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在這條澤泥上穿行,兩側是被澤冰遮擋住的無邊澤水,三個人就像是白紙上畫着直線的鉛筆頭,越跑越快,最終還真是過了奪魄澤。
前行的路上,水凝眸和文鬥不住地誇讚着萬里功名,萬里功名只是笑笑,並沒有過多的言語。這不過是難關的第一關,很多未知的困難還等着他們呢。樂觀太早,不是什麼好事。
“還好沒有出什麼事,真是擔心這奪魄澤會有什麼蹊蹺。”萬里功名內心的一絲憂慮慢慢化開,畢竟三人雖然過來,但是自己還是害怕這奪魄澤會傷害到三人。因爲這“奪魄”二字讓人不得不沉重,不得不多想。
水凝眸看着眼前的一切,明顯與那鬼剎國不同的很,到處芳菲林立,古木參參,溪流谷澗,高巒峻峰,幽靜而又神秘。三人的腳踩在茂盛的綠草之上,每一腳都好像能踩出綠色的汁液一般,眼前的一切彷彿不是人類該涉足的地方。這地方太過美麗,美麗的叫人想哭,內心會牽出絲絲的痛,越來越痛,最終便想要狂奔,像夏風一樣狂奔着。
萬里功名看着突然奔跑起來的水凝眸,感覺眼前的一切太過明目。雖然不知道她爲什麼跑,但是那感覺真是太好了。這一刻,天地間,只有三個少年少女,漫步在綠草鋪成的草甸之上,什麼都不要想,什麼都不要做,只要慢慢地躺下,看那一天的藍。
文鬥看着一個狂奔的凝眸姐姐,一個瞬間向後倒去的功名哥哥,竟然笑了,笑得那麼開心。多久沒有像這樣看着夥伴們玩耍了,多久沒這麼肆意沒有任何顧忌的做傻事了。文鬥竟然在地上打起滾來,
三個人都瘋了,什麼文聖試煉,什麼文道之法,都他孃的滾犢子去吧。人生得意須盡歡,如此美麗的地方,如此美麗的蠻妖國,享受還來不及,怎能挪動步子啊。他們三個不管其他十二人怎樣,他們就想這麼任性。
瘋狂了半天,萬里功名還在那仰望天空之際,便聽到文斗大喊道。
“凝眸姐姐,你怎麼了?”
“凝眸姑娘!”萬里功名聞言連忙爬將起來,四下裡尋去,終於在遠處看到了蹲在地上的滿是哭泣聲的文鬥。隨即跑將過去。
“發生什麼事了?”萬里功名站定身姿,大口喘着氣,但見水凝眸橫躺在地,連忙問道。
“凝眸姐姐她突然就暈倒了,她不會有事吧?”文鬥已經嚇得渾身哆嗦着,連說話都帶着顫音。
萬里功名慢慢蹲下身來,將手放在水凝眸的鼻孔處試了試,不禁大驚。
“這…”
“功名哥哥,凝眸姐姐她怎麼樣了?”文鬥急着問道。
“凝眸姑娘的鼻息微弱至極,彷彿是垂死之人的徵兆。可是剛剛不還是好好的嗎?”萬里功名雖然也很是着急,但是心下還算鎮定,因爲現在只有自己還有機會能夠救得了水凝眸。
“難道說是奪魄澤的緣故嗎?”萬里功名見自己和文鬥都沒事,想來並不是這蠻妖國草甸所致,那麼最大的可能便是剛剛過澤之時碰到了澤冰。萬里功名想到這,連忙看向水凝眸的小腿處,果不其然,小腿上的下衣已經溼了一大塊。萬里功名本想看看水凝眸肌膚的變化,但還是沒敢輕易去碰,生怕救人不得,自己再染上了,那可真是死翹翹了。這就好比,想要救那被電到的人,一樣被穿成串了。
“文鬥,你退後!”
萬里功名語罷,站起身來,後退了數步,便運起了靈通,右手喚出七尺長的墨劍,朝着水凝眸便是一斬,使出字屬性通識中成真法《探春令?新春新歲都如意》,但看水凝眸上空倏忽閃現出萬千個豆大的新字,新字隨着萬里功名的意念多半落在了水凝眸身上,並化作暖流淌到水凝眸身體各處。
萬里功名收劍站在原地等了許久後,慢慢來到水凝眸身旁,將手又放在其鼻孔處試了試後,啞口失言。
“這是爲何,怎麼連我的真法也沒有用處了,難道凝眸姑娘真是被奪去魂魄了嗎?難道說她此刻已經到了奈何橋上了嗎?”
萬里功名越想越怕,臉色沉重的如滿天烏雲,心跳加快,一種莫名的恐懼感侵入骨髓。不可以,不可以,剛剛還是那般喜樂,不能就這樣遭受大厄的,我一定要救凝眸姑娘。萬里功名想到這,又後退了幾步,復運靈通,喚出了墨劍,朝水凝眸又是一揮而去,使出了通識大成真法《三臺·寒暖陰晴雲暮半》,但看劍端處,兩股氣流盤旋着向外而去,越來越寬,最終竟將水凝眸包裹了起來,慢慢升在半空中。
待萬里功名收了靈通後,水凝眸才慢慢落回地面,只是依舊沒有半點變化。萬里功名試罷,整個人“砰”的一聲坐在了地上,沮喪到了極點,口中喃喃而語。
“難道說我也救不了凝眸姑娘,不可能,不可能的!”萬里功名站起身來還想要使出那兩招醫療的真法,可是自己已經急暈了頭,真法在短時間內根本無法使用兩次的。萬里功名整個像是發瘋了般抓狂着,一陣風跑到奪魄澤邊,朝那大澤使出了數不勝數的真法。
“既然我救不了凝眸姑娘,那麼我就要毀了你這條害人的大澤!”
無數的真法,聲響則不絕於耳,萬里功名眼前瞬息迷濛一片,什麼都看不見了。
“究竟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折磨我,爲什麼要我身旁的人一個個離去,爲什麼。難道說我是剋星嗎?難道說我會剋死自己的朋友嗎?”萬里功名掉到了一個無盡的深淵當中,難以自拔。這種困境比讓他上刀山下火海還要難受,因爲那些看得見的困難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看不到的可怕,可怕的是一種無能爲力,是一種自己在內心深處築起的恐懼,去不了根的。
文鬥見萬里功名發瘋的跑開了,心下也是徹底絕望了。一個人事不省,一個瘋瘋癲癲,別的小隊早就沒了蹤影。爲什麼自己參加的第一次文聖試煉就要遇到這樣的困境。加之年齡本身就小,面對這樣的局面,都嚇尿了。
古人說成大事者,必先勞其筋骨,餓其體膚…可是這到底值不值得,眼前最親近的人都要死了,自己再怎樣又有什麼用,活着的意義何在,活下去的勇氣又是什麼。這一切難道是註定的嗎。萬里功名竟然朝那奪魄澤一步步邁去。
此刻,萬里功名的影子也顯得那麼蒼白無力,羸弱十分。而那影子,突然間,越拉越長,越拉越長,最後停住不動了。
兩日後的姽嫿叢林中,一箇中年人在光影中穿梭着,最後在一棵擎天大樹下停住了腳步,慢慢地進入到了巨樹內。
一日後,萬里功名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是文斗的笑臉,還有水凝眸那燦若星辰的眼眸,還有一箇中年男子。
“凝眸姑娘你沒死?”萬里功名驚訝十分,接着又問道。
“我這是在哪裡啊?”
“我們在姽嫿叢林內!”水凝眸連忙回到。
“既然這位公子醒了,我就放心了,你們在這待着,我出去一會兒!”中年男子說完便走了。
水凝眸將萬里功名慢慢扶起,三人便將剛剛發生的事細述了一遍。原來萬里功名倒在奪魄澤中後,幸好被路過的中年男子救下。而中年男子先是發現了水凝眸,被文鬥指引,才找到了萬里功名。若不是中年男子相救,兩人便沒救了。因爲中年男子說,若不是他,別人是解不了這奪魄澤的千年寒毒。
“這男子叫什麼名字啊?”萬里功名好奇地問道。
“我們問過多次,可他沒有說,不過他說他並不是這蠻妖國之人,而是鬼剎國之人。”水凝眸接言道。
“這就怪了,爲什麼鬼剎國人能解這奪魄澤的毒,若是如此,我們參加文聖試煉的時候,那位帶頭之人應該會給我們解藥的啊?”萬里功名聞聽水凝眸所言,心下便很是不解,便問道。
“是啊,功名少俠這麼一說,我還真覺得事情並沒那麼簡單。”
“這男子還說什麼了?”萬里功名突然間很感興趣,便追問道。
“他說這奪魄澤是鬼剎國和蠻妖國世代的阻隔,沒人敢涉足半分,纔有了這幾百年來的安寧。”水凝眸想了想,道。
“如此說來,我們這羣參加文聖試煉的人本就是拿生命在開玩笑了。我們豈不是被培養出來的死士嗎?這也未免太過殘忍了吧。”萬里功名越說越激憤。
“功名少俠也不能完全這麼想,我們既然能被選出參加這樣的試煉,也是爲了生閣的每個文道修煉之人。況且又是這蠻妖國的千年花妖錯在先啊。”水凝眸倒是持了相反的意見。
“凝眸姑娘這麼說可就是太過輕信於人了,難道他們說的不會是謊話嗎?”
“謊話,那麼早該有人發現纔是啊?”
“謊話,謊話,騙死人不償命,又豈能叫你識破。若是這謊話只有那千年花妖才能證明。敢問,又有誰能夠識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