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完顏烈品着茶立刻駁了。
她都沒說。
“搶回她?去和完顏亮談都是下下策。瑤兒,這種蠢思想最好不要想!”完顏烈輕飄飄的聲音。
夕瑤哀嘆,完顏亮娶親是個人私事,莫說趙桐願意,即便她不願,她以什麼身份去要人。霸佔他人之妻嗎?楊開死了,趙桐是可以下嫁別人的。這是宋金兩國都通用的法規。
何況趙桐身份是公主,憑空來上京本來就有目的,完顏亮隨便安一個都能把她堵回來。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
“其實王妃也不必過於擔心。法子不是沒有。”阿措擡眸看了一眼完顏烈。他並無表情,只低頭吹了吹茶葉。
“趙桐是公主,完顏亮娶大宋公主定不會隨便。喜帖上寫的是納妃,非納妾。”
“那又如何?難道完顏亮會知會宋帝一聲,我完顏亮要娶你妹妹,你同意否?”憑着金國對宋國的鄙視和猖狂,哪裡會先君子後小人。
“那自是不會。”阿措道,“如今朝內甚是扶植漢官。比如蔡鬆年,曹望之、許霖、張之周,以及原遼朝漢官韓企先、孟浩、田珏等人。蔡曹許張乃是完顏宗弼一手提拔,而韓孟田等人爲耶律勢力舊部,與海陵王私交甚好。當然,宮內還有宋國使臣留守。這些漢人雖身任重責,但並非對大宋全然否決。畢竟是自己的家鄉,自己的國土……”
夕瑤聽着聽着便迷糊了,看着阿措嘴巴一張一合,這和救趙桐有何關係。
“阿措,說重點!”完顏烈爲她開口。
“海陵王娶宋公主,必會邀請這些人。倘若他們羣起否決,去尋他麻煩……”
“那也得有個中介人推波助瀾呀?”夕瑤蹙眉。完顏烈卻把頭撇向她。
“怎麼?我說的不對。”
“王妃當真聰明伶俐,一點便通。”阿措拍她馬屁。
呃?
“是誰?”夕瑤跳眉。完顏烈定不會自己出手。回來的日子她才知曉,完顏烈投靠了完顏亮,與完
顏宗弼對抗。表面上兄弟和睦,內地裡卻是勾心鬥角,權權相爭。完顏烈根本無心權勢,她知道他只想爲烈拙報仇。
烈拙死因她多少聽聞,是完顏宗弼半路密殺,烈拙是保護蘇佳而死,所以他的死完顏撣也脫不了干係。更加諷刺的是,蘇佳這麼多年來都不知道烈拙已死,還苦苦等在冷宮內。
聽聞,三年前她被抓回來時,完顏撣曾直面告訴她,烈拙早就死了,但因一場大雨和泥石流,屍體被沖走,毫無痕跡可尋。蘇佳深愛烈拙,沒見到他的屍首,死活不相信。抱着女兒獨自住進了冷宮。
完顏撣本來對她無多少感情,又產下一女。逃宮叛逆本是死罪,奈何蘇佳是完顏宗弼的義妹,自是由着她去了。
“陸文龍。”
“這名字好像在哪裡聽過?”夕瑤瞥眉,突地記得,完顏宗弼很多年前收的一個義子。驍勇善戰,使得一手好雙槍。但他怎麼幫趙桐。
“陸文龍的乳孃乃是趙桐生母的同胞妹妹。”
呃?
如此一說,陸文龍是宋人。完顏宗弼最親信的義子居然是宋人。
完顏烈起身,夕瑤忙握住他的手,“陪我出去走走。”
夕瑤點頭。
丁香花海中,女子依偎在男子懷中,柔情蜜意。完顏烈卻是一臉冰冷寒漠。
“你不會是……”他又想趕她走了麼?夕瑤如驚弓之鳥。
“傻丫頭,別胡思亂想。”完顏烈輕撫着她腰間長髮,嗅在鼻尖。
“你不開心是因爲你要對付的那個人是你最敬重的人?但烈拙的仇你又不得不報?”夕瑤喃喃道。
“……”完顏烈輕咬了一下她的脣。
“喂,很痛的。”夕瑤摸着嘴巴。
“待一切塵埃落定後,咱們就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塵埃落定?有那麼一日嗎?他們想過離開幾次了?想要平靜過日子多少年了?那遙遠的夢好似只是個夢。
“你趕我走,不只是因爲眼睛,還要報仇
。你怕我成爲你的負擔,對麼?”她擁住他的脖頸。
“怕!”他回上京本就是一場賭博。他賭贏了,還得到了完顏亮的重用。他爲他在朝中牽線,爲他出謀劃策。完顏亮的野心是皇位。三年的時間,他和完顏宗弼勢均力敵,而完顏宗弼一心護着完顏撣,勢必成爲他的弱點。
完顏宗弼一心統治南疆,踏平宋地,天下爲大金所有。但完顏撣的士氣足不夠平衡完顏宗弼和完顏亮,更何況南宋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步步緊逼,只會打醒一個個死臣死將前赴後繼。
完顏亮勢在必得,他何樂而不助之。
每個人都有弱點,他的弱點就是夕瑤。所以不得已才放出消息,說她三年前難產死了。
完顏宗弼的弱點在於他過於終於先皇的遺囑,而完顏亮卻是一個誰有能力誰主沉浮的梟雄。
“你在計謀什麼?”或者說他和完顏亮到底在計量什麼?皇位麼?夕瑤心中顫抖。
“傻丫頭,你只管待在我身邊便好。”
呵,終於不說趕她的惡語了?
“此時非彼時。”他的脣印在她的脣上。心中亮堂堂,很快很快了……
烈拙,我絕不會讓你慘死……
“姑姑!”江木蘭正在屋子拾掇藥草,忽的,門口衝進來一個男子,男子灰色長衫,白臉濃眉,堅實的身體跪在她面前。
“好好地,快起來。”江木蘭扶起男子。男子硬是跪着,濃眉鎖緊,抓着她的手,瞅着她,“他們都說姑姑不是普通人,能看得見將來,姑姑告訴我,乳孃說的是不是真的?我是宋人,不是金人?”
“……”江木蘭不知該如何答覆,堅硬道,“你給我站起來!”
陸文龍猛地起身,江木蘭眼中堅實,“是不是那麼重要嗎?他待你如子,你視他爲父。”
“不,那不一樣!我是宋人,姑姑,你可知我殺了多少宋兵,我竟親手殺了自己的族人。爲何她現在才與我說,爲何!”陸文龍情緒失控,一拳扔在木桌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