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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彩燈光下,晉朔嘴角那抹慵懶的笑被放大,好看狹長的桃花眼微微眯起來,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那邊卻是一片空白。

葉政作爲明天的準新郎官卻喝的爛醉如泥,拉着晉朔的胳膊絮絮叨叨地念着柯藍的負心,連正主站在面前也沒發現。

柯藍好笑地將人拉起來,正要扶着葉政上樓,身後響起熟悉的聲音,一如當初與她商量一起整葉政的調調:“柯藍,差不多點得了啊,別玩過頭,到時候有你哭的。”

正主離開客人也不好使盡鬧,聚在一起玩帶色的遊戲,不時發出一陣鬨笑。

蘇珊小心翼翼地坐在晉朔身邊套近乎,只是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冷意讓她欲言又止,她總覺得這人在生氣,連臉上的笑都像是塗滿了冰渣子,本來滿懷信心藉着這次機會和他搞好關係,誰知道卻撞上這人心情不好。

都怪方圓,從初中開始撞上她就沒好事,她好不容易挑中個男人還是她甩掉的,心裡雖然嘔可沒辦法,誰讓她喜歡?回頭見那對前男女朋友坐在那裡有說有笑,讓她氣不打一處來,也顧不上討好晉朔這個祖宗了,踩着恨天高噠噠的走過去打斷兩人談舊情。

秦州最後還是沒有得到方圓的答案,心裡多少對突然闖過來的蘇珊有幾分不快,看着兩個女人皮笑肉不笑的寒暄,不耐煩的看向別處。

這樣的別墅就在他揹着出名的夢來到這座城市之前就一直渴望,他用了四年的時間才從隨叫隨到的羣演變成有三兩個小粉絲的演員。這個圈子早已經不是光靠臉就能走下去,看得是身後的資源和背景,他就是有翻江倒海的本事沒有人賞識也是白搭。

蘇珊看了眼心不在焉的秦州,壓低嗓音,怒瞪着方圓:“離他遠點,別以爲你現在有了人樣子就能讓他回心轉意,你要是有本事就不會被他給甩了。”

方圓緊抿着脣,臉上的笑明亮動人,兩個小酒窩讓她顯得更可愛,她站起身微微歪着頭,用同樣的嗓音回答:“那就試試,你可要把人看緊,免得被別的女人給搶了。你應該聽錯了,是我甩的他。”說完在她肩膀上拍了拍,步伐款款地往晉朔身邊走,這裡沒什麼好玩,她想回去了。

晉朔聽她說無趣,二話不說帶她離開,俊朗的側臉緊繃又陰沉,像是被誰給惹了。重新做進車裡,方圓搓着手讓自己暖和起來,嘴裡不斷地催促:“快開暖風,不然要感冒。”

天上的月很亮,就算不開燈也能清楚地看清彼此的臉,方圓見他乾坐着就要自己上手,他霸道的將她的手扣在自己掌心裡,沉聲說:“我沒想到你會用這麼爛的招,和他談心?做不成情人就做朋友?你別忘了,是他害得你……”

方圓的聲音尖銳又刺耳打斷了晉朔的話:“不要說了!”接着軟下聲音來:“不要說了,我有自己的辦法,謝謝你費心給我安排,我想回家。”

晉朔冷哼一聲,用力踩下油門,像箭一樣衝出去,不管方圓的那一聲驚呼。通往別墅的路曲曲折折,方圓被一個接一個的轉彎給鬧得頭大,但是她不能出生阻攔,不然晉朔怕是一個禮拜都不能消氣,小氣鬼總是得哄着。

發現秦州外面有人的那天,方圓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是狼狽,理智全無,像個瘋子一樣舉着手機站在賓館下面和秦州大吵,情緒太過激動,突然一陣鑽心的痛從小腹升起疼得她弓着身子,不得不蹲下來。那時打扮略顯詭異的晉朔成了她的救星,她拼盡全部的力氣呼出求救的話,他發現後將自己送到醫院。

本來是萍水相逢的一個好心人,卻不想成了她這一年最好的陪伴者。方圓懂他恨鐵不成鋼的心情,可他終究只是個局外人,沒辦法明白她藏在心底的恨。讓秦州滾離這座城市有千萬種辦法,她不想便宜了秦州,總要讓他嘗過最深的痛苦才行。

刺耳的剎車聲在清淨的夜裡顯得尤爲刺耳,方圓下車後轉身想和他說話,誰知她還沒開口,他將車子飛快的往後倒,眨眼間消失在車流中。

早上八點,吃完早餐,該去上班了。

花店八點半開門營業,方圓照例打理每一盆花,確保它們可以和自己一樣精神抖擻的迎接新的一天,日常工作做完,她會坐在工作區看新到的花藝雜誌,也許是半路出家的緣故,方圓手藝還是略顯生疏,多虧阮青這個師傅不嫌棄才讓她可以心安理得的慢慢提高。

方圓一年前辭了華盛集團總經理秘書的工作,拿出全部積蓄和好閨蜜阮青開了這個花店,因爲有阮青前幾年在這個行業摸爬滾打積攢的經驗,所以上手還算快,店裡除了出售各種新鮮花卉,還有極貼近生活而專門定製的花卉禮盒,每逢佳節或是結婚的時候花盒意外的供不應求,那個時候兩個人忙得疲憊不堪,心裡卻是異常滿足。

自那之後,晉朔半個月都沒有聯繫她,發出去的所有的消息都石沉大海。方圓照舊在網上能看到他出席活動的新聞,清冷不苟言笑的招牌模樣,讓她忍不住罵一句德行。

不過多虧他的那條微博,聖誕節前又有一大波人下了訂單,以至於她只能在快要睡覺的時候聯繫他,其他時候都忙得腳不着地。

阮青看着支付寶賬號裡一筆接一筆的錢,高興得連嘴都合不攏,連她親弟弟阮俊都徵調過來,幫着一起準備花盒。

“要是咱們天天能有這麼好的生意就好了,我正好把試用的手工皁、香水、精油拿出來贈送給消費滿額的顧客,也方便咱們推廣新產品,拓寬路子。”

方圓看她喜滋滋地模樣笑着搖了搖頭,花木雖無言卻能讓人不自覺的沉浸在平靜舒適的氛圍中,有一段時間她的脾氣不管多麼暴躁,只要在花店裡坐一會兒就能平復下來,所以她很喜歡這份自由的工作。

她不停地聯繫晉朔,其實是想和他說聲謝謝,可惜他不願意給自己這個機會。沒有開燈,疲憊地躺進沙發裡,一頭長髮隨着她歪過頭全部滑落遮擋住她的臉。

那天分開,她回家在茶几上拿起手機,迫不及待地打開晉朔的微博,生怕他發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在看到那句:家裡太后過生日,打算訂花葯家的禮盒,冷臉老闆娘給打折不?#可憐,忍不住笑出聲來,他雖然沒個正經這一年除了爸媽和阮青,真心對她好的人,讓她一直快樂着,過往的難過像是早已遠去。

他們兩個人關係連最爲單純的朋友也算不上,他活在衆人的注目下,而她是泱泱俗人大軍中的一員,天地之差的距離,也許註定讓他們的關係趨於平淡甚至彼此不相往來。不同世界的人,一時的交集也許只是個偶然更或者是錯誤,她握在手裡的手機,屏幕界面顯示出一串數字,只是她終究沒有按下去,任它迴歸黑暗。

晉朔的世界永遠被奢華的色調包圍,一衆狐朋狗友的笑鬧有些刺耳,他的眼睛總是盯着手機,第二天了,再沒有亮過也再沒有響起過,安靜地讓他想扔出去。

葉政看了眼說葷段子的一幫人,湊在晉朔身邊,小聲問:“手機裡有什麼寶貝?你一直盯着幹什麼?要我說,晉朔你能不能做幾件好事?我覺得你在這個圈子裡泡着也不是長久之計,你家老爺子雖不開口,估計也忍不了你多久了,我那天聽我爸他們聊天,說你姑姑現在可是忙的很,在你爺爺跟前上躥下跳,就想着把你擠到一邊去。”

晉朔聳聳肩,笑着的時候露出兩顆可愛的虎牙:“我家的事,怎麼你比我還上心?來葉政,我給你看個好玩的。前段時間我微博註冊了小號,取了個名叫我是晉朔本人,昨天我看到關注人那裡多了個完全不認識的人,我無聊踩進去看了眼,簡介那欄寫的是你們公司的簽約藝人,照片還挺好看的,就是沒什麼口德,這樣的人要是紅了,還不夠給貴公司丟人。”

葉政眉梢挑了挑,看着晉朔手機上的界面,那張照片他有印象,確實是公司新進的一批藝人,看着這個不是善茬的人問:“你做什麼了?”

“沒說什麼,就是逗了逗她……”晉朔頓了頓繼續開口:“你晉朔爺爺的微博都敢拿來艹熱度?等着被黑吧。”

葉政覺得這人腦子抽了,現在買粉刷熱度不是最正常的事?這位爺倒有這種閒心大驚小怪,鄙夷道:“新人不易,放她一條生路吧,再說你一個小破號有必要看得那麼重嗎?我還建小號關注柯藍的每一條動態,那些盜號的不照樣囂張的很?誰讓你只是個小號?”說着說着覺得自己也有點二百五,擺了擺手,索性不搭理他了。

晉朔喝了口白水,心裡忍不住想,不愧是最好的兄弟,路數都一樣,可是他被那個新人連祖宗八代都罵了,心裡極度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