一起的,她只是剛好去廁所了而已,很快就回來了。”
“是嗎,和大人在一起。”
“嗯嗯!!”
“咣噹咣噹。”
枕木的盡頭,亮着前燈的火車呼嘯駛來,撞碎了灰濛濛的天色。
火車在很多人眼中都是種充滿了意象的物品,全球各地都有火車迷,託着琵琶湖的福,這一列列行駛在琵琶湖邊上的列車是拍攝者相機中的名物。
躲避着鐵路員工的視線,三千子檢票後立馬登上了火車。
島國海沿岸因爲氣候惡劣的緣故,所以人口不多,隨之的是這條線路的鐵路交通的載客量不高,而且加之是大早上,三千子身邊周圍的幾個座位都是空空一片。
有人在車廂中打呼嚕,有人剛剛醒來,還有淡淡的食物香味。
米原昂那傢伙做的早飯太難吃了,等到了大津市之後,自己身上的零花錢不知能不能買一頓飯。
大津市,那也是一個大城市了吧。
“哼哧哼哧。”
感受着火車前進的力量,看着在窗外忽的出現又慢慢倒退的琵琶湖,三千子的兩隻眼睛裡都倒映着水天一色的光芒。
…………
大津市。
役所駐地的城市就稍微的展現出了點點稍微氣派的格局了,雖然依舊是低矮民居佔據主流,但也能看到幾棟高高的樓宇。
但某些東京人的想法還是有些道理的,全島國除了我們東京外,其他地方都是村子!
寺廟裡的和尚拿着掃帚清掃着街道上的垃圾,作爲神職人員的他們,除了充當着心理醫生的角色外,可能剩下的作用就是門前環衛了吧。
廟產墓地中埋葬着周邊的居民,又不是什麼古剎,沒有幾個外地的人慕名來購買死後房產。
見到高高的玉木走到院門前,和尚低頭,和煦的道:“您好。”
和尚不管見了誰進公墓都是一樣,這樣的笑容能讓來祭奠者覺得和尚似乎還認得自己,悲傷的日子都因爲這一笑而明媚了起來。
原來我也多少算是個人物,廟裡的和尚都還記得我。
細緻入微的宗教服務禮儀。
“嗯。”
玉木只是在手中拿着一朵祭奠用的白花,身旁沒有其他人,僅此而已,簡單到了骨子裡。
“向裡八排,左轉,第五個,嗯,是這個。”
一座小小的墓碑出現在玉木的面前,和周圍半人多高的氣派墓碑林比起來,這座碑只能說是個小矮人。
一如碑下人的生前。
【玉木悠馬】
碑上的銘文也是極爲簡單,彷彿害怕別人從一撇一捺的蛛絲馬跡中發現自己的過往,使用的是最中規中矩的字體。
別說簡短的一生介紹、墓誌銘了,墓碑上就是一張黑白的照片都沒有。
“媽,就這樣吧,祝你在天國一切安好。”
“弟,走吧。”
“嗯嗯,”
一對三四十歲,看起來像是姐弟的人在墓碑前放上一捧鮮花,便立刻的起身離去。
玉木進來時,兩個人似乎纔剛蹲下,等他走到墓碑前的時候,兩個人已經結束了工作。
個人自有個人的歡喜憂愁,玉木看的很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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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死後還不知道有沒有人會到墓前表示一下呢。
“嗦。”
將祭祀用的花擺放在墓碑前,玉木院長雙手合十,閉目沉思。
姐弟兩個離開後,一時間公墓裡靜到能聽見和尚的掃地聲。
“兩朵花。”
和尚打掃的生疏了,墓碑旁邊長出了白色的笑話,這樣算上他自己擺上的那一朵,一次就有了兩朵花。
不過和其他墓碑前那滿滿當當一捧一捧、五顏六色的比起來還差得遠。
“挺好的,兩朵花。”
玉木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彩子應該還在睡覺,就算有介紹信想要做手術,也得聽從安排。
“時間過得挺快,也過得很慢,你離開沒多久,跟屁蟲米原就滿頭包的回到了福利院中。”
“他不適合在社會上闖蕩,哦,對了,這件事三年前就跟你說過了。”
“那就換一件你不知道的事情……”
“悠馬,當年的小女孩現在已經七歲了。”
“小學生,一年級。”
“安全的長大了,只是腳上的傷依然在。”
“沒想到吧,你刻意從米原躲到了大津市,有些事情還是避不開,今天我帶着她來看病,順帶着也來看一看你。”
“如果當時……”
玉木半蹲在地上,剛要用手撫摸墓碑,口袋中的手機響了起來。
陌生的電話號碼,但的確是滋賀縣本地的來電。
領養家庭?寄養孩子?
“喂?你好,我是玉木……”
“玉木院長,三千子去你那裡了嗎?”
是女人的聲音,離婚、半辭職後,玉木院長和女性就進入了半絕緣狀態。
這個年輕的聲音應該是,高橋可憐,這個天使是怎樣拿到手機的?
不,問題是三千子?
“三千子?”
“她去大津市找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