溼毒,梅加拉亞邦。
三葬本想直接坐着火車前去,但火車纔剛剛到達比哈爾邦和阿薩姆邦的交界處便不得不停止。
由於毗鄰着南部水澤之國和北部華國,溼毒的國土腹地和東北六邦間只有一條窄窄的國土通道——西里古裡走廊,寬度最窄處只有二十一公里。
西里古裡走廊就像是華國的河西走廊一般,而且東北六邦情況極爲複雜,自併入以來無時無刻不在追求着獨立,就算是溼毒本國人想要進入東北六邦都需要一定的手續。
三葬這個從國境線溜進來的島國人,別說合理手續文件了,現在連人類都算不上,真想要開具什麼護照,還指不定用的是什麼物品的名義。
“嘩啦啦!”
一場從天而降的中雨似乎在歡迎三葬的到來,雖然現在不是孟加拉灣的雨季,但這裡距離世界雨極乞拉朋齊並不遠,同屬於一個邦內。
以溼毒中央邦爲對稱軸,東北六邦每年高達一兩萬毫升的降雨量堪稱災難,而西北部邊境線卻是漫漫的沙漠地區,兩者基本在同一緯度範圍,卻有着天壤之別,只能稱呼爲地球造物的鬼斧神工。
“滴滴。”
大巴行駛在鄉間道路上,四個輪胎將滿地積水壓得濺飛向外。
這是一列駛向焦瓦依城的大巴,每天也極有幾班車而已,周邊部落的出行大部分都指望這班車來救命。
如果沒有體驗過更先進的出行方式,便會覺得這種安排理所應當,天經地義。
“那人不帶傘的嗎?”
大巴上的乘客看向窗外的道路,瞥見了行走在雨中的三葬和尚。
外面的雨雖然算不上暴雨、大雨,但澆淋在身上是非同一般的難受,搞不好還會感冒。
就算是一身苦行僧的打扮,也沒有必要冒着風雨前行,找個地方避雨纔是。
隨着大巴晃晃悠悠的行駛,車中乘客的目光轉回了車內,再用不了幾分鐘的事件他們便會將剛纔看到的奇怪一幕也拋諸腦後。
“可能是精神方面有什麼問題吧。”
大巴上兩名婦女交談着奇怪的一幕,梅加拉亞邦的獨立傾向極高,而且主流信仰並非溼毒教,也並非佛教,而是在南亞次大陸上鮮見的聖主教。
雖然東北六邦有着數量不少的本地黃種人,而且信仰中溼毒教比例並不大,但整個東北六邦最絕大多數的人口都被標記爲表列種姓,也即是賤民的別稱。
溼毒國本就是強行拗在一起的政治實體,立國憲法中也充斥着各種自相矛盾,一方面說着人人平等,廢除賤民不可接觸制,但另一方面在立國憲法與之後的幾十次憲法修訂中,又用法律條文明確國內存在着數量龐大的低等人口。
掩耳盜鈴的是,在官方稱呼中並不會直接稱呼這羣人口爲賤民,而是沿用了不列吞殖民統治者的說法——表列種姓、表列部落。
像是梅加拉亞邦這樣連溼毒教都不信仰的賤民,在非東北邦的溼毒人看來就更難以理解了,就像是外星人一般讓人無法接受,比賤民都還要更加不能接觸。
好在東北邦地形封閉,一般情況下也不會有外人來此,一羣同樣‘奇怪’的人相處起來便也覺得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了。
“嘩啦,啦。”
窗外的中大雨慢慢的變小,最後徹底成爲了星星點點的毛毛細雨。
這一車上載着的大都是女性,只有少部分男性坐在車上,而且看臉色還有些不太正常。
等到大巴到站後,車上男性下了車方纔鬆了一口氣。
這個世道對他們男性太壓迫了!
和溼毒,或者說和全世界其他地方都不同,梅加拉亞邦有五分之一的人口生活在母系社會下,也即是女主外、男住內,女性擁有家中大權,婚後男性需要入住到女方家中,而最小的女兒擁有着最多的繼承權,兒子則一無所有。
以至於整個梅加拉亞邦是溼毒性犯罪最少的地方邦,時不時的就會有男性在城中舉行集會要求停止對男性的壓迫,追求男女平等。
大巴繼續向前,溼毒地方的道路的確是差的可以,尤其是東北六邦,溼毒中央政府根本沒有多少心思向這個地方進行投資,對國內的宣傳這東北六邦是六姐妹嫁妝,但現實執行起來完全是任由其自生自滅。
就算是梅加拉亞邦的首府西隆,看起來也極有一種廢土荒城的感覺。
“教堂到了。”
掌着方向的公交車司機吆喝了一聲,老破車吱呀停在了站牌處,一棟歐洲風情的聖主教堂便建立在城鎮的小坡上。
“走了走了,別睡着了,去做禮拜。”
“哦,哦哦哦。”
從鄉下而來的女性從大巴而下走向教堂,要是讓其他溼毒教教徒看到這一幕肯定痛心疾首。
做什麼禮拜,禮拜什麼,難道大家不全都應該溼毒教?這些該死的異端!
不列吞統治者幾百年統治下來聖主教在這片土地收效不大,而曾經的星月教統治者對這片土地的統治也是如此,星月教徒在南亞次大陸教徒並不多,統治者們的宗教同化收效甚慢,畢竟溼毒人的發明力和創造力幾乎都點到了宗教上……
在沒有強大武力的支持下,尼泊爾境內起源的佛教向東傳播到了島國,向西則於公元前便在瑣羅亞斯德教的阻擋下小範圍傳播到了小亞細亞,在古典時期的傳播力可以說比聖主教更甚。
而到了中世紀時期,蟄伏了不知多少年的溼毒教猛然崛起,在宗教理論上對佛教進行了二向箔似的降維打擊。
什麼吠檀多不二論,上梵、下梵,整個世界都是虛幻的,都是假的,你們的佛陀只是毗溼奴化身……
原本數量龐大的佛教徒在降維打擊下迅速的融入了溼毒教,不過由於水土原因,溼毒教只在有種姓制度的南亞次大陸存在,星月教在進入南亞次大陸後反而激起了溼毒教的異化,衍生出了戰狂的錫克教。
南亞次大陸本就是宗教博物館,在全球化的超凡襲擊下,本就不安穩的宗教進一步動盪起來。
看着不斷進入教堂的信徒們,一名東南亞面孔的男子眼中充滿着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