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橚哥你可別冤枉我!”朱鬆頓時喊起了叫天屈,“這次小弟可是奉旨行事,再加上當時的情況,若是不殺一個殺雞儆猴的話,怕是場面會控制不住啊!”
“你快行了吧!”朱楩從後面抄上來推了朱鬆一把,道:“我看你是把寧王整倒了,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什麼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朱鬆小心地看了看周圍,嘟囔道:“小弟這可是在給四皇兄背黑鍋啊!”
“你給孤閉嘴,怎麼什麼話你都敢說?”
朱楩一把捂住了朱鬆的嘴,道:“還有,方纔你說什麼皇族之人去世,按照慣例要舉辦一場法會,哪裡來得慣例,孤如何不曉得?”
“你當然不曉得了,那就是這小子胡謅的!”朱橚沒好氣地說道:“孤可真服了你了,這麼損的法子你都想得出來!”
“我說,你們倆是不是商量好了一起來擠兌我?”朱鬆不滿地看了兩人一眼,道:“你們倆若是有閒工夫的話,倒不如想想要去哪裡尋那數百人的道士來做法會,我這裡可沒有什麼門路。”
“孤就知道你小子不靠譜!”朱橚無奈地搖了搖頭,道:“爲兄與乾元觀的華陽真人交情不錯,若是以朝廷的名義下旨乾元觀的話,想必他們不會拒絕!”
“乾元觀?”朱鬆楞了一下,腦海中全力搜索了起來。
乾元觀坐落在羣山懷抱、翠竹掩映的茅山東麓,金壇區境內的青龍山鬱崗峰。
它是茅山道教聖地“三宮五觀”之一,宋仁宗天聖三年賜名“集虛庵”,續敕改稱“乾元觀”。
“橚哥,小弟雖說書念得少,但是你也不能坑我吧?”朱鬆眉頭一挑,忽然覺得這事不對,“那乾元觀乃是坤道院,難不成你想要一羣女道姑來給建文帝開法會嗎?”
道教以乾坤(天與地)來象徵着男女,男爲天,爲乾,女爲地,爲坤。所以“坤道院”指的是隻有女性修行的道教修行場所。
朱鬆的記憶若是沒有出錯的話,那乾元觀應該是江.蘇省唯一一所坤道道院。
“呦,你小子竟然還知道坤道院啊?”
一聽朱鬆這話,朱橚頓時樂了,“那乾元觀裡面女弟子是多,畢竟之前的乾元觀以‘慈航殿’名傳天下,可是當下的乾元觀可不僅僅只有‘慈航殿’啊!像‘三茅祖師殿’、‘大羅寶殿’,平日裡便是男弟子在主持。找遍整個乾元觀,你還擔心翻不出千八百個男弟子來?”
朱鬆一愣,心說:是啊,誰規定坤道院就不能有道長了?
“行了,快去請旨吧!”朱橚拍了拍朱鬆的肩膀,道:“那些禿驢們雖說並未堵上宮門口,但總是在那裡蹲着也不好!”
“行,小弟現在就去!”朱鬆點點頭,轉身就跑出了後殿。
……
事情進行得很順利,從請旨到準備法會所需要的五品,再到聖旨下達到乾元觀,時間上不過才過了幾個時辰。
幾個時辰過去了,宮門外的和尚們又多了一百多人,倒是詔獄外頭的百姓們走了有一半的人。
這些佛門信徒儘管心中向佛,可終究是肉長的,也要食五穀雜糧,也要休息,就這麼熬下去,他們可受不了。
又是一個多時辰過去,一份急報送到了錦衣衛指揮使紀綱的案頭上。
紀綱眯縫着眼睛將這份急報看了兩眼之後,突然冷笑了起來。
“怎麼了,紀大人?”穆肅坐在紀綱下首,問道。
“你來看看!”紀綱將手中的急報丟給了穆肅。
穆肅低頭一瞧,頓時眉頭一挑,道:“真是好大的膽子啊!”
那急報上寫得清楚,嘉興府、松江府……周圍數個府治內寺院的和尚們,全都向着應天府匯聚而來,其人數大概有五六百人。
若是再加上圍在宮門外的那些和尚們,這一下就足足湊了有上千人。
“他們有什麼不敢的?”紀綱冷着臉,說道:“本官原以爲這些和尚們不過是鬧騰一下便罷了,不曾想事情卻鬧得這般大!看來,萬歲爺這一次是一定要狠下心來了!”
“韓王殿下那邊不是想借道教打壓佛門嗎?”朱橚道,“若是此計功成的話,陛下還會大開殺戒?”
“我進宮一趟,你去將這個消息通稟韓王殿下!”紀綱沒有回答朱橚,而是直接打算進宮。
必須先向萬歲爺稟告,再做決定。
“好!”穆肅點點頭,兩人齊齊出了錦衣衛衙門。
……
紀綱飛快入宮,而此時朱棣也聽到了風聲,立即命其在後殿覲見。
“陛下,恐怕要出大事。”紀綱說得直截了當,但是他知道,自己絕不是危言聳聽。
朱棣冷若寒霜地背過身去,負着手,淡淡道:“說。”
紀綱道:“微臣以爲,這件事很不簡單!原本微臣以爲只不過是咱們應天府治下的和尚們鬧一鬧也就罷了,可是而今,卻是一下子又要來這麼多,只怕是法會的消息已經泄露!”
法會消息泄露……
聽到這句話,朱棣的額頭上青筋暴起。
朱鬆上午來請旨,朱棣一再囑咐要秘密進行,朱鬆哪裡斷不會泄漏這個消息。
那麼,剩下的人呢?
上午在召衆人覲見之時,所召之人全部都是他的心腹,按理說,這些人是斷不會將這件事情泄露出去的,畢竟他們是忠於他的,豈會做自掘墳墓的事情?
可現在消息已經泄露,只能是從這些人的嘴巴里面流出去的,若是如此的話……
陰謀,或者說有人想看着承辦這件事的朱鬆出醜,甚至是和寧王一樣,被流放到偏遠之地。
朱棣額頭一黑,道:“說說你怎麼想的?”
“微臣以爲,萬歲要做兩手準備!”紀綱道:“若是韓王殿下那邊成了,佛教之人想必會退去不小,不過陛下卻不可只誅主犯,那些從犯,也不能放過。”
朱棣淡淡道:“終究是要死人的,既然他們想死,那就殺吧!”
“遵旨!”紀綱恭敬點頭。
“別忘了,把漏嘴的那個給朕查出來,朕不想再留下根子!”朱棣揹負着雙手,眸中狠戾之色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