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1@

江明珠優雅地將茶杯放在桌上,輕輕地咔噠聲,在安靜的客廳裡顯得太過清晰,她的嘴角揚起一抹溫柔的笑,拉着兒子在自己身邊坐下來,溫柔地問:“怎麼了?我是你媽媽,我爲有個這麼爭氣的兒子驕傲,難道你嫌我老了?不能和你在同一條新聞出現?”

晉朔無奈地扶着額頭,依舊焦急不已:“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不希望有人來打擾你,你還要接受媒體的採訪,要是他們……”

江明珠衝舉着報紙看過來的晉老爺子笑了笑,摸着兒子的頭說:“我只是想給你加油打氣,衛明是我最喜歡的一個人物,你一定要好好演,放開你的偏見,知道了嗎?”

原本氣勢洶洶的人在江明珠摸兔子一樣的安撫下收起了一身刺,撇撇嘴:“那天我陪你去,現在的記者問話刁鑽古怪,我也能幫你擋一擋。”

江明珠點點頭,攆他上樓去:“你看不上我們老年人的生活,趕緊上去玩你的,杵在這裡怪讓人難受。”

直到晉朔上了樓,晉老爺子才繼續剛纔和江明珠的對話:“身體真的全好了?明珠,事情過去這麼多年,你要把你的心結打開。我聯繫了市裡最好的心裡醫生,你去那裡坐個鑑定,我要看到診斷結果才能相信你的話。”

江明珠頓時哭笑不得,卻也只得答應下來,猶豫片刻,她才小心地問:“爸,我想等晉朔拍完這部劇就讓他去幫你吧。他遲早要走這一步的,當初縱着他進這個圈子我總覺得是個錯誤,也怪我當初沒分清什麼是大事。江家那邊也已經催了很久了,我爸身體不好,最近更是連下地走路都困難,要是阿聯在,就不會這麼緊張了。”

晉老爺眉頭緊鎖,將報紙疊好放在一邊,端起杯子喝了口茶,一臉嚴肅地說:“你想清楚了?晉朔到公司要面對的困難不是一星半點,更何況他對這些事沒興趣。”

江明珠認真地點了點頭:“我想的很清楚,現在由不得他,就算公司裡下刀子他也得去。我不希望他在這個看似太平光鮮的圈子裡迷失了自己,阿聯也不想看到。爸……晉朔的事您還得多上心,我知道您疼他,可也不能再慣着了,再過兩年就三十歲了,有多少時間是給他這麼浪費的?我這一次打算陪在他身邊,讓他不留遺憾。”從這裡開始從這裡結束與他們來說是最好的退場方式。

晉老爺子嘆了口氣,渾厚的聲音中透出濃濃的不解:“你和晉陽好好的怎麼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多大的事讓你們到現在還互不理睬?都是我的孩子,阿聯走了,我這一把老骨頭說不準什麼時候也跟着去了,能守着這個家的只有你們,鬧成這個樣子,你們是存心不想讓我好過?”

江明珠抿着嘴,好一會兒才說:“我們從小到大吵了那麼多次,哪次不是很快就和好了?現在上了年紀,放不下這張臉,就算說話也不能當着您的面不是?多丟人吶。”

她只是無意中發現了一些東西,不能從她手中揭開,她怕自己的不剋制最終傷到這位待她如親生女兒疼愛的老人家,所以她只能自私地將這件事留給晉朔,讓這個看似散漫不管事的兒子來承擔她的委屈。

方圓下午纔去了花店,剛進門見櫃子上堆放整齊地禮盒,驚訝道:“才一早上沒見,你們做出這麼多?”

阮青正忙着準備最後幾個訂單,聽到她的聲音,鄙夷地嗤了一聲:“當初就不該答應跟你合夥,看看人家安寧,看了兩遍就做得分毫不差,手腳也麻利,一個人頂你三個,真不知道要你何用。”

方圓狹長水潤的眼睛裡點綴着閃閃發亮的碎光,嘴角微微地揚起,白嫩的手用力扯了下阮青的馬尾辮,沒好氣地說:“要我何用?要我當老闆,看我出去多有氣勢,在華成那幾年沒白待,把我頂頭上司的得瑟樣給學會了,你看我沒老闆派頭?”

安寧在花店待了快一個禮拜,剛開始的羞澀和疏離已經消去了大半,她將方圓拉到一邊輕聲說:“趙銘今晚請你吃飯,地址他會發到你手機上。”

方圓對上她一雙像小鹿的眼,先是疑惑,很快想到自己的那樁事,臉上的笑也淡了兩分,隨口問道:“你知道了?”

安寧兩隻眼珠子快速眨了眨,臉上升起一抹紅暈,點點頭:“趙銘什麼事都不會瞞我,我哥對你真上心,昨天趙銘還和我說,他現在比當老總都累,跟個狗仔一樣盯着那個人。”

方圓想到那個和晉朔一樣高傲的男人委屈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來,扶着安寧的肩膀笑:“等我這事了了,我一定要請你和趙總吃大餐,免得他老人家往後見了我怨氣太深,我要是有個事求上門,連人面都見不上可就尷尬了。”

安寧第一次俏皮地附在她耳邊嬌嗔着說:“你放心,有我呢,他要敢半點不樂意,我讓我哥整他。那次他惹我不高興,我哥給他使了幾個絆子,讓他忙得焦頭爛額。”

說起這事,方圓倒是有印象,天宇有段時間連着好幾個臺柱爆出了負面新聞,虧得趙銘手段老練,在最短的時間將這場火給滅了,原來是晉朔兄妹兩的傑作,她突然有些同情趙銘,真是喜歡了個祖宗,不管什麼時候都得供着,不過身邊有這麼個清純漂亮又可愛的女朋友,老牛吃嫩草的趙銘大概很心甘情願。

晚上六點,天已經黑透,亮起來的路燈像是連起來的珠子將這個世界重新點亮。就算施行了車輛限號舉措,路上依舊堵得厲害,方圓有點慶幸自己沒開車,不然等她開過去,黃花菜都良了。

餐廳就在前面,她實在等不及只得半路下車,一路小跑着,黑色的夜幕中,她像是一隻靈動的紅蝶在匆匆的人羣中穿梭。

羅家菜館雖然名字普通,但是每天來吃飯的人很多,沒位子是最常見的事,這麼混亂的地方,連人影子都找不到。

不過等她在剛走上二樓和在外面打電話的秦州碰上時,心裡的那些胡思亂想突然全部消失不見,臉上的表情恬靜又自然,衝着他露出一絲最爲平常不過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