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座村落也陷入了一片死寂,惟有斷壁殘垣和稀疏的飛灰在風中苟延殘喘。
偶爾傳來幾聲蒼涼的狗吠,無疑是飢餓所致。
趙四掃視着這片狼籍,那張往日剛毅的臉上也流露出幾分憐憫之色。
“前面就是城池了吧?只盼那裡不出亂子!”一名士卒小聲嘀咕道,但話音剛落,就見一隊軍士自城門飛奔而出,顯然已提前接到訊息。
“那是迎接咱們的!”趙四一聲令下,身後數十人手持兵刃上前護衛。
果不其然,待那羣人行至跟前,爲首一人躬身抱拳“閣下可是楚王爺所遣?聽說是帶着治理蝗災的神物前來?”
“正是。”趙四點頭道“你可先引路,免得耽擱了。”
“諾,請隨小人來。”那人領着趙四一行,三拐四繞行過街道後,一座的衙門便出現在視野中。
方纔那人向趙四一行施了一禮,便大聲吩咐道“縣令大人,可是迎來了楚王爺的親衛!快快傳話,讓他們入城歇息!”
須臾,一襲朝冠文官急忙現身,虛心作揖“多謝諸位遠涉而來,小縣有勞大駕了,還請入內歇息吧。”
說着領着趙四等人進了衙門,當下停當安置,又爲他們備下雅盤清炙,表達誠摯的歡迎之意。
心有餘而力不足,蝗蟲橫行,官府無從下手,如今王爺所賜良方到手,百姓有救了!只盼蝗災早日解決,我縣也能恢復往日的生機!“
那縣令聞言感慨萬千,不住欠身行禮。
趙四也不推辭,再三勉勵“縣老爺請直起腰來,只要照吾等所言一一施行,災情定能迅速好轉!”
這一聲令下,趙四將屬下聚了過來,低聲囑咐“立即安排人手,着手傳佈作物噴灑農藥的作業,務必不能有半分疏漏!”
“諾!”屬下們領命而去,誰也不敢怠慢。
一時,城內一片喧嚷,急匆匆地打着農藥水,恨不得立即讓全城的農田都灑上一遭。
“慢着慢着!”趙四連忙止住衆人,沉聲道“這農藥雖然有效,可是畢竟是有毒之物,你們可得'三思而行'!”
衆人面面相覷,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趙四見狀,不由分說,親自將噴灑作業的每個環節都一一講解了一遍。
“農藥濃度切不可低於十倍水溶解一份藥粉……用後務必立即焚化殘渣,勿與未受污染之物相混……噴灑時要避開人畜,切忌不慎吸入……等等諸般要求,各位可都牢記了麼?”
聽了趙四的叮囑,衆人雖有些被嚇到,卻也對這種劇毒物事的危險性有了足夠認識,不敢有絲毫大意。
於是有的去燒開水,有的小心翼翼配製農藥水,有的又去整理噴灑用的器材。
很快,便聽聞陣陣嗤嗤聲響起,第一批農藥水早已噴灑到田間了。
趙四看着這一派太平景象,終於也放鬆了一些神情。
他走到那名縣令身邊,低聲囑咐道“老爺可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嗎?王爺交代下來,這農藥絕不可外泄,否則後患無窮!怕的別有用心的人手中。”
那縣令聽了,不住點頭。
他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表示完全明白,隨即又頷首問道“既然如此,那麼噴灑後的殘渣暫且焚化,可曾有何別的處理辦法麼?” 趙四一怔,見此人也且行且思,不禁感到欣慰,連連稱讚“老爺盡心爲民,楚王爺用情如此,自然也有妥善處理之法。”
說着他從衣袖中摸出一方藥引,拿在手中上下滾動那幾味熾紫的草粉。
“這是王爺所交待的祛戾法子,可以完全排除毒性。倘若想處置殘渣,首先需要先用這幾味藥材熬煮成濃湯,置於沸水中用力攪拌,發出清香後再投入殘渣,就能去盡毒性了。”
“等冷卻過後,倒掉殘渣,濾出湯汁,其中殘留的單純就是農作物的肥料了。”
那縣令聽到這番話,不由拍案叫好“妙啊!妙哉!王爺的智慧,真乃出奇之筆!這閣下教導我們一套極其精妙的循環利用之術啊!既可一舉消滅蝗蟲,又能爲土地培肥,是何等精湛巧思!”
與此同時,縣城內開始沸騰起來了。
先是幾個衙役急步奔走,將消息傳遍了四面八方。
跟着便有赤着膀子的農民涌了進來,爭相詢問着何時能拿到那救命農藥。
“喂!你們聽着!”趙四大喝一聲,衙門內頓時肅靜無聲。
“這農藥雖然有奇效,可也是一味劇毒之物。”他掃視四周,語重心長道:“所以使用時切記要按照吾等的吩咐,絲毫不能馬虎大意。稍有疏忽,神藥就成了毒藥了!”
“諾,閣下放心。”縣丞急步跑來,躬身行禮道:“農家命脈,豈有不當心的?屬下這就吩咐手下,親自傳授農藥的用法!”
說着他就招來幾名衙役,低聲囑咐了幾句。
片刻之間,這些人就三五成羣地涌了出去,直奔鄉野村落而去。
當那那些衙役離開衙門後,慢慢的整個縣城和周邊村落都沸騰了。
前些日子還對蝗蟲無可奈何的百姓們,如今見到了解決之策,無不心懷希望。
此時,一大羣百姓圍着幾名衙役。
“大人,快快傳我們神藥!我這地上的麥苗可都快被啃禿了噻!”
“聽說滅蝗神藥是楚王爺製造出來的,這位大人到底是何等人物,竟有如此神通廣大?”
“切莫造次了!我可聽說了,那藥也是含有劇毒的東西,用得不當可是傷人性命啊!”
無數疑問和議論聲在空氣中此起彼伏。
“慢着慢着,都給我靜一靜!”爲首的那名衙役高聲喝止,待衆人安靜下來,才緩緩開口道:“這神藥雖然有奇效,卻也是一味劇毒的藥引啊。所以各位一定要遵照楚王爺吩咐的用法,絲毫不得違背,否則只怕會釀成大禍的!”
頓時,人羣中一片譁然。
“什麼?竟然是毒藥?那還怎麼用啊…”
“莫非是騙我們的麼?”
衙役見狀,也是急了,連忙高聲解釋道:“停停停!各位切莫誤會。這藥乃是特製的農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