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箭突地向地上的夕瑤飛來,完顏烈募然一怔,挑開耶律餘睹的刀,整個身體飛出去,伸出長劍打落了那箭頭!卻不知,耶律餘睹的刀緊隨其後,猛不防的向他背部落下……
跐溜!
噗!
完顏烈愕然回身,耶律美菱背部結實的爲他擋了一刀,情急之下,懷中她的腰身在空中轉了一圈,耶律美菱趁機長腳一身,踢中了耶律餘睹胸口,但這一下,她用盡全力,整個人頓時暈暈沉沉的落在完顏烈懷中!
背部的血跡令完顏烈怵然,快速抱起虛弱的耶律美菱放在夕瑤身邊,耶律美菱掙扎起身,一聲冷喝,“別再動!”
完顏烈按住她的肩膀凝眸。四目相對,一種說不上的情愫穿過他們之間!
“小心!”失神之際,耶律餘睹再次揮刀而來,烈拙大喝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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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兩隻長箭從天而降,直接穿透了耶律餘睹的雙眸!
“啊……”一聲慘烈無比的痛苦嚎叫貫徹山腰水澗!完顏烈募然頓住,哪來的箭?而且還是雙箭齊發!烈拙趁耶律餘睹手下一時慌亂之際,甩開糾纏的死士,跳出包圍圈,護着完顏烈面前!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啊……”耶律餘睹雙眼插着利箭,劇痛穿心,腳下跌跌撞撞,呲牙咧嘴的嘶喊,護衛扶住他的身體,向周圍大喝,“快撤,扶將軍走!”
耶律餘睹的手下拼命殺開一條血路,護着自己的主子走!耶律遠不肯讓,誓要親手宰了耶律餘睹!烈拙躍身來到他面前,提醒道,“耶律美菱受了傷!耶律餘睹活不了了!”
站在半山腰的耶律遠赫然擡眸,但見斷崖出,耶律美菱躺在完顏烈的懷中,喃喃着什麼!猛地收了兵,趕了過去!
烈拙朝對面的山腰看去,隱隱瞧見一抹熟悉的身影掩藏在一座石壁後!
“如果王妃不喜,屬下幫老天收了他的眼睛!”那身影再清楚不過,阿措!他果然說到做到!只是這麼多年,他一直深藏不露,果然是一位弓箭高手!烈拙心中竊喜,卻也升起一種淡淡的憂慮……
王府別院。
烈拙抓住男人的肩膀,眼眸低沉,“此刻你帶她走,她必死無疑,這裡有最好的大夫!江木蘭和渣燦,這兩個名字你不會不知道吧?”
耶律遠橫豎要把傷勢過重的耶律美菱帶走,着實不是上策!
耶律遠身子一僵,募的,無動於衷!
烈拙復勸,“耶律餘睹死了!”耶律餘睹在回上京的半路上就不治而亡了。阿措已躲避風頭,他又命燕雲十八騎中途截殺了耶律餘睹所有手下,封了口,一時之間,相信不會來找麻煩!
耶律遠聞言,咬牙切齒道,“只恨沒親手宰了他,就這麼白白讓他死了!”
“有些事我們阻擋不了,但該死的總會死!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耶律遠眯眼看緊烈拙,眼神凌厲,“你什麼意思?”留下他和耶律美菱這兩個“禍端”,撻懶或者完顏宗弼遲早會早來,無疑會惹得一身麻煩。難道他們
想親手把他們賣給大金皇帝?
“少將軍放心,倘若真的要殺你們,我家少主何必借刀殺人,我們不需要邀功,也不需要去巴結誰!更何況耶律美菱救了少主,這份情總該要還的!”烈拙雙手橫胸。他多少知道些耶律美菱的事情,當初,他下手殺了蕭戎,着實是職責在身,眼下就算還她一份情,叫她獨自面對少主那份情愫!
耶律遠劍眉深鎖,盯着對面的四扇門……
耶律美菱半身靠在炕榻上,地上投影下男人健壯的身影,拉的許長長,完顏烈雙手背後,紫色長袍,鷹勾腳尖,淡漠冰冷的思緒目光沉澱。
“咳……”身後一陣低咳,完顏烈轉身,拿起木桌上茶杯,站到耶律美菱榻前,伸出手。
“謝謝。”耶律美菱委婉的幽眸深陷,竟顯示疲憊,“夕瑤還好嗎?”
“還在睡,沒有大礙。”渣燦爲她檢查過,她喝了狼血,毒性全部消除。但耶律美菱的傷勢嚴重,手腕斷節,腿部多處被劃開,傷及骨頭。昨日又爲他擋了一刀,背部幾乎直不起來,她這樣強撐着,完顏烈的心徹底被觸動。
“那便好。”耶律美菱只動了動,五官繃緊,完顏烈雙手按住她的肩,強硬道,“躺下吧。”
她苦笑,“躺着也是疼,坐着挺好。”
“爲何不來找我?”第一次,他沒有認出她,錯把她當作奸細,險些殺了她。要不是昨日見她髮髻上的銀釵,他着實不知她改了名字,來了上京。
她低眉頓住,心中閃過一絲欣慰,他還記得他們的婚約!五年了,她記憶猶新,他約莫早已忘了……所以當初纔不認得她!
誰都不知,他們是指腹爲婚,不想契丹一敗塗地,連父輩們的承諾都毀於一夜間!
“當年,我請命追剿天祚帝,本想可以找到你,卻毫無蹤跡可尋……銀釵爲何不在我們第一次見面時候拿出……”他答應過父親,會找到她,照顧她。
耶律美菱輕笑,“你也只見過畫像中的我,不過十三歲的年紀,如今我們已長大,甚至連面孔都已變了,何必計較從前種種。”
“這些年,你是怎麼過的,一直跟着他?”完顏烈想知道,耶律遠爲何讓她受如此多的傷痛。
她點頭,慧心一笑,“宮殿焚燬後,他救了我,後來便一直相伴左右。他如兄如父照顧我,待我很好。”又好似再說,“你不必記掛,我已經是他的人。”
“你們……一個族?”完顏烈竟不知如何開口。耶律遠是她堂兄不是嗎?他們在一起意味着……
耶律美菱募然一笑,“他和我沒有血緣關係。”
“跟着他,爲了報恩?”
耶律美菱沒想他問的如此多,撇開眼神,如風沐浴過的眼神,輕飄飄的,不作聲。報恩也罷,報情也罷?都已不重要,從遼國滅亡那一刻起,她註定漂泊流蕩。十三歲她還有夢想,私生女的身份令她受盡冷虐,她卻堅信完顏家會來接她,她會有自己的幸福,因爲第一眼,她便認定了那人!
完顏烈,在沙漠之光中,她親眼目睹他擁着夕瑤親吻,深情的綠眸根本容不下任何人!她又何必自取其辱!
“少主想要娶我嗎?”她雲淡風輕的與他玩笑,背部的疼痛一陣一陣襲來,卻抵不過她的心痛。他在同情她,她看得出!
“如果你願意?”履行當年的婚約,是他對父親的承諾。
“然後讓我獨守深閨,看着你和夕瑤纏綿悱惻,變成第二個納蘭倪?”
她知道納蘭倪?
“她是皇上硬塞給我的,你不是她!”
“那夕瑤呢?你是不是告訴她,納蘭倪是皇上逼你娶得,我是你指腹爲婚的妻子,兩個都不是你想要的,你只愛她!”
完顏烈眼中佈滿糾結,這些女子一個比一個難纏,不止伶牙俐齒,心計更是頗多。
“完顏烈,你喜歡夕瑤的單純,善良,甚至癡傻。對人毫無防備,對每個人她都肯付出真心。所以她受傷,我們都會心痛。但我們誰都傷不起了?”
“我們誰都傷不起了?”耶律美菱字字肺腑,聲聲響在他耳邊,他們誰都傷不起了,又何必再去傷別人?
忠誠,承諾,他一輩子信守的四個字突地在她眼前變得渺小不堪。他屠了拓圖村,寧願夕瑤恨他,也不願告訴她真相。這是他的失敗!
“冷冽雖不是人,可他爲了自己心中追求,寧願放棄狼王身份,背棄族命,幻化成人。他纔是最簡單最執着的那個人,可我們卻有太多的包袱和使命!”耶律美菱說出了完顏烈不肯碰觸的死角!
“可他受懲罰,被詛咒!”完顏烈冷冷的回聲。
“永不後悔!”
“……”
“明日我會和他離開!”耶律美菱硬朗朗的說。
“你覺得我保護不了你們?”完顏烈挑眉,眉間竟顯不屑。
耶律美菱無視他的目光,多看一眼,她的心便靠近他一點!封閉了多年的心,何必多此一舉。她已沒有資格愛他,更不想破壞這層平淡如水的關係。
“銀釵是你欠我的。”她指着枕邊的釵子,完顏烈瞟了一眼,不欲理睬。那是父親下給耶律家的定親信物!
“還有?”
他挑眉,這女人很是羅嗦。
“不準在夕瑤面前談我,一個字都不準提!完顏烈,瞪着我作甚,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耶律美菱!你不要得寸進尺!”
“是是是!麻煩少將軍,放我躺下。”她翹首看着他不耐煩的表情。
完顏烈扶住她的肩,她立刻不滿,“是趴着躺!”這人不知道她背疼的快裂開了?
“別以爲救了我,我就欠你的!”完顏烈口氣僵硬,但動作輕柔,緩緩的放好她的身子,爲她拉平衣服。
耶律美菱趴在榻上,頭倚在枕頭,嘀咕道,“本來你就欠我的!”
她玩笑着,而完顏烈卻是心裡震盪,這樣一個堅強的女子,值得得更好的幸福。
耶律遠,他會是那個人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