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人?在金京,在旁人眼中,她只是個瘋子。有誰會對一個失心瘋的女子下如此狠手?”江木蘭的目光拋向完顏烈。
“你和夕瑤心有靈犀,決然會想到我……”完顏烈挑脣。
“可我知道不是你。夕瑤也是。否則……”
“否則她會親口質問我?”
“非也。我只知道你不會背後暗算人,尤其是夕瑤的師父,即便你對她仇恨再多,也會光明正大的與她較量。畢竟三年前你都沒有殺她,何必等在現在多此一舉?”江木蘭道。
“四哥有你這樣的女人不知是他幸還是不幸?”
“那是他的選擇。完顏烈,你知道我從不給旁人做驗屍。”江木蘭牽動脣角。
“所以?”
“我只想讓你給那人傳句話,倘若有天朝代更替,我不喜歡完顏宗弼被傷害,尤其是你和他!”
“你何不親口對他說?除非……”
“完顏烈,知道太多,聰明太多對你沒好處。夕瑤純傻,你何不像她學學?”江木蘭打斷他的話。乾淨利落的收手,自顧走了出去,身後冷語,“方纔那句話可是大逆不道?”
江木蘭頓了頓身子,並無答話,走到門外,蹲在夕瑤身邊,把了脈,“身子虛,少些激動,放寬心。”
看着日頭西落,起步太快,竟撞到了人。那女子慌亂擡眸,但見是江木蘭,忙彎腰,“給夫人請安。”
江木蘭淡淡起手,“沒事,起吧。”
陌姑娘微微側身,等了江木蘭走遠。
夜半,夕瑤被屋外一通急促的敲門聲催起,完顏烈按住她的肩膀,自己起身要出去,夕瑤爲他披了衣物一同出去。本以爲是宮內出了變故,不想管家一個噗通跌在門口,眼神又驚又喜,“少主,王妃,快……快……烈護衛回來了……”
夜空陰暗,高大深狂的黑影手捧着一個昏迷的女子站在寬敞狂躁的院中。周圍的侍女侍衛拿着火把舉着燈籠圍着男人,臉上的表情皆有些發憷。
“是烈護衛!”
“他不是死了嗎?”
“我是親眼見過他的屍體的,是鬼是人?”
“聽說屍首早就不見了……”
侍衛婢女怯怯言語,要不是男子懷中抱着一個大肚女子,着實被他身上散發的陰氣和寒氣嚇倒。
“去叫江木蘭!快!”烈拙大步跨開,徑直走向某個屋子。那是他曾經住過的屋子。
“……”衆人皆默。遠遠地跟在他身後。
男子愕然回頭,眼光極其兇狠可怕,“江木蘭!”
“好好好,我這就去請江大夫!”有人及時應付,跑了出去。
完顏烈愣在門口,背部僵冷,心中自然興奮。那身影,那聲音,絕對是烈拙!只是那口氣……那背影隱射的戾氣……令人不寒而慄。
夕瑤倒是不意外,只是他手中託着的那個女子到叫她好奇。光線太暗,她看不清那女子的容貌。
募得,一抹狼光投來,夕瑤整個身子僵住,碰上那對閃亮的眼睛,狼光頓時消散,
還未等她反應,一個身影結實地跪在她和完顏烈面前。
“少主!烈拙回來晚了!”
“……”這速度……
“完顏烈拙!”完顏烈伸手,明顯激動不已。烈拙卻一直垂着頭,雙膝跪着。夕瑤忙扶起他,他結實的手臂令她終於有些意外。
四目相撞,烈拙盯着她許久,緩緩擡手,輕撫過她的臉龐和眼眉,“夕瑤……”
柔而有力的聲音,不似從前的烈拙,這聲音着實有些熟悉……
冷冽!柔情閃亮的目光,低淌如流水的聲音,是冷冽!
但……他猛地回眸定格在完顏烈的一對眼睛上。
“少主你的眼睛……”烈拙有力的手臂突地抱住完顏烈的雙肩。兩個男人一般高大,然而如今的烈拙越發的健壯猛力,完顏烈竟覺得他手臂傳來的力道幾乎要捏碎了他的肩膀!
“三年未見,你壯了不少。”一切思念,想念之痛頓時化作無語。畢竟是男子之間的情誼,和女子不同。烈拙死而復生對完顏烈簡直如做夢。但他能感覺到他的氣息渾然繚繞在他身邊,那感覺熟悉清晰。
他是烈拙!真正活着的烈拙!
“拉朵?”夕瑤藉着燈光看着炕上的女子。嬌弱美麗,比三年前越發清秀嫵媚,眉間少了幾許烈氣。
是因爲懷孕的緣故吧,這肚子好大,而且還在動……
“別碰她!”嗖,一股冷風穿過,夕瑤整個人被震了出去,抓住身後的木桌角,烈拙猛然回眸,長臂一伸拉住她的手腕,柔聲愧疚,“對不起。”
夕瑤搖頭,盯着榻上昏睡的女子,眨着大眼,“拉朵……她要生了嗎?”
烈拙黑眸沉住,轉身又快速回到炕沿邊上,冷聲拋出兩個字,“不是,還不到時候。”
完顏烈緩步過來,側耳聞道,“拉朵在這兒?你帶回的女子是拉朵?”當初拉朵說要去尋他,還真被她和夕瑤說中了,烈拙沒死。但他爲何總覺烈拙身上有一種莫名的力量。
“嗯。拉朵,她需要醫治,需要江木蘭的醫治。”烈拙看着榻上的女子,肚子又動了一下,女子十分難受的呻吟了一聲,咬緊了脣。
烈拙雙拳緊握,看着窗外的黑天,濃眉鎖住,“江木蘭……江木拉她怎麼還未到!”
前腳剛欲飛出,榻上的女子痛苦低吟,雙手揚起,“不要走……烈拙……不要走……”
烈拙猛地回身,急速回到拉朵身邊,握住她的雙手,“我在這兒!”
只四個字,女子臉色立刻變得容和,脣角鬆懈,依舊昏睡着。夕瑤瞪起詫異的美眸,“她能感覺得到?”
“嗯,她只是睜不開眼,意識卻很清醒。”烈拙喃喃着。
“這孩子是你的?”夕瑤大膽的猜想。
烈拙沒有回答,盯着拉朵的面容不知在想什麼。
回眸,夕瑤看着完顏烈,這是怎麼回事?拉朵中意的男子不是完顏烈嗎?難道這三年她和烈拙在一起?但這孩子又是怎麼回事?拉朵看上去很痛苦,肚子裡面的孩子一直在動,每動一下,拉朵就
抽搐一下,艱難難耐,五官偶爾扭曲在一起,很是痛苦。
“江木蘭!”一股風又驀然穿過,江木蘭瞬間被人從院外拉入,出現在夕瑤面前。
江木蘭眼前一驚,瞪着眼前的大肚子女子,轉眸看向烈拙,握住他的脈搏,烈拙立刻甩開,眼眸波濤駭浪,“救她,求你!”
“你的脈象不太好。不要治麼?”大半夜,她被侍衛叫開門,完顏宗弼差點要殺人。她勸了許久才安撫好那男人,一入門,又被一股風帶進來,着實驚嚇不小。
“我沒心情同你玩笑?治她!”烈拙眼中掠過一絲陰霾。
“怎麼治?幫她打胎麼?太遲了!接生麼?還未到時候?烈護衛,我不是產婆!”江木蘭挑眉,雙手橫胸,實不明這男人想幹什麼。
等等,他他他不是死了麼?
雙膝一軟,男子結實的手臂拉住她,陰眸低沉,“不管你怎麼治,我只要她活着!”
江木蘭看着夕瑤,夕瑤對她聳聳肩,表示一無所知。
輕輕拿起榻上女子的手腕,仿若被燙到了一般,江木蘭反射性的收回手,脈搏激烈,渾身寒氣逼人。但面色沒有異常,好奇怪的脈象和胎動。
江木蘭摸了摸拉多的肚子,被裡面的動靜立刻踢了出來。好奇怪的寶貝!
“太調皮了,把她孃親折騰成這樣?”夕瑤忍不住湊了過來,也想一瞧個究竟。
“那不是調皮!”門口,白衣男人偉岸的身影立在門口,身後還跟着一個年輕少年。清秀面孔,儒雅靦腆。
江木蘭整個眼神都看傻了,直到定格在黑瘦男人的單臂上才猛然驚醒,脣角微合微動。
“身子可好?”渣燦俊秀硬朗的五官終於清晰呈現在眼前,他濃眉大眼瞅着她驚喜的面孔。
江木蘭含淚點頭,三年了,她以爲在她有生之年不會再見他!
“你還是第一次在我面前落淚,木蘭,我回來了。”渣燦擡手欲碰觸她的臉,木然止住。耳邊仿若有個聲音在警告她,他這輩子都不能碰她,她不是他的!
江木蘭不停地點頭,手捂住脣,哽咽着喉頭。渣燦呼了一口氣,挪到拉朵身邊,濃眉鎖緊。
“她的脈象……”江木蘭擦掉眼淚,但見渣燦給她使了個眼色,兩人到了屋外。
“烈拙體內流着着狼的血,隨時隨地會變異。”渣燦開口便到處烈拙的來歷,“三年前有人爲他換血,令他成了半人半狼的怪物。先前的日子還好,因爲他沒有記憶,記憶是在一年前恢復的。拉朵懷了他的孩子,孩子成長迅猛,大概是一個狼孩成長的速度。”
江木蘭頓然瞪大眼睛,“狼血是狼王所有,而且只有脫胎換骨的狼王成人型後纔可以把狼王之血換給人類,這需要上千年的轉變。冷冽如今被關在冰山裡,不可能是他?難道……”
“不知。如今不是揣測他是怎麼復活的時候。”渣燦握緊江木蘭的雙肩,眼神緊張害怕,“你得幫我救拉朵。那個孩子日夜吸收她體內的真氣。她所有的供給都給了那孩子。如此下去,只有一個後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