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盞睜開眼, 入眼的是十分簡陋的屋子,頓時眉頭皺了起來,他在這裡住了七年?
其實屋子也不是非常的簡陋, 只是長久沒有人打理比較破敗, 放在齊家這樣的地方, 住着齊家的正君確實不合適, 再加上清盞也不是小戶人家出來的, 身份擺在那,卻住着這樣的地方,以前他全心全意在的齊仁身上, 並不覺得委屈,而如今不知是不是少了那七成的執念, 讓他突然心中升起股怨氣來!
“公子!你算是醒了!嚇死小的了!”清瘦的小廝長福跑了過來, 撲在牀邊, 話一說出似是想起了什麼,立刻回身給清盞倒了杯水, “公子先潤潤嗓子。”
清盞沒接那杯水,而是愣愣的看着他,那小臉都瘦成一條了,長福之所以叫長福是因爲大小就長了一張富態的圓臉,都說是個有福氣的, 可如今, 卻……!
“怎麼瘦成這樣了?”清盞啞着嗓子開口, 眼淚在眼中打轉, 這可是打小就跟着他, 和家人一樣的長福啊!
“公子沒事,我抽條呢!”長福嬉笑的說。
“胡說!你多大了還抽條!”清盞吼完他, 眼淚就下來了。
“啊!公子,你怎麼了?怎麼哭了?是長福不好,惹公子不高興了!”長福手足無措不知要怎麼辦。
“長福怎麼回事?”長寧一進屋就見這麼一幕,快步走過來,“公子怎麼了?可別爲那人氣着身子不值得!”他以爲清盞是因爲齊仁在他生病時沒來看他,才落淚的。
清盞搖頭,擦去眼淚,伸手拉住他們一人一隻手,“長福、長寧,對不起,以前是我看不清,往後不會了。”
“公子怎麼突然說這個?”長福被這一變化弄懵了,感覺好像他們公子一夜之間長大了。
“公子想清楚最好,長寧會護着公子的!”長寧不在意別的,只要公子能認清那人,什麼苦都值得!
“長寧,你出府一趟,把奶孃和陳姨請來,這事不能再忍了。”清盞啞着嗓子開口,以往的一幕幕從眼前過,他心中生出幾恨意來!
“是!”長寧一聽這話,心裡頓時高興起來,公子這回是真要和齊家撕破臉了!
最好能離開齊家!
長福聽清盞的聲音啞的不成,再次遞上水,這回他接了,一杯飲盡,不夠,又續了一杯,纔好些。
長福不明白公子怎麼會突然想通了,他只覺得公子能看清就好,別的不重要!
齊家這麼欺負人,不就是仗着他們公子愛齊仁麼!此時長福長寧感覺到,他們公子好像不愛齊仁了,那人確實不值得他們公子掏心掏肺的愛!
他們是不知道清盞在冥界走了遭,不知道清盞付出了七成執念,也正是因爲少了這七成執念,他才一下子就看清了,明白了,知道了!
原來,他對齊仁真已經不愛了……
趙奶孃和陳姨不是自己來的,還帶了清府的丫頭,有溫婉的一等丫環,繪音、繪彩、婉煙、婉思,也有粗使丫環,阿紅、阿綠、阿橙、阿藍、阿紫、阿桃,這些個丫環都是有得一把力氣的,若是掐起架來,不比男兒差!
兩位是一聽長寧說公子請她們去,就猜是公子在齊家過的不好,這日子不打算忍了,所以她們自然是點齊人馬,殺到齊家!
不看還好,一看更來氣了!她們公子這住的是什麼地方啊!這哪是正君應該住的!這齊家欺人太甚!
她們倆都是清盞母親的親信,清盞是她們看大的,如今自家孩子受了委屈,這帳自然要和齊家算!
兩人正盤算着,一進門看到歪在牀上的清盞時,這心中的火更大了,她們好好的一個公子,怎麼成了這般模樣!
“我的公子喲!”趙奶孃可心疼壞了,清盞可是她奶大的,比疼自家閨女還要疼啊,怎麼成這樣了!
“這齊家天殺的!”陳姨火更大,加上她性子直,當時就要找齊家的人說理。
“陳姨先別生氣。”清盞見兩位長輩爲他動肝火,心中很是內疚,“這事我想鬧大,但也怕兩位吃了虧,所以,陳姨、奶孃你們看要怎麼來?”
一聽他說要鬧大,兩人到放下心來了,就怕他還是忍,看來這回是認清了,認清了就好辦了!
“怕啥!”陳姨雙手一叉腰,“公子放心,我們帶人了來,一準不叫齊家如意!”
“就是!你這身子好好養着,我聽長寧說前幾天病了,怎麼也不給家裡來個信?看這瘦的!”趙奶孃看着那小臉直心疼。
“奶孃,我比長福好多了,你看他都瘦成什麼樣了。是我不好。”他自責識人不清。
“小的沒事,公子看清了最好,小的身子好,多吃幾頓好的就補回來了!”長福笑嘻嘻的說。
“吃好的還不容易!”趙奶孃笑道,“我把四個大丫頭帶來了,婉煙可會做吃食了,這就讓她做去!”
“主子想吃什麼?和奴婢說,奴婢這就去做。”婉姻上前行禮。
四個大丫環長的都不是什麼絕色,都是宜室宜家的樣子,穿着也是得體,半點也沒有別的大戶人家的壞毛病。
“公子剛大病一場,做些易消化的吧。”長寧開口說道。
“是。”婉姻點頭。
“婉姻、婉思,你們兩留下照顧公子。”趙奶孃把她們倆個留下,“繪音、繪彩,你們兩跟我們走。”她說完又想了想,“阿綠、阿藍,你們留下看門子,別人不長眼的衝撞了公子,其他的和我們走,說理去!”
“是!”衆丫頭應聲。
“這回有好戲看了。”長福輕聲和長寧說。
“齊家也是欠收拾,真當咱清府沒人了。”長寧冷哼一聲,對齊家是早有不滿,或不是礙於公子,早就翻臉了!
清盞看着趙奶孃和陳姨風風火火的出院了,心裡不但沒不安,反而特別的溫暖,也許這纔是家人,纔是會護着他的家人。
“主子,粥好了。”婉姻簡單的做了個白粥,配了兩碟小菜,不是她不想做的豐盛些,而是材料有限,“主子,將就着吃些。”她今天才來齊家,見主子的生活這般的不如意,對齊家也沒什麼好感。
“嗯。”清盞燒剛退,沒什麼胃口,吃了半碗就不想吃了,身上又乏的厲害,沒一會兒就睡着了,也不管外面如何的翻天覆地!
不過,這正是他想要的!
趙奶孃、陳姨直接就先奔了伙房,這個時候正是準備午膳的時候,伙房裡是忙得熱火朝天,兩位嬤嬤是直接踹開門,陳姨嗓子大,在門口一聲吼。
“你管事的呢!叫他滾出來見老孃!”
伙房頓時一片安靜,見這架式以爲是哪個側夫人的人呢,卻又瞅着眼生。
伙房管事忙跑來,“兩位嬤嬤是哪個夫人院裡的?小的怎麼沒見過?可是夫人等得急了?”
他話一出,陳姨揚起手,掄圓了,給了他一巴掌!
啪——!
那叫一個響亮,打得伙房管事原地轉圈,眼裡直冒金星。
“我呸!一個妾也敢叫夫人!你們眼裡還有沒有正君了!啊!”陳姨一聲呵斥,反到讓伙房的人放下心來了。
“放肆!哪來的瘋婆子!敢在我齊家撒野!”伙房管事沒來得急開口,到被正好過來的側室方氏搶了話,伙房管事哪會有不滿,立刻上前賠笑。
“你齊家算個什麼東西!沒我們公子幫襯能有今天!齊仁忘恩負義的東西!放任你們這些個小昌婦欺負我們公子,今兒個,老孃就要好好的說道說道!”陳姨一擼胳膊,隨手抄過個碗往地上一摔,“妮子們!給我砸!”
四個粗使丫環一聽令,二話不說上手就砸,那手上可不講究,掀桌子、摔盤子,別看伙房裡的都是大男人,可這清府出來的丫頭可不簡單,更何況大男人也不好近人家姑娘的身,要不然說不清!
頓時伙房亂成一片!
“反了你們了!你們誰啊!都給本夫人住手!”方氏氣的臉都扭曲了,身邊的丫環立刻出手去攔清府的丫頭,但這哪是能攔的住的!
一直老神在在的趙奶孃給身邊的繪音、繪彩一個眼色,兩個丫環頓時明白了,同時出手,一人拽着方氏一隻胳膊,往她腿窩上一踢,人當時就跪下了,還沒開口叫呢,陳姨伸手大嘴巴子的招呼!
“你也敢稱夫人!妾就是妾,妾永不爲妻!你跟誰囂張呢!老孃打你都是給你臉了!”
陳姨一點也沒留情,一下一下實打實的,連五個巴掌都沒有呢,方氏的臉已經腫的老高了,慘叫聲陣陣。
齊家的人一看側夫人被打了這還了得,都擼袖子要上手,繪音一邊扭着方氏,一邊側頭喊,“我看你們誰敢動!我們家嬤嬤都是有誥命在身的!”
這話一出,衆人還真不敢動手了,這有誥命在身的,打了他們算是收拾下人,他們要是敢動手那就是犯上!輕則大牢裡半年,重則發配!
等等,清府的大公子好像是大將軍來着!
還好和正君不是一母所出,應該不會來找事吧?
不會有事?
順府縣城外三十里,清盛大將軍正在回府的路上,打從清盞嫁入齊家,這七年來他就沒個好臉色,他那要什麼有什麼弟弟怎麼就非要嫁給這麼玩意兒!讓他百年後怎麼和爹和兩位母親交代啊!
清父一生娶了兩位妻子,大兒子清盛是原配所生,因是難產,產後虛弱不到一年就去了,三年後續絃娶了第二位妻子,也就是清盞的娘,清盛也是由着續室帶起來的,兄弟倆感情相當的好!
他這回回來就是要看看自家弟弟過的好不好,要是不好!
哼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