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府中大門側門和後門全都關閉了。沒有老爺的命令,誰也不得外出的。”小青有些氣喘吁吁的把看到的事情向胡嫣講出。
聽到府中大小門全數關閉,胡嫣的心頭就生出了一種不好的感覺來。如果不是出了什麼大事,不可能會出現如此變化的。不由間她的面色就有些微變,在看向小青的時候,隱隱帶着急色,“我讓你去打聽消息,結果怎麼樣?”
“這...”小青搖了搖頭,“出不了府,我也打聽不到更多的消息,但就是在問孫闖校尉的時候,他說,好像是前方打了敗仗。”
“敗仗?好像?”胡嫣心中格登一下,“這個消息確認了嗎?”說着話,她雙手已經攥緊了小青的手腕。
“小姐,你也知道,以孫闖的身份,知道的實在是有限啊。小姐,你快放手,弄疼我了。”小青淚眼朦朧,這一會着實是被胡嫣的雙手給抓疼了。
有些機械性的鬆了手,胡嫣一屁股座回到椅子上,眼神空洞的說着,“他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與胡嫣反應相同的在,此時在京師並不佔少數。尤其是那上百名隨軍的官員家眷,也隱隱感覺到了事情不妙,儘管還沒有確定的消息,但一時間氣氛已然變得冰冷了起來。
受其影響,神仙居和天外天的生意也開始變得慘淡。以往的座位都是供不應求的,可是現在確少了至少三成的客人,在來這裡消費已經不用在受排隊之苦。
就在這壓抑的氣氛之中,五天之後,京師大門外來了一隊人馬,領隊的長相奇異,四方臉面,身軀高大,鬍鬚及膝,善騎馬射箭,一把大刀掛於健馬之旁,自帶着一股凌厲的殺氣。
只是此時,他眼中確並沒有一丁點的殺氣,有的只是焦急之色。他正是大同府都督石亨。
石亨和西寧侯宋瑛、武進伯朱冕等與瓦剌騎兵大戰於陽和口。宋、朱二人陣亡,他單騎一人跑回,一路上招降募兵,倒也帶回了幾百騎的人馬,這一次回到京師就是要立功贖罪的。
石亨回來了,還帶回來了前線的最新消息。監國郕王朱祁鈺得知之後,馬上召集在京四品以上的官員們進宮議事。
朝堂之上,石亨跪倒在朱祁鈺的面前,聲淚俱下的把他所經歷的,所看到的詳細的講了一遍。說完之後,他還將頭不斷的向地上磕頭,一邊磕一邊說着,“是臣等無能,無能啊。”
此時此刻的石亨,表現出來的完全就是一個忠勇之將的樣子,跪在那裡說是懺悔,倒不如說是表功的好。
“石將軍請起,本王問你,皇上怎麼樣了?還有其它的大臣們怎麼樣了?”郕王朱祁鈺臉現焦急之色的問着。但別人並不知道,此時有一團烈火正在他的胸腔之中燃燒着。
“郕王殿下,皇上...皇上他昇天了。”石亨慢慢擡起頭,眼睛努力的眨巴着,可怎麼樣看也沒有要落淚的意思,索性臉面的表情倒還算是生動,給人的感覺似是非常的傷心痛苦。
“什麼?”朱祁鈺聽完全身就是一顫,差一點就由座下的椅子上滑落下來,好在一旁的站着的金英及時扶了一把,這纔沒有當面出醜。
其它大臣這一刻表現的也都是面色大驚,甚至有些膽小的乾脆就跪地開始嚎啕大哭起來。
還有一些臣子,根本無法相信石亨之言。畢竟戰報上說了,瓦剌騎兵加步兵也不過才六七萬人馬而已,但大明派出了足足五十萬大軍,其中還有不少的精銳之師,怎麼可能就敗了,還敗的如此的之徹底,連皇上和百官的性命都搭了進去呢?
“石都督,皇上和百官之死是你親眼所見嗎?”衆臣之中,吏部尚書王直還算是鎮定,他實在想不明白,以多打少,還是七八倍於對方的兵力,怎麼可能就這樣慘敗了。
“不是,皇上和百官之死並非臣親眼所見,但因爲王振的胡亂指揮,大軍首尾不相顧,將不知兵,兵不知將,加上缺水缺糧,士氣不足,面對着瓦剌的精銳騎兵,是死走逃亡傷,混亂一片。臣當時也不知道皇上和百官在哪裡,但後來與少數的瓦剌騎兵對戰時,從他們這些俘虜的口中得知如上的消息。臣不敢在耽誤,這便一路帶人殺將了出來。”
石亨言語間不斷的把自己美化,給人的感覺他是爲了傳消息回來,這才放棄與敵一戰的。但實際上,這消息是他從一些聽得懂瓦剌之言的大明逃兵口中聽到的。
“放肆,你怎肯如此的侮我翁父!”
就在石亨之言剛剛落下的時候,羣衆中接連走出了三人,他們分別是錦衣衛指揮吏馬順(正三品)、指揮同知王山(從三品)、指揮僉事王林(正四品)。
兩人聽到石亨將所有戰之過都放在了王振身上,哪裡肯依。他們一人是王振的心腹,一人是王振的侄子,深受其恩,是絕對不允許有人說王振的壞話。
兩人剛一跳出來,站在龍椅之旁的金英就是雙眉一挑,他等這個時候等的時間太長了。正是因爲這些的人存在,他的權力才被完全的架空了,現在終於有了機會可以報仇,可以剷除異己,哪裡還會放過這樣的機會呢?
甚至這一次有意召四品以上的官員來議事,也正是爲了引這些王振的親信出場。便是楊晨東若是在這裡的話,也一定會狐疑,歷史從這一刻就已經出現了偏差。
事實上,因爲他的出現,很多事情早就發生了改變。正是因爲天外天和神仙居的落成,其賺錢速度之快加速了王振膨脹的心理,讓他眼中除了皇上之外在難放下他人,引得了金英比歷史中對他還要更加的不滿。
且說三人同時站出,雙目怒瞪着石亨,倒是給他嚇了一跳。“我...我說的都是實話罷了,你們要做什麼?”
“做什麼?像是你這樣亂傳消息的賊子,人人得爾誅之。來人呀,將他拖下去砍了。”馬順目光似劍的緊盯着石亨,一幅不將其扒皮抽筋,誓不罷休的樣子。
聲音落下,果然於朝堂之外走進來了六名身高體壯身穿飛魚服的錦衣衛番子。
錦衣衛一現,頓時朝堂之中的氣氛就是一凝。衆大臣們面色也是大變,顯然他們平時都沒少吃過這些人的虧,是打心底裡懼怕了。
此刻,沒有人注意到在龍椅之旁的椅子上,郕王朱祁鈺和司禮監秉筆太監金英正有着眼神上的交流,顯然他們是先一步知道要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就見朱祁鈺輕輕點了一下頭,似乎默許了什麼,隨後金英就腳步向前一邁,聲音突然增大了很多,“來呀,還不將這三個擾亂朝堂的賊子抓了,砍頭以示正法。”
“嗯?”
金英突然站了出來,說要殺三人而非是一人,一時間君臣都愣在那裡,便是馬順三人眼中也閃過詫異之色,他們弄不明白,這種場合之下,金英怎麼還會口誤呢?
之前不明白,是因爲六名錦衣衛的漢子沒有動手。但當接下來,六人上前,兩兩的突然出手制住了馬順、王山、王林三人的時候,這時他們才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金英狗賊,你想幹什麼?馬上放了爺爺,不然讓你身首異處。”被兩名力氣極大的錦衣衛所制,馬順接連反抗了數下不見絲毫的成果,這便改成了破口大罵。
早有準備的金英確是臉色一冷,用着一絲鄙夷的口氣說道:“死到臨頭了,爾等竟然還如此的猖狂。來呀,還不把人託下去砍了。”
六名被安排好的大力士錦衣衛聞聲之後,便拖着馬順三人出了朝堂。沒一會外面就傳來了三聲喊叫之音。不用說,馬順三人已經被梟首。
最忠誠的走狗被殺了,羣臣中的人都是戰戰兢兢,尤其是以前投靠了王振的臣子們,更是緊張的冷汗直冒。他們不知道,接下來看似把持着朝局的金英會不會突然向他們下手。
殺人是爲了立威,也是爲了震懾。
但這寂靜不過就是剎那之後,石亨突然頭搗如蒜的向地上一邊磕着一邊喊着,“臣請郕王登基成立大統。”
有了石亨的帶頭,接着就有反應快的臣子一一跪倒在地,出聲肯求着郕王朱祁鈺登基成帝。
石亨都說了,英宗朱祁鎮已經戰死沙場,即是這樣,總有要人當皇上的。如今來看,有着監國身份,又是皇上的親弟弟,還是朱家的血脈,他來繼承大統實在是名正言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