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開他死的很從容，烈是爲了救我。桐姐姐，你還不明白，宋金兩國一日不停戰，我們就不可能置身事外。沒有誰都誰錯，我也曾經恨他，但又如何，最後的苦痛只有自個兒受着忍着。我不要，更不會親手毀滅自己的幸福！你要殺他，便先殺我！”夕瑤握緊劍刃用力向自己拉去。
完顏烈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別動！”
該死的，這傻丫頭真會胡來。
“你是我妹妹！一切錯在他！都是這些該死的金人！倘若他沒錯，怎會心虛？他想害我才把我留在府中，夕瑤，這個男人分明是居心叵測，他城府極深，你被他騙了！”趙桐拽動着劍柄，夕瑤緊握着劍刃不放。
“他從未騙過我。楊開的死迫不得已！執迷不悟的人是你！”夕瑤雙手一起握上，偏偏和她較勁。完顏烈看不見，她不準任何人傷到他。即便是自己的姐姐也不行！
“放手！”完顏烈撥着她的手腕，又怕太用力真真傷了她。
“別動，再動你的手就廢了！”趙桐心有餘悸，推着夕瑤的肩膀警告。
扶芷看着這三人，忙奔了出去叫人。
“夕瑤，清醒點，他沒中毒你卻中毒了，你就沒起一點點疑心？我怎麼可能害你？”趙桐焦急的喊着。
夕瑤擰着眉頭，“幸虧他沒中毒，否則我會恨你一輩子。趙桐，放手！”
“……”這個傻丫頭……完顏烈聽着，心中暖烘烘的。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你根本被他迷惑了！”趙桐突地鬆手，夕瑤反射性的被彈在地上，完顏烈伸手，沒有及時拉住她。
趙桐提腳，從腳踝下面的褲腳裡抽出一把匕首，直逼完顏烈的後頸，夕瑤雙手沾着血，瞠目看着趙桐……
“小心！”
“咣啷！”
匕首清脆的落地，趙桐愕然回眸，夕瑤已撲在完顏烈背上，雙手護着他的肩膀。
阿措和渣燦同時走來，護着身後的夕瑤和完顏烈。
渣燦盯着夕瑤的雙手，完顏烈心急如焚，“怎樣？”
“無
妨，皮外傷。”渣燦簡略道，緩緩擡眸。夕瑤一個勁頭的向他眨眼。
阿措收起地上的刀劍，瞅着趙桐，“你鬧夠沒有？”
趙桐瞪起怒目，“是你一直跟着我？”
“公主不也一直跟着我？”
“……”趙桐。
“公主其實早已懷疑，又何必如此執念。”阿措認真道。
夕瑤莫名看着阿措和趙桐，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
“既然你想從少主這裡知道答案，那今日我來告訴你。”阿措挑眉，“公主一定記得當年你夫君死時的模樣？”
“……”
飄散的頭髮，慘白的面孔沒有猙獰，沒有掙扎，沒有慘烈，倒像是睡着了一般溫和。
“將軍走的很安詳，應該沒受苦！”
這是當時軍醫對她說的話。
“對，他是自殺。借用少主的刀自殺！”
夕瑤愕然，擡眸看向完顏烈，抓住他的衣襟，他淡漠如水的表情不語。
楊開自殺？爲何要自殺？
“公主的三令九條可還記得？”
不準輕生，不準逞強，不準夜不歸宿，不準酗酒，不準逛窯子……
她給楊開下的死令。
“楊將軍在臨時之前給了少主這封信，你自己瞧瞧。可是他的筆跡？”阿措從袖口中拿出一份已發黃的紙張遞給趙桐。
開頭道：公主，不知何時才能讓這封信與你見面，許是遙遙無期，許是明日。楊開一點都不期許。楊開命好，得自小便練得楊家槍，視爲楊門後人。又拜在嶽元帥帳下，後得公主一片情深濃重，盼得與公主長相廝守。
奈何……奈何一夜風流，惹下情債，那女子捨身於我。也是楊開一時之錯，本該跪在夫人面前謝罪。一年後，汜水關一戰，那女子竟捨命救我一箭，袖手離別，苦苦哀求，聲聲劇痛，我竟不知她何名何姓。
回鄉探鄰，才知她乃發小，際遇不堪，苦落風塵。偶遇於我，委身相舍。追悔莫及，公主誠待，她情濃重，痛心思痛，無言再對。揮筆撒淚，只
留我兒於蕭山之中……
“噗通！”趙桐雙腿軟解，癱在地上，淚流雙頰，痛並心中。
“我可以不跪着了嗎，夫人，屬下膝蓋疼！”原來他當日真的不是再玩笑，是她白白以爲他只是一時胡言亂語故意氣她而已……
可笑，當真可笑極了！
阿措無奈搖頭，“少主一向敬重楊將軍之爲人才能，本要隱瞞此事一輩子。奈何你咄咄逼人，一念執着。我和少主也知，你並非真的想殺咱們？”
“我還是傷了夕瑤？”趙桐淚眸愧疚不已。夕瑤忙扶起她，“懷着身子呢，不宜傷心。”
趙桐凌厲的目光突地看向完顏烈，“你什麼都知道，所以故意放我進來，即便我下毒，你也不怕？完顏烈，你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我只爲了瑤兒。不想令她因你而傷心。”夕瑤失去了太多親人，他不想最後她連個姐姐都沒有了。
“楊將軍……我不知如何與你啓齒，當日的確是我親手殺了他……”完顏烈沉沉道。
“那孩子如今在哪？”楊開和那個女子所生的孩子，應該被他們收留下了。
“公主放心，少主三年前便安排妥，如今在一戶很富裕人家，無子，待他如親生。”阿措補道。
“解藥。”趙桐急着遞給夕瑤解藥。渣燦推開她的手，冷冷道，“不勞公主。”
解了？
“先生不愧爲當下神醫。”趙桐轉眸盯着完顏烈，“既然提前做了防範，爲何不攔着夕瑤喝湯？”
這是她不明白之處。
“總得人證物證。她有狼王之血護體，幾口劣質毒藥根本無礙。”渣燦補充，“公主本就無害人之心，王爺不過是想解開公主心結罷了。何須多慮？”
趙桐低哼，“原來從我來這裡開始，你們便猜到我想要什麼。真真是我傻了。”
夕瑤拉起她的手一笑，“桐姐姐，陪我去瞧瞧阿冽。讓他們男人說話去。”
待兩人走出後，渣燦聞聞了解藥，頓然眉頭皺起，阿措眯起狹長的黑眸，“有何不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