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快將這座古城吞沒,沒有光的黑暗是老鼠們最喜歡的時候。
客棧裡王順的門被人敲響,一長四短,是山寨通用的暗號,但開門的卻不是王順,而是衙役。
這是兩人白天就商量好的,雖然故意開了兩間房,但二人卻一個睡牀一個在打地鋪,因爲王順總覺得像他這種主角,有人記恨是很正常的事。
跟隨衙役進來的是山寨的一名小隊長,名叫張三,看見衣着整齊的王順後,抱拳弓身行了一禮,繼而開口。
“報軍師,我方小隊十人已盡數潛伏在那鹽使,鹽運使,張勇,蒙葛兒所住周邊,前些天向您通報的鹽使回京之事,就是從鹽運司一名師爺口中花一百兩買來的。
不過也就僅此而已了,至於具體時間,路線,配置還不得而知,不過好消息是那鹽使有個遠房侄子。
在護衛隊當副隊長,而那人看上了亳州城裡一戶賣布匹人家的女兒,這幾天每天上午都會一個人去店裡買布,您看?
王順笑容漸盛,點了點頭對張三說。
“好,做的不錯,明天派個人去山裡,再帶一隊人來,找機靈點的,把我夫人也帶過來,順便讓她多帶點錢。
還有你明天親自去我老丈人家通知一下,就說他女婿來看他老不死的了,老不死的三個字一定得說,記得走後門。
最後,找個人給我帶路,明早衙役和我,我們去會會這位把那鹽使侄子迷的五迷三道的女人。”
張三連忙稱是,然後恭敬的推出了房間,屋內的衙役頂着滿腦袋問號,想找軍師問個清楚。
卻被閃電般竄上牀矇頭就睡的王順,弄的一時語塞,只好繼續頂着滿腦袋的問號回到自己淒涼的地鋪上,去求周公一解。
第二天一早,一名小弟領着王順和衙役,來到了昨日張三所提的布店門口,店內有一名年俞不惑的中年在櫃檯處,打理着豎在臺上的布匹。
而臺角有一位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女在用乾布擦拭着已經有些掉色的布匹,少女有着一雙靈動清亮的眼睛,看着布的眼神一絲不苟。
微顯消瘦的面龐,讓人一看之下不禁心生同情之心,而那雙更爲纖細的手上,已佈滿了各色的顏料。
王順擡腿進到店中,中年見有客而來立時滿心歡喜上前迎去,佈滿褶子的老臉一瞬間開的像朵花一樣。
“客官,您想看點什麼,本店有全亳州城最好的布匹,更有亳州城最便宜的價格,保證您能選到最合適的布匹。”
王順看了看老闆,又看了看一旁無動於衷的少女不由計上心頭,跟老闆你一句我一句的爭論了起來。
“我雖然家境不是很富裕,但我娘從小就告訴過我一個道理,所謂便宜沒好貨,好貨不便宜,你說自己的布既便宜又好,莫不是看我好欺不成。”
“公子,我又沒說這便宜的和這最好的是同一匹布,再說您是客人,買完之後自任您比較,又怎會有欺客之理?”
“那也就是說你這最好的布就不是最便宜的,最便宜的自然也就不是最好的了?”
“您都說了便宜沒好貨不是,都最便宜了又何談最好?”
“可我一進門,您可是把這兩句話連起來說了,是個人都會以爲你這自然是又好又便宜的,你還說不是欺我?”
“可您進來選布,自然內心有您自己的定位,最後不管是好的,還是便宜的,都是能滿足您心中預期不是,怎能說是我欺客吶?”
“要我沒有預期吶,若你欺我一也就罷了,那些個曾經來你店買過布匹的人又有幾人有過預期。
你這店裡如果每天賣十匹布,其中有預期之人,或者預期未滿之人若有一半,一個人你就能賺好幾百文,五個人就是好幾千文。
這店開了這麼長時間,你一天就坑人好幾千文,一個月就是十幾萬文,一年就是一百多萬文,這幾十年下來怕是有上千萬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