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昊道長睜開眼睛,微微搖頭:“徐公子,往事不必再提。那虎妖殺人無數,我等二人既是正道修士遇見了豈有不管之理。只是可惜,貧僧雖然降服了那殘暴的虎妖,卻難以挽回那些因它而死的生靈……”
“幸好廣常法師誦唸佛經,助那些怨魂往生離去,終不至於爲虎作倀,化作遊魂飄散於人間而無法投胎……”
衆人不禁皆是露出一副敬仰嘆惋的模樣,只有杜白卻注意到這道士說話時雖然一副悲天憫人的語氣,但微微翹起的眉眼間卻帶着幾分隱藏得很好的似是炫耀般的自傲。
他微不可查地失望搖頭。如果這所謂的高人是如此心性的話,那恐怕今晚是沒有太大的收穫了。
而此時,徐志巖也已經介紹到了最後那位中年女子身上。
“最後這位是……”
“你們叫我十三姑即可。”那女子嘶啞的聲音突然打斷了徐志巖的話語,令他稍稍有些尷尬地僵立在一旁。
她的視線掃過在座各位,最終卻是朝二樓望了一眼微微一頓,隨後用那難聽的聲音嘿嘿陰笑兩聲:“我沒有那兩位道士和尚那般的悲天憫人,手上只有幾手旁門左道的小伎倆,怕是入不得諸位的正眼。”
“哼。”
一旁兩位道士和尚似乎並不喜歡這位十三姑,冷哼一聲也不多說。
這幾人並不是一夥兒的。
相比於其他人,杜白倒是對這位十三姑更有興趣一些。
因爲他可以在對方身上感覺到一絲異樣的波動,與天地靈氣有所牽連。只是這股氣息裡隱藏着幾分不祥的色彩,當察覺到一絲黑氣的時候,杜白微微皺起了眉頭。
這個女人似乎與鬼怪有所關聯。只是尚不清楚對方的關聯究竟深到了什麼程度,也不清楚是否會傷害到在場的普通人,杜白沒有貿然異動,只是靜觀其變,等着看事情的發展。
既然徐志巖組織了這次的聚會,那麼想必多少也對這幾位有所瞭解纔是。他可不像是盛雲庭那般的冒失。
果然接下來,徐志巖也沒有在意剛纔被那十三姑搶過話語的尷尬,而是微微拱手半是敬佩地笑道:“十三姑說笑了。不知諸位可曾聽聞前段時間萊陽城那邊的一樁奇案?”
“萊陽城?”
在座衆人下意識重複了一遍這個地名,面露幾分疑惑。
這個縣城就在元陽城不遠的位置,算是近鄰。只是那地方無論是人文還是商貿均算是平庸無奇,並不如何吸引人的注意,所以一時半會兒竟是沒人想起來那所謂的奇案。
倒是有一個青年眉頭緊皺,似是想起了什麼,試探般地喊道:“莫非是……那宋家的幾條命案?”
“正是。”徐志巖微微點頭,眼見其餘衆人依舊是面露好奇不解,便緩緩開口解釋一二。
“諸位可能有所不知,這其中也有幾分經過穿插其中,請容我一一道來。“
“萊陽城郊外年前曾搬來一戶姓宋的人家,買下了一處荒廢已久的宅院,手上闊綽,家境雖未必比得上在座幾位,但也是衣食無憂。”
“前些日子,宋先生聽聞有下人稟報半夜時候有時會看見一個身材矮小的白髮老婦在院中走路,而其走過的位置均是溼漉漉散發着一股令人嫌惡的腐爛腥臭氣息。只是始終揹着人所以也看不清其樣貌如何。而待人過去查看時,那老婦卻是如有察覺般快速躲到樹叢後沒了身影,尋之不得,怪異莫名……”
如同講鬼故事一般,徐志巖頗爲成功地把控住了氣氛,語氣帶着幾分低沉,使得在場衆人均是有些緊張害怕,瞪大了眼睛望着他。
杜白雖然不怕,不過喜歡聽怪異故事的他也饒有興趣地繼續聽着。
“那宋先生忙於生意,自然也沒有太當一回事,只是讓下人們多加看管。誰知,隔了兩天後的夜裡,兩位丫鬟剛伺候宋母躺下,便突然聽見外面門口處隱約傳來溼噠噠的腳步聲,似是在徘徊着!”
“宋母被這腳步聲驚醒,忙讓一位丫鬟去查看是何人走路。丫鬟透過窗紙,隱約看見黑影裡一個矮小老婦躬着腰在門前徘徊,心覺害怕,趕忙告訴宋母。宋母也覺驚奇,讓兩位丫鬟攙扶起自己,來到窗前小心地在窗紙上戳了一個小洞打算瞧一瞧。”
“誰知那門前徘徊的老婦似有所覺,陡然轉過頭來一口黑水奪口而出,正對着窗子噴來!”
“污水破了窗紙灑在幾人身上,瞬間幾人便沒了聲息,昏死在了地上……”
“等第二日有下人察覺不對勁推門來看時,才驚懼發現幾人已經死去!只有一個小丫鬟因爲沾上的污水較少而僥倖存了一口氣,良久悠悠醒來之後才道出了事情的經過……。”
“宋先生喪母之痛難以言喻,但也驚恐於那詭異老婦的可怕,急忙報了案請捕快來查看一番。捕快固然威猛,但對這詭異之事也無能爲力,宋先生便張貼告示請求奇人幫助。”
“而這出現的奇人便是十三姑了。”徐志巖似有感慨,繼續道,“十三姑到場之後一眼便看出不妥,說是此處鬼氣瀰漫,必有惡鬼作祟。隨後施展法術,請通上神之後道出原委,一口斷定那惡鬼便藏身於院子裡一處荒廢了的古井之下。”
“宋先生急忙派人去看,果然在院子的雜草從中發現了一處被巨石掩蓋的古井,等挪開巨石後,裡面頓時傳來惡臭難聞的氣息。定睛一看,那已經接近乾涸的古井底部赫然有一具已經腐爛許久爬滿蛆蟲的老婦屍體,而其一雙凸出來的眼珠還大大地睜着,似是在瞪着外面的衆人……”
“宋先生依照吩咐,派人將那屍體取出後在正午時暴曬一炷香的時間,隨後一把火燒之成灰,從此之後,半夜再無老婦徘徊遊蕩……”
故事到此告一段落,衆人見害人的惡鬼終於伏法總算是鬆了口氣。大概誰都不想真的見到故事裡那個恐怖的老婦。因此他們望向十三姑的眼神也與先前有了幾分變化,多了幾分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