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爲黑道中人,候振北等人自問要折磨起人來,也可以將人整得死去活來,讓人往東他不敢往西,讓人趕狗他不敢攆雞,但是要做到像嶽擎達這樣讓人徹底絕望,他們無論如何也做不到。雖然沒有親身體會到那萬蟻噬身的感覺,但親眼看着陸展朋這般受罪,也足以讓他們永生難忘了。看着陸展朋如此模樣,衆人在心底不約而同地升起一個念頭:寧願得罪閻王爺,也莫得罪嶽先生!
而身爲當事人的陸展朋,此時心中除了疼痛之外,還有震驚和恐懼,除此之外,更多的是絕望。他能明顯感覺到,隨着那些小飛蟻的進入,自己之前受創嚴重的身體在飛速恢復。
那一隊隊的小飛蟻在體內,分成若干個小組,分別聚集成團,移動到哪兒,小飛蟻就啃咬到哪兒,啃咬到哪兒,哪兒的傷勢就快速恢復着。不止是傷口在癒合,斷裂的經脈也在重續,而那些已經接好的斷骨處更是在加速復原、加固。
如果真是爲了恢復傷勢也便罷了,可現在嶽擎達明顯是在懲罰他,那些小飛蟻的啃咬,雖然讓他的傷勢在以讓人瞠目結舌的速度恢復着,但伴隨着傷勢的恢復,同時產生的還有小飛蟻在啃咬傷患處所產生的奇癢。
那股奇癢,彷彿不是來自肉身的,而是來自靈魂深處。癢得鑽心,癢得靈魂發顫,讓陸展朋恨不得將自己的靈魂撕碎,再拿手術刀將自己切成一片一片——如果他能將自己的靈魂撕碎,如果他能將自己切成一片片的話。可惜,這些他都做不到,只能生生忍受着。
陸展朋第一次感覺到,一個人活着還不如死了的好。這一刻,他只想死。可是,嶽擎達會讓他死嗎?當然不會!所以他只好繼續痛並快樂着。直到嶽擎達感應到陸展朋體內的傷勢盡復,這才擡手一招,將那億萬只飛蟻悉數招回。
看着億萬只飛蟻成羣結隊地從陸展朋的嘴巴、鼻孔和兩耳中排隊飛出,然後在半空中集結,那震憾的場面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得頭皮發麻,目瞪口呆。
待所有飛蟻從陸展朋體內撤出後,陸展朋就象一隻被扎破的氣球一般,徹底趴在了地上,沒有了一絲力氣。他那呆滯的目光中充滿了絕望,他已經不奢望嶽擎達能放他一馬了。
“好了,把他扔出去吧。”嶽擎達冷冷地掃了陸展朋一眼,擺了擺手。頓時,那些集結在空中的飛蟻再次化作一團烏雲快速飛離賭莊大廳,轉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候振北等人都不由鬆了口氣,說實話,看着陸展朋受罪,他們一個個也是心中直打鼓,現在看到陸展朋終於解脫,他們也有一種解脫般的快感。
杜啓巖揮揮手,附近的幾個黑衣大漢很自覺上前擡起陸展朋的四肢,將他帶出了門外。
看着陸展朋消失在眼前,嶽擎達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端起茶杯,品了口香茗,輕閉雙目假寐起來。他知道,從此之後,這姓陸的傢伙恐怕再也不敢招惹裴麗娜了。本來他想讓這傢伙再多品味一會兒這萬蟻噬身的滋味的,可沒想到這傢伙居然這麼快就放棄求生和求死的希望,陷入了完全絕望的境地。對於連生死都不顧的傢伙,萬蟻噬身已經起不到什麼效果了。
矗立在嶽擎達身後的候振北對杜啓巖一打眼色,拇指與食指搓動了幾下,杜啓巖頓時會意地點點頭,悄悄退出門去,不多時,再次提着一隻皮箱出現在大廳。杜啓巖將那隻皮箱輕手輕腳地擺在嶽擎達面前的茶几上後,退到一旁,默然肅立,靜候嶽擎達的醒轉。
嶽擎達睜開眼睛,看到面前的皮箱,訝然道:“你們這是做什麼?”
杜啓巖趕緊上前一步,恭聲說道:“嶽先生,那陸展朋在這裡輸了很多錢,之前不知道那些錢是麗娜小姐的,所以多有得罪。這裡是一點小小心意,算作賭莊的陪禮道歉,還請嶽先生笑納。”
嶽擎達打開皮箱,只見一沓沓碼得整整齊齊的紅色老人頭,打眼一掃,就確定了這一箱子的錢足有千萬之多。擡頭看了看滿臉不安的杜啓巖和旁邊陪着笑臉帶着一絲緊張的候振北,嶽擎達微微一笑道:“很不錯的誠意!不過,我不會收。”
二人聽他贊有誠意都是一喜,可隨後聽他說不會收,都不由地面色一變。嶽擎達如果收了這些錢,他們還可以安心一些,倘若不收,那就表示他對自己不滿。而一旦讓他不滿,相信那陸展朋就是他們的榜樣。
當二人正自惶恐之時,卻聽得嶽擎達繼續說道:“你們不必多心。我之所以不收,那是因爲賭場有賭場的規矩,既然立了規矩,就照着規矩來吧。陸展朋雖然輸的錢確實是麗娜姐的,但輸了就是輸了,我還不至於爲了那麼一點點錢而壞了賭場的規矩。”
聽他這麼一說,候振北二人才暗自鬆了口氣,儘管如此,二人還有些不踏實,正當他們絞盡腦汁地想辦法找藉口,希望嶽擎達收下這些錢時,卻聽得嶽擎達繼續說道:“現在事情已經解決,剛好心情不錯,兩位不介意的話,就在這裡陪我玩幾局吧。按賭場規矩來就行。”
“既然嶽先生有些雅興,我們自當奉陪。不知嶽先生都喜歡玩什麼項目?”二人一聽,頓時喜上眉梢,對視一眼,這倒是一個送錢的好機會。杜啓巖揮了揮手,旁邊兩個黑衣大漢手腳麻利地將一個賭檯收拾乾淨。
“你們這裡都有什麼項目?”嶽擎達飲了口茶,淡淡地問道。
“骰子、牌九、二十一點、麻將、輪盤、老虎機,只要可以賭的,基本上都有。不知嶽先生選哪一種?”杜啓巖恭聲道。
“那陸展朋一般都玩什麼?”嶽擎達又飲了口茶,不經意地問道。
“他一般都玩骰子。可以比大小,也可以在比大小的基礎上自由選擇賠率,小到一賠一,一賠十,大到一賠百,一賠千,各不相同。如果碰到豹子號,勝的一方可以拿到一賠千的比率。不過這種機率非常小,從我們開賭莊以來,還從沒碰到過。”杜啓巖侃侃而談。
“好,咱們就玩骰子!我選擇一賠十的比率。這是我的賭本。”嶽擎達說着從兜裡取出一元的硬幣,放在賭檯上。
看着這一元的硬幣,候振北二人相視苦笑,玩這麼小,讓自己想送大錢都不好送啊。不過既然是嶽先生堅持要這麼玩,那二人也只好遵從他的意願。
當下杜啓巖揮了揮手,一旁的黑衣大漢很快就把玩骰子需要的東西準備妥當。
“你們誰先來。”嶽擎達看了看二人,問道。
“候總來吧,我當荷官。”杜啓巖看了一眼候振北,見他衝自己點頭,便提議道。
“那好,開始吧。”嶽擎達點點頭。
杜啓巖拿起骰盅搖了幾下之後,扣在賭檯上:“二位請選大小!”
候振北微微一笑,將籌碼丟進了大的字圈之內,選了大;而嶽擎達也是淡淡一笑,將自己面前那顆用一元換來的超小型籌碼推到了小的字圈內,選了小。
骰盅打開,一二二點小,嶽擎達勝,很快,一隻相當於十元的籌碼出現在他的面前。
賭局繼續,接下來的幾局,不出意外地,都是嶽擎達勝,他面前的籌碼也從最初的一元小籌碼換成了十萬元級別的紫色籌碼,不管輸贏雙方都是很高興。嶽擎達贏錢高興自不必說。而候振北高興,是因爲錢終於“送”出去了,看到嶽先生臉上的笑容,他心安了不少。
不過,很快候振北就高興不起來了。因爲接下來的賭局,似乎沒有按着他的想法去走,就算他不放水,嶽擎達照樣能贏,這讓他心中有些驚疑不定,開始用心起來。
儘管他開始認真,不放水,接下來的賭局,嶽擎達繼續逆天的運氣,常贏不輸,甚至有次開出了豹子號,也被他叫了一個準,在他面前的籌碼已經被換成了金色籌碼,這可是賭莊內最高級別的籌碼,它代表一億元的金額。這樣的金色籌碼在嶽擎達面前還有九顆,就是一共十顆,也就是說,嶽擎達以一元的賭本起家,經過幾局的廝殺,已經贏回了十億的賭金。
玩到這時,候振北和杜啓巖如果還不知道嶽擎達是賭道高手,那他們就是白癡了,不過,這賭局可不是他們想不玩就不玩的。嶽先生不是說了麼,按賭場的規矩來。對別人,他們可以耍橫,但對於嶽先生而言,他們可沒那個膽子,不然,一旦讓嶽先生不爽的話,那倒黴的可就是他們了,別的不說,之前的陸展朋就是榜樣。退一步來講,就算嶽先生不追究,只要他在東方弘那裡歪歪嘴,就足夠自己吃不了兜着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