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打破漫長黑夜,溫暖的餘暉徹底刺痛了昏睡中的人兒。夕瑤眨着眼眸盯着眼前的胸膛,頭下的枕臂,頃刻,所有殘紅記憶浮現在腦海,她竟那樣大汗淋漓的睡着了。她覺得自己好無恥,好羞愧!守宮砂不見了,頓時,她慌亂的爬起身,拉起單薄的棉被蓋住自己,躲在炕榻的角落裡,淚水再次涌出!她什麼都不是了,一夜間,她真正成了他的女人!
她連她最後一點尊嚴都踐踏了!
完顏烈早已聽到她無聲的哭泣,緩緩起身,咬着牙,盯着她一夜哭腫哭紅的大眼眸,伸手向她!
“不要!”她驚恐萬分,像個迷失的小兔躲在一角,不肯擡頭看他。
“瑤兒。”即便不願,即便遮擋,他還是看見了她脖間未褪去的傷痕和若隱若現的紅印。他傷了她!他醉了,醉的一發不可收拾,卻從未後悔要了她!得不得她的心,至少她的身子,她的人是屬於他的!
“別再叫我,我恨你!恨你,恨。”她怒氣的眼眸大喊了一聲,卻漸漸地轉爲嚶嚀。
他欲撫慰的手頓在空中,緩緩落下,眼眸凝視着她,她恨意十足,淚水不停的向外涌出,蠕動着雙脣,不停的唸叨,“我恨你,恨你。恨你。”
無休無止,遍體鱗傷!
他何嘗不知納蘭倪在酒中做了手腳,合歡散不是所有人能聞得出!而他自私的心沒有拒絕,只因他需要勇氣,就如他告訴夕瑤一樣,有勇氣便殺了他!他想要她!沒人能阻止!
秋葉落盡,寒風撲面。初進冬日,便是一場紛紛揚揚的大學。北方極冷,這是江姨告訴她的,她不要她來,可是她卻偏偏來了,爲什麼?家仇未報,國恨未洗,而她卻已失去了所有。
絨毛飛片的雪花裡,一襲白色長裙,她蹲在雪地裡,用樹枝在地上畫着字,“天若有情天亦老。”鐵哥哥,姨娘,師父,你們都忘了瑤兒了嗎?
丟了樹枝,起身,直直的望着高牆外的山頭,那
是家還是更遠的地方,她好想出去,好想去看看。
猛地,她輕功飛起,衝出院外,一起一落的腳尖平步而飛,點過清河,點過石地,穿過小橋,穿過長廊,輕舞飛身。
“哇,有仙子在咱們院子飛舞!”遠遠的,一個拾花的女子蹲在花叢中,突地擡頭看去,白色舞動的長裙頓時落入眼前的粉紅花堆中。
杜鵑花?冬天怎會又如此火紅的杜鵑花?她蹙眉,爲眼前簇擁的一團團紅火之色跳躍着激動的目光!
“姑娘,這是冬杜鵑,與南方甚是不同!不過它一年只開這一次,一次只開一日!”婢女過來道。
“好美。好美。”夕瑤沉迷在火紅的杜鵑花海里,揚起荷葉白花裙角,旋身而輕舞,片片雪花空中飛蕩,爲她伴舞。完顏烈看癡了,她與天地融在紅色花海中,如同一隻白色蝴蝶在東頭飛起落下,在西頭落下飛起。
一個快速輕步,她跳的好高,好似直衝入空,然後便是無聲的倒影向後栽去。
嗖嗖!一陣疾風穿過,她完整無損的落在他懷中,他緊緊的擁着她,一個旋轉,穩穩的落地!
“爲什麼不讓我死?”能死在這樣美而寒的季節裡,她滿足了!
“是爲我而死嗎?”他嘲笑的問。
她冷哼,同樣譏笑,“你果真要折磨我?完顏烈,你比那些儈子手更可恨!”
他淡漠一笑,“你不是要殺我嗎?我會等着,等你有勇氣拿刀親手殺我爲止!你未報仇便要死,不可惜了?”
“準會有那麼一天!”她推拒着他如銅牆鐵壁的胸膛,他低頭吻上她的紅脣,融化在他懷中,瞪大眼眸盯着他綠眸中滿含憂鬱的情愫,他在溫暖她,用深情溫暖她。有那麼一瞬,她幾乎被這種柔情挫敗了!
不!老天不會允許!她的親人不會原諒她撲入到一個滿手沾滿大宋百姓獻血的懷中!
忽的,薄脣被咬破,完顏烈反射性的離開她的脣,盯
着她脣角的血絲,竟沒有生氣,臉色泛起淡淡的笑意,“你喝了我的血,註定就是我的人!”
“就算你得到我的身子,可我的心永遠永遠都不會給你,完顏烈,我要看着你痛苦,看着你受傷,看着你被我折磨!”他說得對,她不可以死,殺不了他,至少可以折磨他!他越要得到她,她越不會讓他得到!
他愛她!那她只會更恨他!
“你。”他綠眸噴火,幾乎欲把她吞沒,她傷了他,就這麼簡單,完顏烈,你好脆弱!她臉上揚起譏笑!
她被扔在木炕上,她瞪起鵝蛋大的眼眸驚愕錯亂,他如一隻受傷的野獸幾乎將她撕碎!比那夜醉酒的他更加可怕!這就是代價嗎?突然間,她好怕,抱緊自己哆嗦在炕角!
“阿烈!你幹什麼!”烈拙上前一把推開這男人!扯下身上的裘皮外衣爲她披上,撫慰着她的恐懼!
完顏烈雙手撐在窗邊,嘴角竟是一抹血腥的味道。他氣喘吁吁的盯着榻上癡癡呆呆的夕瑤!咬着牙,大叫一聲,衝出門外!
烈拙輕撫着夕瑤幽黑的長髮沉聲道,“不可以原諒他嗎?”只有他知道,在那次殺戮中,完顏烈想殺的只有他自己!
“烈哥哥。”她怨氣的眸子瞪起層層的水波。她的烈哥哥竟如此輕描淡寫!
“我忘了,你也是金人!”她冷冷的口氣瞪着他。
他凝視了她半響,從腰間取下烈字金牌,“你曾告訴我,你的烈哥哥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腰牌?”
她輕輕點頭。
“我並不是這塊腰牌的主人,十幾年前它不屬於我!這塊腰牌是阿烈的父汗親手爲他打造的生日賀禮!”他知道,完顏烈並沒有告訴她事實。
她錯然,搖着頭,不相信。
“我和阿烈是同父異母的兄弟,所以他才把腰牌送給了我,夕瑤,他纔是你一直要找的烈哥哥!”
“不可能!”他騙她,絕對在騙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