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天官與首輔!劉希賢的請求!
吏部衙門官署。
吏部是爲六部之首,尤其是洪武十三年,太祖朱元璋罷黜丞相制度後,六部直接聽命於皇帝,地位迅速上升,其中吏部尚書的權力和職掌得到很大提升,真正成爲中樞權力的核心之一。
後經過一再調整,吏部設尚書、侍郎各一人,總掌天下官吏銓選勳封考課之政令,下轄四個屬部,選部更名爲文選清吏司、司封部爲驗封清吏司、司勳部爲稽勳清吏司、考功部爲考功清吏司,四司郎中、員外郎、主事各一人,都吏一人,令史六人,典吏十二人。
因爲總掌天下官吏銓選勳封考課之政令,是以吏部位居六部之首,吏部尚書尊稱“大冢宰”,別號“天官”!
天官大人,擁有中央六部中最高的地位和權力。
在人事任免、官員詮選方面,吏部尚書的話語權極大,即便是皇帝也無法繞過他們的決定。
吏部尚書的認可是官員得以正當任命的關鍵,否則他們的地位會變得非常窘迫。
“濟之,真是這樣嗎?”
“有了天官大人這麼一句話,希賢就放心多了。”
“咱們這位中山侯,就順着許進之言,請求皇帝陛下傾瀉資源重建水師,這自然再次遭到了文臣縉紳的激烈反對!”
眼見兩位巨頭正在交鋒,王鏊識趣地就準備轉身離去。
“下官王鏊,見過元輔大人!”
“因此,湯侯最先就提出一個個無禮要求,引來文臣縉紳的激烈反對,最後卻是將一定程度上減少了這些要求,從而達到了他的目的。”
內閣自從擁有了票擬之權後,權柄與日俱增,加之又有人故意培植黨羽,致使現如今的內閣隱隱有了凌駕於六部之上的趨勢!
成化十年,王鏊鄉試取得第一名“解元”,成化十一年,在禮部會試又取得第一名“會元”,殿試一甲第三名,被授爲翰林編修,一時盛名天下。
而濟之則是急忙起身,躬身向來人行禮。
“三年就三年吧,哪怕老夫死,也會三年之後再死!”
劉健撂下這句話,隨後大笑着離去。
濟之一直都沒有開口。
見此情形,劉健笑而不語,他很清楚這是馬文升的反擊,想要以此證明王鏊的選擇。
劉健誠懇地說出了他的請求,馬文升聽後怔怔無言。
“北虜纔是真正的心腹大患,倭寇只是疥癬之疾,這是不爭的事實!”
“因爲沒人會願意見到水師重建,不管是出於私心,還是爲了大明。”
“濟之啊濟之,你果真有宰輔之才!”
濟之冷靜開口道:“從一開始,他的目的,就不是出兵倭國,因爲他心中清楚,文臣縉紳絕對不會同意!”
話說到這兒,劉健臉色已經很是難看了。
天官大人突然發問,字濟之的官員頓時一怔,不過手中棋子還是依舊落下。
“大人,湯侯……真的做錯了嗎?”
“最開始一副憤怒模樣,想要藉此興兵遠征倭國,遭到羣臣一致反對後,他就開始了第二步。”
“然後又是工部,甚至現在湯侯還想要水師……”
湯昊如此急躁地行事,只會愈發加重皇帝與臣子之間的矛盾!
或許入閣之後可被私底下敬稱爲“相”,但是真正要論實權的話,大明部寺監,沒有任何一個比得過吏部!
話說到這個地步,馬文升也是嘖嘖稱奇。
濟之話音一落,門口卻突然響起了一陣掌聲。
“吏部是六部之首!”劉健看着馬文升,沉聲道:“這新政的刀,絕不能落到吏部頭上,至少不能是現在!”
“許進看似是在反駁湯昊出兵,實則是爲了當衆揭露水師糜爛一事!”
良久之後,他才喟然長嘆了一聲。
事實上,馬文升與劉健之間的恩怨,主要還是因爲內閣權柄擴增的問題。
“隨後又對都察院下手,將屠勳趕出朝堂,整改都察院,賦予都察院偵緝之權,將科道言官從文臣縉紳中割裂,逼迫這些科道言官倒向陛下,成爲陛下手中之刀!”
“偏偏這位中山侯行事一向狠辣,不知動用了什麼手段,逼迫倭國正使足利義維全面倒向他,甚至敢公然給他湯昊作僞證!”
馬文升落下一顆白子,聽到這話卻是一怔,隨後眉頭緊鎖。
有些事情,說一次可能是玩笑話,但說兩次說三次,那就是來真的了。
“誠然,湯侯這是在幫助陛下收回權柄,湯侯這也確實是在富國強兵,但是他們存在一個問題……步子邁得太大了些!”
“天官大人何必動怒,都是爲了陛下辦差,在哪兒做事都是一樣的嘛!” 劉健輕笑着坐了下去,只是不再提及調王鏊去內閣一事。
而濟之則是耐心地聽着,同樣未曾停下這場對弈。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接下來這場會晤。
“所以,湯昊這第二步,也沒成功!”
“那你想怎麼做?”
聽完這些話,馬文升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只是因爲老夫和劉希賢的壓制,最後此事被定義爲了天使調解,而不是出兵遠征,人數上面有了一定限制,也不會給湯侯親自統兵出戰的機會,看起來他湯昊好像什麼目的都沒有達成……”
元輔大人被一陣陰陽,倒是沒有動怒,而是示意馬文升落子。
尤其是在土木之後,文臣縉紳把持朝政,形成了文華殿廷議制度,吏部尚書職權再一步得以拔高。
劉健聞言嘆了口氣,收斂起了臉上的笑容。
比如朝堂重臣的“廷推”制度,計有六部尚書、都御史、六科給事中、通政使、大理卿及掌道御史等大小九卿科道言官,就是由吏部尚書主持。
只是這個笑容,充滿了苦澀。
他,是馬文升選定的接班人,下一任天官大人!
“免禮!”劉健上前扶起了王鏊,隨即溫聲道:“濟之,在這吏部幹着可習慣?”
“天官大人,爲了國朝,希賢斗膽請您再撐三年!”
“不用離去,就在一旁聽着!”
馬文升一邊說着,手中的棋子一邊落下。
私底下關起門來交流,言語之中也就沒有了那些顧忌。
“大明自土木之後國力日漸衰微,至今已然到了民窮財盡的地步了,別說什麼重建水師了,大明能夠穩定九邊軍費供應,能夠維持朝堂正常運轉,已經殊爲不易了。”
“這一次,哪怕是文臣縉紳也沒辦法反對了,因爲大義名分擺在那裡,大明身爲天朝上國,不能置藩屬國於不顧,更何況人家都已經求上門來了,所以不管怎麼樣,都是要派人過去看看的。”
“但是這三年之內,絕不能推行新政,否則大明會出現亂局,首當其衝者就是吏部!”
“至少要三年時間,三年之後,老夫會致仕歸鄉,將內閣交還陛下,還政於陛下,請陛下親政!”
“嘿,老夫偏偏就不死,就要咬着牙撐着,氣死你這個匹夫!”
總結起來就那麼一句話,黨同伐異,排斥異己!
誰會放着既得利益不要?
短暫沉默之後,濟之試探性地開了口。
更何況馬文升一向脾氣火爆,行事雷厲風行,本身就看不慣劉健,哪裡還會給他好臉色。
至於方纔元輔大人所提及的入閣一事,王鏊心中沒有任何波瀾。
“大冢宰,這局棋是希賢贏了!”
第二步,同樣未成。
此話一出,哪怕是天官馬文升都有些吃驚,他深深地看了眼前人一眼,隨後又失笑搖頭。
“比如出兵,哪怕人數有限制,有一兩千戰兵同樣是出兵,這一兩千戰兵去了倭國之後,會做什麼能做什麼,文臣縉紳不會知道,唯獨只有湯侯與……陛下知道,所以他們目的達成了!”
“多聽聽這些,對你日後執掌吏部有用!”
“接下來就開始了第三步,倭國正使足利義維親自請求大明出兵,還用上了大義之名!”
“今日廷議,這位中山侯可謂是展露出了他的野心。”
“呵呵!”馬文升冷笑了一聲,“怎麼?巴不得老夫趕快去死,好讓你內閣獨攬大權是吧?”
“這第二步,是由新任兵部尚書,大司馬許進來走的。”
“當着老夫的面兒,挖老夫的牆角,伱劉健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進入內閣,與留在吏部,代表着兩種不同的道路。
你今日敢重建水師,明日就敢開海解禁,就敢率領水師出海下西洋!
誰會答應?
王鏊,字濟之,南直隸蘇州人士,自幼隨父讀書,聰穎異常,八歲能讀經史,十二歲能作詩,十六歲時隨父北上入京師,習業於國子監,其文一出,國子監諸生就爭相傳頌,侍郎葉盛、提學御史陳選感到驚奇,稱他爲“天下士”。
“然後,中山侯就開始了他的表演。”
“比如水師,湯侯知道文臣縉紳絕不會同意傾瀉資源給水師,想必他心中也清楚以目前大明的國力做不到這一點,所以兜兜轉轉到最後,他順勢提出修繕維護那些戰船,而文臣縉紳也沒有反對,畢竟他們想的是如若倭國真有那麼一座藏銀過億的巨型銀礦,到時候肯定需要戰船去把銀子運回來,所以湯侯的這條提議也順勢通過了!”
因馬文升年齡太大且耳朵不好使,眼睛也迷糊了,因此吏部事務大多出自王鏊之手。
聽到這話,王鏊上前關好房門,然後恭恭敬敬地站在了馬文升身後。
馬文升笑了笑,隨即神情又變得凝重了起來。
“緊接着就是六部,新政第一刀,落到了兵部頭上,大量湖廣籍鄉黨被革職查辦,甚至還將其徹底廢掉!”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鄭和下西洋意味着什麼。
“不是!”
“大冢宰,最近朝堂上面發生的一系列事情,想必您老也心中有數!”
此子不愧是他最看重的賢才幹吏,這份智計與才幹,足以成爲他馬文升的接班人,做下一任的吏部尚書,天官大人!
“事實上,今日廷議的贏家,不是文臣縉紳,而是湯侯與皇帝陛下!”
“有話就說,說完就滾,這吏部不是你劉健的地方!”
只要吏部有馬文升坐鎮,那任何人都動不了吏部,包括湯昊和小皇帝在內!
正德元年,王鏊守父喪制結束,經天官馬文升舉薦,被起用爲吏部左侍郎。
一如劉大夏的姻親王儼,就因爲劉大夏與馬文升之間的恩怨,被馬文升給壓制得死死的,終其一生都不得晉升半步,這就是天官大人的權柄!
此刻在天官值房裡面,馬文升正在與一名相貌堅毅的官員對弈。
“劉希賢,循吏的滋味,不好受吧?哈哈哈!”
“劉健!”天官大人怒了,“老夫還沒死呢!”
“老夫雖然不喜歡那劉希賢(劉健),但是不得不承認,劉希賢這些年做得確實不錯,至少他沒有讓大明朝政繼續敗壞下去,至少他終究是穩住了這個大明王朝啊!”
馬文升身爲吏部尚書,執掌吏部多年的天官大人,又是五朝元老,他自然敢指責點評內閣首輔劉健,可是濟之不行。
“濟之啊濟之,你現在的想法,很是危險啊!”
“湯侯的目的已經達成了!”
“你贏了什麼?”
馬文升看向對面稍顯年輕的官員,濟之聽後陷入了沉思。
他不反對湯昊幫助小皇帝奪回帝王權柄,他也不反對湯昊富國強兵,但是問題在於這般大規模地爭權奪利,只會致使朝堂根基不穩,只會使得人人自危上下不安!
馬文升一看棋盤,只見五枚黑子連成了一線,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事實上,對於那位內閣首輔劉健,他還是十分尊敬的,所以並不好開口。
得到了這個確切回答,劉健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天官大人,近些日子身體可好?”
劉健拿起王鏊的黑子,自顧自地落子,繼續下起了這場殘局。
“劉健,你到底想說什麼?別在這兒跟老夫打機鋒!”
循吏,真不好做啊!
這個道理,馬文升同樣明白。
“倭國副使一案真相如何,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也不存在什麼刺殺中山侯的說法。”
馬文升說的不錯,他還沒有死,這不要試圖激怒一位天官大人。
尤其是今日,湯昊竟然還想要朝廷傾瀉資源給水師,這無疑是觸碰到了文臣縉紳的逆鱗!
劉健神情凝重地開口道:“打壓湖廣鄉黨,將劉大夏、熊繡等人逐出朝堂!”
然而正當他準備離去的時候,馬文升卻是冷聲開了口。
正是因爲如此,弘治皇帝臨終之前,纔會拉着馬文升請求他一定要守住吏部,只要吏部有馬文升坐鎮,就絕不會變成內閣的附庸!
此外,那就是馬文升和劉大夏、李東陽等湖廣鄉黨之間的恩怨了。
“那李東陽長期告病在家,估摸着時間也不多了,要不老夫上奏陛下,舉薦你入閣……”
總之一句話,吏部尚書覺得你這人不錯,是個賢才幹吏,那你就可以晉升,但若是天官大人覺得你這傢伙不行,那你就真得會晉升無望!
“濟之,你對中山侯湯昊此人,是何看法?”
“甚至爲了促成此事成功,湯侯和那倭國正使還搞出了一個藏銀上億的石見銀礦,不知牽動了多少文臣縉紳的那顆私心,因此最後於公於私,大明都要派人去倭國看看,去查證一番!”
湯昊和小皇帝,表現得太過急躁了,甚至都不考慮一下文臣縉紳的感受!
聽到這個聲音,馬文升臉色瞬間冷了下去。
“五子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