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敵當前,按說無人有心思赴宴的,可是考慮到這是楊晨東的一番好意,正好可以藉機緩解一下雙方的關係,又可以試探一下人家有什麼想法和準備,兩人這便互視一眼之後,便抱拳回道:“如此就打擾欽差大人了。”
“哎,不打擾,不打擾,今天晚上還請準時赴宴便是。現在你們可以回去安排一下了,明天一早我們便出贛州向廣州府出發。”楊晨東呵呵大笑着,似乎事情就此已經解決了一般。
無論如何,終於可以出兵了。魯有福與關鷹兩人出了楊府的時候,臉色上多了一些的喜意。但當兩人一回到贛州衙門,準備調集兵馬的時候,做出徵準備的時候,這才悲哀的發現,他們手中只有一個千衛所可調動,也就是說真正手中可上戰場之兵只有千人而已。
雖然說贛州府外也有一個千衛所在負責着安全,憑着兩人的身份也是一樣可以調動的。但如果調動了他們,一旦贛州府有了危險,要如何應對呢?一時間兩人不由就有些發愁。
前方傳來的戰報,黃匪大軍可是有八萬之衆呢,這還並非是人家的全部兵力,在其它幾處也皆有大軍作亂。雖然說廣州府有馬威將軍在,那裡有一個廣東衛外加一個千衛所,有兵丁近七千人,但守城已是難事,是斷然不可能出城反攻的。如此一來的話,憑着他們手中這一千人又能夠做些什麼呢?
感受到手中兵力不夠,魯有福看向跟隨在一旁的關鷹問道:“關將軍,之前平樂府還有韶州府的軍兵去了哪裡,你可知道?”
“不知。”搖了搖頭,關鷹很是光棍的說着。他曾就這個問題問過楊晨東,人家隨便一句軍事機密就給打發了。
“不知道。”這個回答顯然是讓魯有福有些不滿,但人家是兵部派來的,雖然官職遠不如自己,可也並不屬於自己的部下,是不能隨便訓斥的,便是他心中有火氣也發不出。“看來,只有晚上晚宴的時候問問欽差大人了。唉,就靠這一個千衛所,根本無法做出什麼事情來呀,即便是將他們扔到戰場之上,怕是也翻不出什麼浪花吧。”
也不怪魯有福搖頭,他所知道的是黃匪的戰力雖然一般,即便是一對一之下,他們也不是明軍的對手。但以一千對八萬,這差距實在是太大了,他絲毫沒有丁點的勝算。
兩人原本挺好的興致就此散去,只是公事公辦的將留下這位千衛所的千夫長叫了過來,安排了一下明天大軍向廣州起程的軍事,隨後便開始期待着晚上的宴會。
今晚的月色不錯,月亮高懸於半空之中,照的整個大地都明亮了許多,又像是給天下間蒙上了一層神秘的白紗一般。
酉時剛到,魯有福座轎,關鷹騎馬,兩支隊伍便來到了楊府之前。這裡早已經是大紅燈籠高高掛,一幅喜氣的做派。
有心事的兩人都沒有心情去看這些景緻,黑着臉在楊五的引領之下來到了楊府的宴會大廳。
楊晨東倒是沒有拿什麼架子,早就帶着兩位夫人在宴位上座了下來,所不同的只是胡嫣和雪娘子面部皆是蒙了一層的面紗,這也是當時的制度所至,女人還是不易在公開的場合露面的。
“來來,魯大人,關將軍快請座,呵呵,歡迎你們來參加本欽差的家宴,這一次我們只敘友情,不談公務哦。”微笑的楊晨東熱情的招呼着進來的兩人,只是說到不能談及公務的時候,明顯魯有福和關鷹的臉色就變得難看了起來。
說完這些的楊晨練不待對方回答,便轉頭笑着說道:“來呀,有請蘇姑娘。“說完這些他又轉頭對着魯有福和關鷹說道:“兩位大人,聽聽我新弄的一首曲子可好?”
“好好。”明天就要出征了,兩人自然沒有想要得罪楊晨東的意思,便是先順着他的話來,回頭找機會再問戰事也不遲。
蘇曼兒出來了,水蛇腰,玲瓏的身材,精緻的五官,這一出現,便是讓曾遠遠曾見過她一面的魯有福此刻也是瞪大了眼睛,目不轉睛的盯着,不得不承認的是,這個女人對於男人而言,的確可稱之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胡嫣的美在於文靜之秀;雪娘子的美在於妖嬈的氣質;蘇曼兒卻將江南水鄉女子柔婉的一面淋漓盡致的表現了出來,當真是各和千秋,又各有特點。
早有侍女將古箏擺放好,待蘇曼兒款款走來時,先向着楊晨東等人做了一揖,之後這才挽裙座下,然後用着十分動聽悅耳的聲音說着:“幾位大人,小女不才,呈送一首《刀劍如夢》,請鑑賞。”
說罷的蘇曼兒,這便輕輕擡起了手臂,隨後纖纖十指這便落在了古箏之上,優美有如天籟一般的曲聲這便於院中響起,直向在場衆人中的耳朵裡鑽了過去。
前奏並非很長,但已經吸引到了衆人的目光,楊晨東更是早就閉上了眼睛,一幅十分享受般的表情。隨後耳中傳出了蘇曼兒自彈自唱的優美之音。“我劍,何去何從;愛與恨,情難獨鍾;我刀,劃破長空;是與非,懂也不懂;我醉,一片朦朧......”
當真是曲好詞也好,這首刀劍如夢十分適合古箏彈奏,當楊晨東這幾日聽遍了蘇曼兒所彈的曲目之後,便送上了這一首。
早就聽聞楊晨東有東帥之名,極具才情。如今終於可以得到他親賜的曲目,蘇曼兒如獲至寶,憑着她在這方面的天賦,僅僅是一個夜晚之後,曲子便成了,如今由她口中吟唱出來,女子的聲音中略帶一絲英姿之氣,更是顯得好聽美妙。
便是魯有福和關鷹兩人,此刻也被這首曲子給震到了,並很快帶入了其中,一臉的享受表情。
即是讀書人,曲目未必會精,但一定會聽,會鑑賞。如今聽了這首刀劍如夢之後,當真是欣賞之至,不久便露出了與楊晨東一般享受的表情來。
直至曲目結束,古箏之聲似還在院中迴盪時,兩人這纔有些不捨的睜開了眼睛。此時楊晨東的話語正傳入他們的耳中,“呵呵,蘇姑娘的確厲害,這首曲子怕也只在你手中才能被演繹的如此之妙吧。這一切還要感謝皇上的恩典,讓蘇姑娘可以來到本欽差的身邊。”
原本正一臉謙虛模樣的蘇曼兒,還要露出一幅受之有愧之情。可在忽聽楊晨東之言時,面色便是一緊,一絲慌張表情於臉上閃現而出。
“皇上?”魯有福正聽的起勁呢?忽聽楊晨東提到了皇上,便是一臉的疑惑。倒是一旁的關鷹,神色間極爲正常,顯然這件事情他怕是早就知道了。
注意到了魯有福的驚詫表情,楊晨東便即一笑而道:“魯大人,是這樣的。這一次皇上命我爲欽差,平叛廣東之亂匪,因考慮我年輕氣盛,一路之上怕太過孤單,找不到好玩的事情,便請來了蘇姑娘相陪。唉,這份體恤之心,當真是讓臣惶恐莫及呀。”
“原來如此。皇上對欽差大人的聖眷當真是讓人羨慕,讓人羨慕啊。”魯有福這才愰然大悟般的點了點頭,隨後便奉承的說了幾句好話。
這些話自然讓楊晨東表面上生出了一幅飄飄然之態。只是讓人掃興的是,蘇曼兒突然站了起來,做揖而道:“三位大人,實在不好意思,奴家突然有些身體不舒服,失陪了。”
嬌羞的模樣露出,給人一種我見尤憐之感。這樣的請求怎麼會不允許呢,楊晨東當即點頭道:“即是身體不舒服,當好生下去休息纔是。想必兩位大人是不會怪罪的。”
關鷹雖然沒有說,但也有這樣的想法。可只有楊晨東雖然臉上掛着微笑,心中卻是多了幾分的提防。他原本就是試探之舉,當衆將蘇曼兒是皇上派來的事情說出,也是將事情盯死,如此一來,一旦她要對自己做什麼的話,代表的即會是英宗朱祁鎮之意了。想不到這一試探,此女果然無法沉住氣,雖然看似是一臉嬌羞的要退下去,但誰又知道是不是心虛所至呢?
無論如何,這一次的試探是有成效的。就在蘇曼兒帶着丫環小云轉身回去的時候,楊晨東一個不經意的眼神之上,藏於暗中的安全局副局長楊三也跟着一併離開了,只因這個動作做的實在是隱晦,並無人發現罷了。
“來,嚐嚐本欽差廚娘的手藝,告訴你,這東西便是我們平日花銀子也買不到的哦。”楊晨東目光迴轉,落到了魯有福和關鷹兩人的身上,一幅主人招待客人的樣子。
“好,早就聽聞欽差大人身邊有着廚藝高手,這一次有機會當要好好的嘗一嚐了。”魯有福當下便是客氣的說着。至於心中信是不信這些話,那就要兩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