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野和海部一家是被足立醫院“趕”出來的,確認了惠裡奈的傷勢無礙後,醫生催促着可以回家了,只是需要多加修養。
不是他們不想賺一筆,或者對待患者態度差,而是足立區醫院經歷了有史以來最大的爆滿,輕傷員重傷員擁擠在一起,走廊和大廳裡塞滿了臨時病牀,有的乾脆就躺在地上,牀位完全不夠用。
雖然東京各大醫院同心協力,受傷者在不停送往其他病院,可轉移的太慢、太慢,足立區的道路上依然擁擠,絕大部分傷員只能擠在足立醫院中,外科大夫做手術,其它相關科室也點兵點將區處理輕傷員,連小兒科婦產科也抽調出來幫忙處理,哪怕不是專精外科的,但在學校裡也學過簡單治療,有總比沒有強。
放開了交通管制後,足立區的交通依舊在堵塞,並不是由外向內堵塞,而是從足立區“逃難”的人太多。
逃難的車輛導致足立區通往外面的公路完全封閉,有些眼看着公路堵塞的,乾脆就騎車走小道。縱使廣播和交警再怎麼說“恐怖份子已解決”,對於這場逃難也無濟於事。
開什麼玩笑,恐怖份子?
全身會長出骨頭殺人的恐怖份子?
足立區六十多萬人,不知有多少人看到了美沙搞破壞的一幕,即使沒有親眼看到的人,也從其他人口中或多或少的知道了一些。
這一場因爲復仇造成的災難,註定會給足立區的經濟帶來了沉重的打擊,目前由於時間短,還沒有看到清晰的影響,但大量外逃的人口短期內很難有勇氣再回來,街道上的商鋪有些也遭到了破壞。
不幸中的萬幸的是足立區在東京都並不是商業、工業重地,甚至整個區都找不出一條像樣子的商業街,都是些如海部料理屋所在的商業街一樣老舊,要不然要是讓骨女們大鬧一陣,損失就慘重了,甚至在最中心的金融要地一鬧,島國出現股災也不是不可能。
風吹起了街頭的報紙,風滾草似的沙沙爬過公路。
一路回家,惠裡奈也好,海部紗也好,都被街上戰亂似的場景嚇了一跳,原本就不是很火爆的商業街徹底蕭條了,每個店鋪都關門閉戶,街上也看不到一個散步的行人。
“這是……怎麼了。”
“好像是哪裡發生了暴力事件。”水野輕描淡寫的回答了惠裡奈的問題,“警察開進了足立區,不過也有人說是在清除暴力團。”
“是這樣麼,要是真的話就好了。”惠理奈的傷口仍然隱隱作痛,這一切罪魁禍首都是因爲暴力團。
海部紗也相信了水野空的說辭。
海部紗雖然沒有親眼看到那一幕幕,但在醫院裡陪伴惠裡奈的時候,走廊裡那紛雜的傷員讓海部紗明白外面一定發生了什麼大事。
原來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啊。
回到店鋪,海部紗學着其他商家關閉了門窗,惠裡奈先回到了牀上休息,今天完全沒有營業的必要了。
醫生說可以出院,但不代表着一出院就可以活蹦亂跳,惠理奈還是需要在家中靜養一個月,不能勞累,要不是醫院實在爆滿,惠裡奈應當還是要在病牀上躺上一個星期。
海部紗走向了後臺,準備做一份飯菜,媽媽已經好轉了,水野君也回到了身邊,她的心已經完全放鬆了下來。
幫着海部紗做了頓飯,又收拾了一下店裡,水野空沒有多待,他打包了份飯,急着回家去。
臨走之前,他囑咐海部一定要關好門窗,緊緊反鎖。
街道上依然有警察,畢竟雖然抓住了一個骨女,但還有一個骨女隱藏在暗處。
這些基層的警察們肯定不知道另一個骨女的事情,不然也不會一個個神情都這般放鬆,可上層們不得不考慮另一個骨女帶來的潛在威脅。
越是走近現在住着的公寓,水野空的面色越是嚴肅,到了最後他乾脆在街上跑了起來。
亂,實在是太亂了。
街道上亂成了一鍋粥。
花畑的廉價公寓周圍,到處有打砸的痕跡,一些商鋪的玻璃都被砸碎,是有人暴力闖入搶劫的表現,角落處偶爾還能聽到扭打的聲音,不一會就有善後的警察從角落中把人押解出來。
被抓住的人撲騰着身子,還想要逃跑。
爲了省錢,他居住的公寓本就老舊,租住這棟公寓的大部分都是在社會上沒有混出頭的底層,都和他一樣爲便宜而租住。
雖然他們大部分都是老實本分的老好人,但什麼人羣中都存在着好人壞人,更何況部分島國人一直有着死狂、物哀的情節。
高尚點說是向死而生,通俗的說就是在災害面前很容易生出世界末日的絕望,在絕望的驅使下,怎麼辦都是死,還不如趁着死前把平時想幹又不想幹的事情一股腦做出來!
街道上的混亂就是最好的明證。
佐田。
佐田。
佐田應該還在家裡吧,她千萬不要遇到什麼壞事!
水野空低沉着臉沒有說話,三步並做兩步的趕到了樓上。
住處處在頂樓,但走廊上依然可見打鬥的痕跡,染着血跡的衣服、桌子腿、木棍,散落的東西可見出剛纔發生了一番打鬥,還有一間屋子的房門是打開的,風一吹就吱嘎吱嘎的響動,地面上能看到拖動的血跡。
“咚咚。”水野敲了敲門。
房子裡卻沒有傳出聲音。
“佐田,在嗎,佐田。”水野空高喊着佐田真依的名字,一邊敲打着門。
在連續喊了好幾遍,水野的臉色越來越差的時候,門後才傳來了聲音。
“吱呀~”
是什麼東西被艱難搬動的聲音,約莫半分鐘後,房門纔打開了縫隙。
“呼。”一陣風吹進了出租屋,
房門打開,迎着光,佐田真依拿着刀站在門前。
刀是剛買的菜刀,很是鋒利。
門兩側是堆積的雜物,方纔被佐田真依用來抵住門,這是她學着古代影視劇裡用石頭堵城門的方法。
她的身體微微顫抖,握着刀的手也有些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