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8

晉陽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再聽到安寧說出那句話的時候, 心突然跳慢了一拍,如果要不是身上還掛着喝醉酒的蘇珊她真的很想過去打安寧一頓,這個死妮子她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所有的一切心思再最後只是變成了一句冰冷無比的話:“不要再這裡發瘋, 要不我給你你爸打電話, 讓他把你帶回家裡去。”

安寧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在這個時候都能笑得出來, 本該最心寒的場景她卻半點也沒在意, 像是最爲尋常不過的事情一樣。安寧想也許是自己太過習慣的緣故, 所以才能這麼坦然地看着這個對她半點不客氣的女人,她舔了舔被風吹得有些乾的嘴脣,開口說道:“你不是我媽?你說不是那我就走, 既然是我媽你怎麼能這麼攆你的女兒呢?這給公司裡的人聽到了不是笑話嗎?如果我要是跟你做同事,你讓外面的人怎麼看待我們母女?當然現在的我看起來沒有你身邊的這個風光, 但是請你相信, 你有多捧她我就能有多大的本事能死她。咱們走着瞧。”

蘇珊後來想起來自己那個時候真的是腦子進了水, 居然敢去惹晉朔最疼愛的妹妹,只是晉陽是她的媽, 她不能忍受這個人這麼肆無忌憚的反駁自己的媽,所以她擺出一副女痞子的模樣想要從氣勢上壓倒安寧,只是她不知道在別人的眼中她就是腦子不怎麼清楚的二傻子,更讓安寧失笑不已。

“沒聽到嗎?我們不歡迎你,別在這裡擋着路, 我們要回家了。”

安寧嘴角微微上揚, 眼睛裡如火般燦爛的光芒剎那間鋪滿, 在晉陽詫異中她已經抓住蘇珊的肩膀擡起腿在她的腹部重重的頂了兩下, 趁蘇珊難過的彎腰護着腹部的時候, 她將蘇珊轉了個圈兒在她屁股上踹了一腳,只聽撲通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 聽着響動就覺得疼的很。

蘇珊終究不傻,就在臉馬上要貼地的剎那她被嚇得清醒過來,趕忙雙手捂着臉,兩隻手貼着地面被擦破了,血合着土,再加上她殺豬似的大叫,讓晉陽更是慌得不知所以,蹲下身將蘇珊扶起來,緊張地問:“珊珊,你怎麼樣?別哭,媽這就帶你去醫院。”

蘇珊拖着兩隻手,哭個不停:“媽,我的手是不是斷了啊?我剛得到個很好的上鏡機會,這可怎麼辦?”對她來說能和秦州並駕齊驅的機會遠遠大於自己的生命重要,她這兩天發現秦州很少聯繫她了,也許是因爲他們的身份不對等,所以現在看不起自己來吧?是不是這樣他就有理由離開自己了?她絕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秦州別想着把她當跳板。

晉陽慌慌張張地讓司機幫着自己把蘇珊擡上車上醫院,而她就在鑽進車廂的時候突然返回來,擡手就要甩安寧一巴掌,只是她沒有想到的是安寧會擡手將她的怒氣攔在半路上,用極爲冷漠的語氣說:“我早已經不是那個不敢說話的孩子了,你虧欠我的,漠視我的一切我都會向你討回來,我會讓你知道你放棄我是多大的錯誤,你擁有的一切或者你想要的我都會從你手裡奪走,我們可以試試看。”說着她把晉陽的手重重的甩開,嘴角更是幸災樂禍的笑:“快點去吧,小心你寶貝的孩子變成了殘廢,那樣多丟人?”

晉陽咬牙切齒地看着安寧扭着腰肢吹着口哨離開,她快步走到車前聽到車裡蘇珊發出疼痛的聲音,在車上重重地排了一下,快速坐進車裡:“去醫院。”

不過一晚上的功夫世界已經變了天,安盛景小心保護的女兒終於暴露在衆人眼前,自從離開娛樂圈後安盛景的生活平淡的像是白開水,沒料可扒自然沒什麼人願意盯着他,說來這天蹲在晉陽家外面的這個小記者也不過是偶然間發現她和剛竄起來的秦州有點瓜葛,哪知道打算回家的時候居然看到這麼精彩的一幕,原來是豪門內戰啊,晉家這一家子可在這個城市都是如泰山一樣穩的存在,就算有什麼事也能被壓的穩穩的,如果他要將這個事報出去,明天肯定就好看了。

越想越興奮,照片咔嚓咔嚓拍了不少,他回去就將這事和主編說了,他們是一家纔剛辦起來的報社,如果能靠這個消息打開局面,不比他們跟在別的人後面挖人家剩下的邊角料好?上司屬下很快達成一致,將稿子整理出來連夜發了出去,而晉家人不過偷懶了下就讓家裡的這些破事給傳了出去。

第二天早上晉家老爺子和江明珠坐在餐桌上吃早餐,老爺隨手一抖拿出一張印刷質量不怎麼好的報紙,隨手一摸就是一手墨,也不知道是怎麼送進來的,剛嫌棄地說:“這是怎麼回事……”兩隻滄桑的眼睛專注地盯着首頁的大標題,快速瀏覽了一遍內容,而後重重地在桌子上拍了一把,怒火沖天:“這個混賬玩意兒搞得什麼事,真是越來越過分了。”

江明珠很少見他發這麼大的怒,就是晉聯死的時候他也只是砸了自己最喜歡的那隻天價花瓶,嘴上什麼都沒有說,堅強地撐着老邁的身體參加了孩子的葬禮,她怎麼忽視了這個老人比自己承受的一切要重的多,後來她漸漸改了過來,發瘋的時候少了,更多的時候是照顧着這個老人家,他們虧欠他的太多了,她趕緊將報紙拿過來,看了一遍安慰道:“爸,別生氣了,晉陽家裡的事又不是什麼秘密,早晚有一天的問題,而且晉陽做事也太過分了,安寧多好的孩子,她怎麼能對待呢?明明是她這個做媽的不對,把個好好的孩子逼成這樣。”

老爺子頓時沒了胃口,將手裡的筷子一扔,朝着身邊的人說:“把他們全都給我叫回來,還有晉朔那個小子,成天的幹什麼呢?別當我不知道,後面拍到的那輛車是他的。”

晉朔不習慣沒有方圓的日子,昨天喝的有點多,又在客廳沙發上將就了一晚上,整的腰痠背痛,還有點感冒,好不容易爬到公司就接到老宅打來的電話,聽口氣像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他匆匆地往家趕,這一早上就跟打仗似的不讓人消停。他到家的時候,姑父,姑姑都已經在了,還有本該去花店上班的安寧居然也在家,看樣子像是沒睡好,眼窩深陷一張臉變得慘白。

姑父看到他摸着額頭有些尷尬的衝他點了點頭,畢竟當着小輩和自己心上人的面被數落沒幾個人能受得了。

老爺子的怒火不消,只聽他說:“多大年紀的人了做什麼事沒個分寸?晉陽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了?恩?我這個老頭子說不得你了是吧?你要是沒心思和盛景過了,趁早離了,別拖着又轉頭給我們家丟人,早知道你是這樣的人我就不會答應你們結婚。成天的作,你還想怎麼的?是不是想把整個晉家都跟着你搭進去?”

晉陽不管什麼時候都怕這個老爺子,就算她心裡已經住了一個龐大的惡魔,可是還是忍不住嚇得哆嗦起來,顫顫地說:“爸,我要早知道有人在那裡蹲着我就不會做這種事,這是我的錯,您別生氣了,我…… ”

老爺子更是氣得厲害,提高了嗓門道:“那個女孩我不管你對她是什麼感情,必須得劃清界限,不然我們晉家從今以後再也沒有你這個人,你看着辦。”

晉陽沒想到會鬧得這麼厲害,她頓時急起來,自己在公司裡好不容易勾出了一個很大的圈如果就這樣放棄了,自己當初做的那些事情不是白做了?轉眼看到沉默的安寧,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惡狠狠地掐了一把安寧,罵道:“我上輩子是不是欠了你的?我是缺你吃了還是喝了?你就這麼看不得我好?你是不是非要看到我被攆出去才甘心?”

安寧往晉朔身邊躲了躲,小聲地念叨着:“疼死了。”

不高不低的聲音正好傳進老爺子的耳朵,當着他的面都敢這麼對待孩子,以前還不知道是怎麼欺負這個孩子的,造了什麼孽生了這麼個混賬東西出來,剛做出吹鬍子瞪眼睛的動作來,只聽安寧憤怒的說:“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就是要鬧,就像我昨天和你說的話你覺得我不是你的女兒,那麼我以後再也不會去打擾你,你對她都能那麼有耐心,我不乖嗎?我爲了你們能好好的,我差點連話都不說了,你還要我怎麼樣?要不是我哥我現在還不知道是個什麼樣子。爲什麼你就不能多看我一眼,你兩隻眼睛盯着公司有用嗎?反正不會是你的。”

晉陽沒想到安寧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拆自己的臺,她的心思沒有人不清楚只是沒人點破而已,這個當自己女兒的人卻就這麼把自己推上了火架子,爸爸那雙含火的眼睛讓她覺得自己這次怕是躲不過去了,心裡的慌亂越發的重,果然她躲閃眼睛的時候,老爺子那特有的嚴厲聲音響起:“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你野心大,頭幾年我不讓你進公司,是你大哥求了我好久我才答應的,可是你做什麼呢?恩?你對得起他嗎?你私底下的那些小動作我不理,我是給你留着幾分臉面,可是你自己越發不爭氣,晉家的一切都是給晉朔的,你趁早把你的念頭給我打消,不然我會讓你離開這個城市自生自滅去。”

晉陽趕緊搖頭說:“爸我知道錯了,你不要攆我走,是我的錯,我沒有做好,鬧成今天這樣給晉家抹黑是我的錯。”

安寧靠在晉朔的身邊冷笑一聲:“現在知道怕了,我看您當初不是很厲害麼?原來是背後的厲害,真是不值得我高看您啊,那個蘇珊恐怕好夢做不成了,我心裡真高興。我就愛看你這個樣子,真是好笑。”她快步走到老爺子身邊環着老爺子的肩膀懇求道:“外公,我想去公司和哥哥一塊去學做事情,您看成不成啊?我原先在花店裡待着好無聊,哥哥昨天好累,我想幫幫他。”

晉老爺子心裡就對這兩個孩子可真是疼愛的緊,幾近有求必應,一顆冷硬的心在這一刻被揉的軟,嚴肅的臉上這才散發出淡淡的微笑:“你這孩子終於想明白了,我當初就說過咱們自己家的公司裡需要的不是一把年紀,而是年輕願意學的人,咱們家的希望就在你們身上了,務必要一步一步的走踏實了,知道了嗎?”

安寧乖巧的點點頭,說出來的話更是和老爺子的心思:“外公說的話我會一直記載心裡,我會好好的學,我會幫我哥哥守好公司,誰也別想再裡面不規矩,哪怕是最親的人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晉老爺子心裡全部的火氣突然都消下去,抓着安寧的手拍了拍,笑道:“我的好孩子,就該是這樣,有你這句話外公就放心了,明天就去公司裡吧,我會讓人給你安排職位。”

老爺子比誰都清楚這兩個孩子的能耐,他在這個世上活過這麼多年了,看人的眼光從來沒有錯過。安盛景是個踏實的人,沒什麼野心,只要給一碗飯或者一點錢就能給你賣命的人,同樣除了那張臉也沒什麼能讓人記着的長處,公司裡養幾個吃乾飯的人不是問題,只要他們沒有異心。晉陽是個有野心的人,但是卻沒有什麼真本事,只知道一些歪門邪道,他一早就想將她和晉家的生意隔開,只是耐不過晉聯幫着說好話,如今這樣倒像是招了個惡人在禍亂自己的陣腳。至於那件事倒在心裡慢慢的算不得上什麼了。

小報上寫的東西雖然有些誇大,卻也有幾分真實,包括晉陽再外面胡來,有個私生女,和安盛景夫妻關係不和,這些東西就是不管怎麼辯駁都沒辦法否認的事情,這種新聞出了也就出了,本就是保不住的事,他只是要強了一輩子到了老了要把自己的老底子都快丟掉了,真是太丟臉了。當初也不是沒想過讓外面的那個孩子回來,讓人去查了下那男人是個不爭氣的被捉進了牢裡,只留個老太太養着孩子,那個孩子平日裡也不是個規矩的讓人怎麼能接納她到晉家?他沒有明說卻也表明了自己不喜歡這樣出生的女孩,心裡也不高興他的女兒怎麼會瞎眼成這樣。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晉陽沒有將這樣的行爲視爲恥辱,反而是一直在他耳邊說着這個孩子的不容易,這讓他怎麼能高興的起來?放着好好的孩子不要,非要扶持那個不爭氣的,哪個做爸的能看着自己的女兒變成這樣子?可憐他的安寧被丟在角落裡,只能一個人舔舐傷口,明珠和他說過很多次這個孩子的委屈,他一直以爲晉陽哪天能放開當初的那些亂七八糟,誰知道他給了她那麼多的機會,這個死丫頭還是不珍惜,就這樣虧待他的安寧,想來就是收拾的少了。

晉陽不敢說什麼,只得答應了,只是她向來習慣了陽奉陰違,私底下救濟蘇珊是少不了的,可是她沒想到的是自己這個安靜的孩子在這個時候給了她沉痛的一擊,將她逼到了那條最難走的路上,讓她就是再不願意,爲了在晉氏的地位她也不得不斷開,不過現在很多人都知道蘇珊是她的女兒,一些人都會給點面子的,可惜她的這個女兒將她的退路全部都打破了,這個世上最狠的人居然是她的女兒。

“我聽人說,蘇珊的爸爸好像刑滿了,這兩天就應該出來了吧?總說血脈的牽連是割不斷的,我現在也覺得是這樣的,蘇珊到時候帶個老爸來看你,想來到時候的日子該是很好過的。只是媽還是要顧及下我和爸纔好,畢竟你們還沒有離婚,我們可是承受不住。我們都是俗人,還是要這張臉面的。”

安盛景一直沒有開口說話,他只是打量着在老爺子身邊的這個女兒,只覺得有些陌生,這個孩子突然變了樣,但他知道這個孩子只是真正的長大了,在一個不知道爲她爭取什麼的父親的壓迫下自己開始動手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再沒有人能關得住她,也許這個孩子身上會露出很多人們看不明白的東西。

晉朔看了半天打着哈欠說:“爺爺,不過這麼個小事您也要把人找回來,我那邊還堆着一大攤子的事兒,這會兒還緩不過神來,您饒了我成嗎?”

晉老爺子這纔將矛頭對住了晉朔,便是不說也知道乖乖的安寧會變成這樣子肯定是這個臭小子教的,改裝車,不遵守交規,這都是那個時候的晉朔玩剩下的東西,他們兩個打小就親,除了晉朔他也想不出什麼人來了。

“你妹妹就是給你這個壞小子給逗壞了,你得空陪着她去學車正正經經的把駕照給拿回來,還嫌惹的事不夠多?我一把年紀了,給你收拾了爛攤子,現在又開始收拾安寧的,一個一個的都是嫌棄我活的太長了把?”

晉朔這會兒才徹底無話可說,老爸走的那一年他把什麼都學會了,喝酒吸菸打架飆車,什麼刺激玩什麼,反正江明珠也沒空管他,他玩的更是放肆張狂,不過就在他差點沾上毒品的時候,他見到了一個人,那個人就是方圓,那個時候的她還沒有那麼胖,長得很漂亮,她應該是路過這個小地方,也不知道爲什麼,明明那麼多人都在吸,可她就是盯住了自己,伸手將他買來的貨打落在地上,被那些癮君子給搶走了,他掙扎着想罵人,可是這個人也不知道從哪來這麼蠻橫的力氣,一點都不像個女孩子,等到了沒有人跟過來的時候,聽到她像個大人一樣:“你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嗎?沾上了就完蛋了,那些個人一看就是中毒很深的,壓根沒救了,你長得這麼好看把大好的時光浪費在這種事上不是太可惜了麼?快些回家去吧,要是被人給逮住了,你就倒黴了。”

晉朔那天看着她的背影走遠,只剩一條長馬尾辮子盪來盪去,讓人看着迷了眼,他突然忍不住笑起來,這個丫頭倒是有趣的很,最後他還是轉身回家了,他只是一時迷糊了,沒有想明白,等醒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是爺爺的唯一希望,這個家沒了爸爸可不能再少了他,不然這個家可怎麼辦?這會兒只覺得自己運氣好,也許是老天爺的決定,不然自己怕是就此墮落下去了。等他空出時間來找這個丫頭的時候卻怎麼都找不見了,好幾次在路上等着她,這條路就像是從沒有出現過她的身影一樣,讓人等待過後失去了希望,自此他便放棄了。可是他沒想到的是他們後來還有希望再見,雖然他當下沒有認出人來,直到睡在一起的某一天,他睡不着就着牀頭昏黃的燈細細的打量起來,這纔想到那個時候才重新想起來,有點慶幸也有點尷尬,難道那個時候老天是爲了造就他們彼此以後的緣分?只是如果她要是想起自己就是那個差點走入歧途的人,會不會笑話自己?

思緒趕緊抽回,他尷尬地摸了摸頭,這事確實是賴自己的,要不是他那會兒拗不過安寧,安寧也學不會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現在就算後悔又能怎麼樣?這種事也只有經歷過的人才能明白,人生沒有追求的時候,只有無邊的刺激才能將人抓回來,知道自己現在還活着,而不是就這樣把自己的生命給葬送了。

晉朔連連賠罪的時候,蘇珊正躺在病牀上讓護工給晉陽打電話,她不知道爲什麼今天心裡一陣不安,就像是什麼東西要離她遠去一樣,她太害怕失去了所以迫不及待的想要應證明,待得到安慰後她纔可以心安理得的養傷。就算明知道自己的機會會被人搶走,可是再接到電話的時候她還是控制不住的落下眼淚來,晉陽不接電話,她轉頭就打給了秦州,可是那個狠心的男人居然沒有理她,這樣薄情的男人已經對她冷漠至此了,直到她讓護工給他發短信說自己現在在住院,過了半天才收到一條回覆說晚些過來看她。

雖然這個時候她的心已經冷透了,但是她還是不自知的開始開心起來,就算沒有了那個機會只要這個男人還在她身邊就好,等她好了之後她會讓晉陽幫她爭取更好的演出機會,讓那個死安寧看着自己纔是晉陽最得意的女兒,只知道哭鬧也沒用。但是她沒想到的是,秦州趕來看她的時候的歡喜,在聽到晉陽助理說的那番話後突然間沒了興致,就像是盼了一輩子的希望再這一刻突然斷了線,如果註定要被打回原形,那麼他寧肯自己從沒有得到現在的這一切。

鄭秘書無比嚴肅地和她說:“蘇小姐,我知道這些話你不會喜歡聽,可是這是晉總親自交代過的。晉總目前自顧不暇,實在不方便再照顧你了,她讓我將現在住的那套房子過戶到你的名下,還會給你一筆錢,等你病好後,她還會安排最好的節目送你出名,但是你們兩的母女情分暫時就到這裡了。對不起,請你理解,晉總也有自己的苦衷,如果保全了你,在晉氏將再不會有她的容身之地,爲了她請你多忍耐,總有一天她會好好的補償你。”

於蘇珊來說找到自己的親生媽媽是個意外之喜,而且她還那麼有錢有權,讓她從平民變成了可以享受榮華富貴的大小姐,今天這一切畫上句號怎麼不傷心?可是她跟在晉陽身邊這麼久學會了一個道理,人要有貪心,但是也得學會適當的收斂自己的貪心,不然到時候會死的很慘,她相信晉陽是真的疼愛自己的,她讓自己等那就等,不管多久,只有能吃苦的人才能坐上那個位置,只是……她終於還是忍不住看向秦州,她害怕在這個人的臉上看出一分鬆一口氣的樣子,那樣會讓她覺得自己的人生太過失敗了。

幸好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口袋裡的手機響了一聲,在安靜的病房裡有些刺耳,他木然地拿出來看着,然後又神色平靜的收回去了,也許他是天生的演員,因爲她在他的臉上看不到一點別的東西,有點難過,真是最沒有辦法的事情,只要他沒有說出什麼過分的話這對自己就是最大的安慰了。

秦州的思緒已經沉浸在那條短信裡了,來信的人是樊宓,哪怕就是字面的意思他也看出了其中的歡快:“秦哥,你女朋友的機會落在我頭上了,雖然我也知道我挺不厚道的但是我還是很高興,多謝她讓出了這個位置,要不然我不知道我還得再樂天裡埋葬多久。提醒你一句,最好和她保持一段距離,現在沒有人知道你和她的關係,可是做過的事不會就此摸過去的,這件事如果被鬧出來對你沒有一點好處的,如果你信我的話。”

就算樊宓不給他發這條短信,他心裡也想到了這樣。畢竟蘇珊的出身很不好,是個私生女,就算是晉陽的身份再怎麼好,那段不光彩的過去是遮掩不過去的,而且今天的報紙上面已經把蘇珊的祖宗八代給巴拉出來了,還有她爸爸是一個犯了故意傷人罪的犯人,這樣的身份很可能讓他也沾染上影響,他費了好大的勁纔等到一個好的開始就這樣重新走回老路他不甘心,所以他得想辦法自救,不能被蘇珊給害了。

秦州第一次耐心這麼好,等病房裡的人走了他纔開口和蘇珊說話,屋子裡沒有開燈,黑暗的光已經將他健碩的輪廓包裹起來,讓人看不真切卻又莫名的壓力備生,這對蘇珊來說無疑是一種天大的煎熬,也沒有多久就等到了答案。

“蘇珊,你真的很愛我嗎?如果我求你一件事你能不能答應我?讓我知道你是真的愛我,好嗎?”

蘇珊隱隱知道他在說什麼,這個人即便是求自己的話也能說得這麼冷漠,她心裡很難過可還是捨不得和他鬧,而且現在她的靠山已經不會再庇佑她了,所以她也沒什麼資格再將他留在自己身邊了,雖然痛苦和難過可是她知道自己答應他纔是最好的選擇。不耽誤他,也放過自己,兩相成全:“愛呢,怎麼不愛?我愛你的心,從見你的第一面起時我就已經抽不出來了。”

秦州突然鬆了口氣,嘴裡涌出一陣苦澀,他以爲這個女人會和以前和自己大吵大鬧,會恨不得將自己的前途陪上去來解她的氣,幸好現在她說的是這樣的話,他嘆了口氣說道:“你現在也在這個圈子裡摸爬滾打,應該也體會到有多難了,你也知道我爲了等這個機會我等了多少年。我和你不一樣,我最好的年齡其實已經過去了,這是我唯一的機會,如果我不抓住我這輩子就再也不可能待在這個圈子裡了。蘇珊,今天的新聞你看到了嗎?上面有人爆出了你的身世,我現在是上升中的新人,擔不起一點能讓我粉身碎骨的力氣,不是不能承受,而是我不敢去觸碰,我賭不起,你明白嗎?也許我站出來說不在乎會讓你高興,可是我沒有那份膽子,你怪我我吧,我就是個沒擔當的慫蛋,我爲了自己的前途只能讓你承受這樣的痛苦,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可是蘇珊你可憐我一下好嗎?”

蘇珊突然低低地笑起來,笑得聲淚俱下,無奈地說:“我知道啊,秦州我懂你的,是你自己不懂我。爲了你的前途,我放棄了多少東西你知道嗎?我拼勁全部的力氣只爲了讓你站在高處,我只希望你不要忘記我,我真的除了你沒有什麼可以倚仗的了。我現在放你離開,但是你在風頭過去之後可不可以再看我一眼?我驕縱威脅你,讓你難堪,我是怕你拋棄我,真的,我不敢想你真的和我再也沒瓜葛了我要怎麼辦。”

秦州看着張開雙臂的女人,心莫得軟成一灘水,就這樣放棄一切走過去抱着她,用極低的聲音說:“蘇珊,我很感謝你,謝謝你爲我做的一切,我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如果哪天我站在高處了,你要我做什麼只要我能辦到我都會爲你去做。”

傻傻的蘇珊聽信了他的話,卻不知道這個男人慣於辜負女人,他的許諾不知道說了多少,可是從未見實現過,蘇珊用力地擁抱着他,恨不得就此將她壓制在自己的心裡纔好,讓他陷入沉睡自己可以爲他遮風擋雨,因爲是奢望而格外的渴望。

“秦州,記住你自己說過的話,我不會一直就是這個樣子,早晚有一天我會全部討回來的,那個安寧搶走的一切我都會奪回來,再不要像這樣被人當喪家犬一樣攆來攆去。”

這個夜晚他們都在爲了自己以後的生活做着堅定無比的計劃,只是他們望了,現在的他們不過是一個力量薄弱的人,想要改變就得有能撼動晉家的力量,所以現在不管說什麼都猶如一場自說自話罷了。

秦州在沒有人注意的夜晚離開了醫院,夜風涼涼,他露在外面的肌膚被穿透,鑽進血脈裡都是涼意,只是他的臉上是一片輕鬆,先前想而不得的事情,突然今天這樣就解決了,怎麼能讓人不高興?他四處看了看見沒人了,這才快步走到自己的車旁,打開車門坐進去,拿出手機給樊宓打電話,他現在的好消息只有樊宓一個人會聽,就算他多少次想要隔絕了兩人的聯繫,可是這種分享的痛快感讓他不管怎樣都放不開,只能一次一次地沒出息地重新和這個女人綁在一起。

那邊很久之後才接通,他的聲音裡帶着不自知的急切:“你在哪裡?我要見你,立刻馬上。”

樊宓是第一次錄這麼大牌的節目,雖然全程她露臉的機會不多,不過幸好他提前做好了計劃,所以應付的很好,,每位出演節目的前輩都是那種正經人,所以活潑無邊的性格實在是不行,她保持了一天的文靜乖巧,果然很多人都對她這個新人很照顧,就算遇到尷尬的境地也會被前輩們一句沒有關係,新人都會很緊張,慢慢來就是,你要加油,給鼓舞到,這是她第一次生出很感激的情緒,她恭敬地向這些人道謝,哪怕是一層假戲她也想給自己鋪一條名聲好的路,這樣往後不管去哪裡都能順一些,她本來留下來只是想感受下自己第一次出現這裡的感覺,卻不想被同樣晚走的前輩以爲她很勤奮,這真的是意外之喜,那個前輩給她傳授了些經驗,兩個人分開後她才接通了電話,幸虧自己設置的是震動,不然這樣的機會浪費了真是可惜了。

樊宓因爲高興和激動,臉頰變得通紅,連聲音裡都軟軟的,不自覺地聲調上揚:“我剛準備回家,你到我家附近等我吧,記得把車停在靠後的位置,現在我們都要很小心了,不過,你要和我說的是什麼事?”

秦州此時也像個小孩子一樣臉上只剩下笑了,當即開口說道:“我終於分手了,沒想到她能這麼痛快,你年紀雖然小但是很聰明,看事情也很透徹,好好的把握機會,你肯定會大紅大紫的。”

樊宓被他的話給逗笑了,這人還真是……心裡聽着舒坦就跟他說了句知道了,讓他趕緊回去,自己打車去了飯館打包了幾個平時捨不得吃的菜,喜滋滋地回家了。人都是這樣,自己快樂了怎麼能顧得上一個人的傷心?與秦州來說蘇珊已經成爲了他世界裡的過客,早已經不被放在心上了,哪怕就算她在今晚上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也已經和他無關了,他的世界又一次重新開始了。

沉浸在歡樂中的人卻不知道自己已經落進了別人的局中,正所謂進去容易出來難,這種沒法預測的事只有在爆發出來的時候才能發現自己當初做了什麼,錯過了什麼,又因爲大意而沒有注意到顯而易見的東西,總歸還是沒有從原先的身份中轉換出來,缺失了警惕心。

樊宓進去的時候屋子裡的燈光已經被打開了,那個男人脫了外面的外套,光着膀子坐在沙發裡看電視,手裡捏着一罐啤酒,見她提着菜回來,笑着說:“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吃飯?我們兩個今天都有好事發生,就當是雙喜臨門,必須得慶祝一下,這一次是我太過高興了忘了,下次我帶更好的東西來感謝你。真的很感謝你,陪着我走了這麼遠的路,現在眼看着離成功越來越近,等我定下來過去的一切苦難就徹底的翻篇了,再也沒有存在的必要,早晚有一天那些痛苦的過去都會被蓋過去。來,我們今天多喝些。”

樊宓喝他從來都是相互抱怨開解的,只有這樣才能把自己的委屈全數紓解,習慣了所以除了那種關係外竟然還有種家人的親近感,什麼都不避諱,所有的醜陋哪怕暴露出來,最不好看的那面都沒有關係了,這樣的關係說起來竟是比男女朋友還要更親密,說來真是諷刺的很。如今兩個人都是單着的,便是醉酒後做什麼過分的事情都不怕被人發現了,無休無止,自由自在的,像是從千年的束縛中解脫出來,只有用最原始親密的方式才能表達出他們的歡快。

只是有一天當這種最見不得光的事情浮出水面後,讓爭相追逐的粉絲停下了腳步,伴着那些事讓人覺得這兩個人的心思真是可怕,真是把所有人都放在手中耍弄,多麼可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