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季程哲和理兒的婚禮定了下來,以一種理兒完全沒搞明白的速度。

等她反應過來,已經被自家孃親關在了房間裡,讓她抓緊時間繡嫁衣。

一場婚禮,兩個月的準備時間,說起來真的很匆忙,哪怕兩家從很久之前就有準備,很多的細節還是沒有辦法準備的那麼周全。

理兒坐在自己的房間裡,手指在紅色的嫁衣上摩挲。

那是一件早已經繡好,且裁剪和繡工都無可挑剔的嫁衣。

歸鎮的傳統,嫁衣是在姑娘定親之後開始繡,等過個一年半載成親的時候,正好可以準備的完完美美,而且姑娘的身形也不會變化太大,導致嫁衣無法穿戴。

理兒和季程哲定親沒有多長時間,所以她現在本不該有一件完整的嫁衣,至少在別人的心中,這會兒她該做的就是躲在閨房中繡衣服。

沒有人知道,她害怕等不到他們的婚禮,所以早早的就爲自己準備了嫁衣。

一件無論是款式,還是花紋都與上一世一模一樣的嫁衣。

這嫁衣裳的花樣子,是他當年跑了很多地方給她找回來的,那時候她身體不好,別說遠門就是近路都很吃力,所以他一直在爲她奔波。

找回來的那些花樣子,他們兩個人會仔細的挑選,這個是他們最滿意的。

那時候他說,這些樣子繡在紅色的嫁衣裳一定美極了,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眼鏡亮亮的,她知道他很期待那一天。

可是她的身體太差,就連坐起來都有些吃力,更別說做繡花這樣費神的事情。

那時候的她天真的以爲,一輩子很長很長,既然他們會在一起一輩子,那麼她的身體總有好的時候,到時候她就自己繡嫁衣穿上嫁給他。

突然有一天,她的身體逐漸有了起色,那時的她開心極了。

等到能下地的時候,她第一件事就是學習刺繡,她想要繡一件自己的嫁衣,在和他的婚禮上穿。

可是,等到她學會了,而且做得很好的時候,他還是沒有回來。

一年,兩年她一直在等,因爲他當時走的時候就說要去一個遠的地方,可能回來的會比較晚,她相信了。

卻沒有想到會是那樣的晚,她等了一輩子也沒有等到他。

在最後的最後,她才知道,原來這一輩子根本就是空等,他早已經走了,比她早離開這世間幾十年。

難怪,他的朋友會那麼幫助她,難怪村裡人看她的眼神總帶着一絲憐憫,難怪即便她態度不好,依舊有不少人會試着來提親,希望她可以換個選擇。

所有人都知道他不在了,只有她不知道。

她永遠都忘不掉那天得到消息時周身刺骨的冰寒,疼的讓她喘不過氣來,疼的連眼淚都流不出來。

這一世,不用再等了,真好。

婚嫁前兩個月男女雙方是不能見面的,可是季程哲和理兒幾乎是從小到大天天膩在一起,平日裡總會見一面還沒什麼感覺,這一連七八天沒有見到,季程哲就覺得丟了什麼似得,特別不舒服。

這天晚上他從自家窗戶出來,偷偷溜進了理兒的閨房。

以前小時候經常這麼幹,後來長大了就基本沒有再這樣過,沒想到馬上要成親了,反倒是需要這麼偷偷摸摸了。

理兒正在挑燈芯,燭光一閃,眼前就多了人,把她給結結實實嚇了一跳。

要不是擡頭看清楚這人是誰,她可真要驚叫出聲了。

理兒趕緊把人拉到裡面去,不然燭光印在窗戶上,立馬外面有人隨便一眼都能看到這裡多了個人。

“你怎麼這會兒過來了,讓我娘看到了小心你的腿。”理兒撇了他一眼,小臉特別的傲嬌。

季程哲好脾氣的笑道:“我就是想你了,他們又不准我來見你,所以我只好爬牆。”

“真的?”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好吧,姑且信你。”理兒笑眯眯的滿意點頭,說道:“聽說郭家哥哥娶了媳婦之後,他娘就給他房裡放了三個小姨太太,你說你娘會給你放幾個。”

“胡說什麼呢,我娘怎麼會跟他娘一樣,我爹可是就我娘一個妻子,你爹不也就你娘一個,我幾個哥哥成親之後他們也沒管過房中的事,我這邊也一樣你就放心吧。”說完又補充道:“就算他們想放進來,那也得我要才行,我既然決定娶你爲妻,就沒有給你添堵的道理。”

理兒對他的回答自然是非常的高興,只是有些事情她還是希望能早些做安排,哪怕自己心疼的要死。

“如果你有中意點的就收進來吧,說的我好像跟妒婦一樣。”

“理兒,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季程哲眯起眼睛,連聲音都變得危險了起來,任誰聽到自己跟心愛的人表了衷心之後,她不但沒有欣喜,反而潑你冷水,都不會高興。

“我知道。”理兒咬緊牙,苦笑道:“我這些話都是真心的,可我也是真的不高興。沒有一個女人願意和別人分享丈夫的寵愛,我也不例外,甚至比別人更加的貪心,渴望把你全部佔有。但是,我不能。”

“爲什麼不能,既然不高興,爲什麼還要說這些話。”

“季程哲人的一輩子有太多的變數和不確定,誰也不知道誰會比誰先走,如果我比你先走了,哪怕我再不高興,我也希望你身邊還有一個知冷知熱的人照顧。”

“誰說你會比我先走。”季程哲聽了她的話,心中好受了不少,卻也依舊不滿意。“要走我們也要一起走,說好的成親,在一起一輩子,怎麼能讓你先走。”

“你別犟。”

“我可沒有,聽所那冥界陰沉的厲害,可怕的很,我怎麼能讓你一個人先去,要走自然是一起走。”

“你這纔是胡說,這種事情哪有你想怎樣就怎樣。再說了冥界可沒有那麼陰沉,反而有一種詭異的漂亮,我跟你說那裡可比人間要富麗堂皇的多。尤其是忘川兩岸的彼岸和往生,簡直是美極了。”

“噗嗤。”季程哲忍不住笑了出來,“你這丫頭說的好像自己看到過似得,你也別老看那些奇奇怪怪的書,都是騙人的,那些地方能有多好。”

“我就是自己看過啊,你信不信。”

“不信。”

季程哲笑着搖頭,這冥界人若是去了哪有回來的道理,親眼看見什麼明顯是在賭氣嘛。

理兒歪着頭眨眨眼,倒也沒有和他繼續爭辯,她當然知道他不信。

若她不是真的經歷過,怕是也不會相信。

“好了,別再想那些奇怪的事情,我是不會丟下你,無論將來發生了什麼。”季程哲那天走之前這樣對她說,理兒到底點頭答應了下來。

現在她還在,也就不需要非要他怎麼樣,等到有一日她不在了,時間一久他自然會忘了她,而別人也會幫他找尋其他與他過下半輩子的人。

理兒這段時間不出門,自然也再沒有到過廟上,反倒是季程哲從這邊出去之後,去過一次廟上,難得的他去了冥王殿。

廟祝看到他還挺驚訝,“不是和丫頭要成親了,怎麼還有空出來。”

“家裡有父母準備,我倒也沒什麼事。大爺,我想問一下,理兒過來這邊看過些什麼?”

“看?什麼也沒有看啊,她每次過來就在這邊坐着而已。”

“這樣啊。”季程哲本來是想過來看看,理兒到底在這邊看了什麼,纔會有冥界很美的想法,因爲人間會講訴冥界事情的,也就只有供奉冥王的地方,沒想到居然什麼都沒有。

果然是那個丫頭的奇思妙想啊。

“那丫頭是個好的,你可要好好對她。”季程哲見沒什麼東西就向外走去,廟祝走在他的身邊,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當然,既然我已經決定,就算是死也不會放手。”季程哲淡淡一笑,那溫和的臉上居然是一種難得的霸道和決絕。

廟祝微微一愣,隨即低笑搖搖頭,他果然是老了,居然連那樣的勇氣都沒有。

倘若當年他有這兩個孩子的堅決,如今一切都會不一樣吧。

擡起頭,看向明晃晃的陽光,刺的眼睛生疼,眼淚順着眼角皺紋的溝壑緩緩落下。

一晃眼,已經過去三十年了。

三十年再沒有見過一面,他也即將入土,這一刻他是如此的想要見她,哪怕只是遠遠的看一眼也好。

他想告訴自己,她離開纔是最好的選擇,只要看到她是幸福的,他也就能徹底的安心。

“在等一個多月,等那丫頭成親了,我就去找你。”廟祝輕聲呢喃着,眼中閃過不一樣的神采。

一個多月的時間實在過得很快,尤其是在忙碌的時候。

很快理兒就身穿嫁衣,等待着季程哲騎着白馬來接她。

那一天她被他抱上了花轎,看着他騎着高頭大馬帶着迎親的隊伍喜氣洋洋的走街過巷,她以爲他們真的可以一直這樣的幸福,幸福一輩子。

可是這樣的幸福,卻在他抱着她進入喜堂,準備拜堂的時候轟然坍塌。

從此進入無限循環的噩夢之中。

今天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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