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調教張永！
南苑。
因爲一場突如其來的猛虎案，整個南苑上下都被清洗了一遍。
尤其是南苑裡面的海戶，全部因爲童壯受到了牽連，充軍流放！
毫無疑問，他們是無辜的，可沒有人會在乎。
因爲這場南苑猛虎案，對他們而言，就是“神仙打架”！
這些地位卑賤的海戶，就是被殃及的池魚！
一羣海戶的生死，有人在意纔是怪事。
偏偏就是有這樣一個怪人，幹清宮總管太監，張永。
“其二，中山侯高瞻遠矚，他之所以提議陛下起用劉瑾，也是存了睹物思人的意思。”
劉瑾還想着隱瞞此事，將一切罪名都推給那童壯。
天上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張永一個人趴在地上，手指哪怕破皮了鮮血淋漓，傳來鑽心的疼痛，他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咱們這位中山侯，遠比你想象的還要聰明。”
“其一是因爲你張永無能！”
爲什麼啊？
而那劉瑾卻並沒有死！
憑什麼啊？
張永訕笑着起身，可隨即他卻停下了腳步，扭頭跪倒在地上，捧起一抔土放在了那小墳堆上面。
畢竟當日南苑猛虎案中，正是湯昊救下了小皇帝，然後又道破了劉瑾是幕後主使，甚至最後還給了劉瑾一腳，硬生生踹斷了劉瑾好幾根肋骨！
張永素來清楚劉瑾的脾氣秉性，說是睚眥必報也絲毫不爲過。
那中山侯，爲什麼還要這麼做？
“趕緊收拾一下，回去侍奉御前。”
此話一出，張永臉色大變，豁然擡頭盯着陳寬，那眼神裡面滿是凜然殺氣！
“爲什麼？！”張永咬牙切齒地低吼道。
事後張永匆匆找到了牟斌，只是從他口中知道了事情真相，也尋到了這最後的骨灰，甚至連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清醒了沒有？”
“不殺劉瑾，我張永誓不爲人！”
“也就是說，你還有三年的時間，學習如何做一名合格的內廷大璫！”
既然如此，那劉瑾要是真起復了，對湯昊而言絕非好事。
“想想你在廷議之中的表現，別說皇帝陛下失望，連咱家也恨不得一巴掌將你扇出去！”
“其二，陛下準備重新起用劉瑾！”
陳寬冷冷地看着張永，索性將傘收了回來。 “上前來！”
張永恨得咬牙切齒，甚至嘴角都咬出鮮血！
“尤其是對陛下而言，你這情分就毫無意義了，只要你張永不犯下什麼大錯，一輩子忠心耿耿、竭誠爲主，這情分有沒有其實都一樣。”
劉瑾都已經拿他做局了！
這種情況之下，陛下爲何還要起用那劉瑾？
張永聞言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壯兒，爲父一定會給你報仇雪恨的！”
這是全盤爲了小皇帝做打算啊！
張永忍不住嘆了口氣，有此賢才，實乃國朝之幸。
“畢竟，童壯與他家人之所以會死，是皇帝陛下爲了顧全大局保住你們這八虎閹人做出的犧牲，但是陛下心裡面跟明鏡一樣，真正該死的人是那劉瑾，對你張永陛下心裡面永遠都會念着這份情誼！”
但是陳寬現在畢竟是司禮監掌印太監，內廷第一大璫，不是什麼人，他都會收下的。
“今日過來，是爲了告訴你三件事。”
“其一，就是方纔所說，童壯可留下一絲血脈。”
“所以，張永你要始終記住這一點，若你真想爲童壯報仇雪恨，真想宰了那劉瑾，你就必須要做出改變，否則日後你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劉瑾重掌大權，而你卻什麼都做不了！”
“堂堂內廷大璫，連幾分辯才都沒有，全程被那些文臣縉紳牽着鼻子走，丟盡了內廷太監的臉面！”
“他爲什麼要這樣做？”
平白捱了兩巴掌，張永這才冷靜了下來，腦海中思索着湯昊的用意。
“此次南苑猛虎案，你張永和童壯無疑是苦主，所以陛下每見到劉瑾一次，那根刺就會牽動一下，對劉瑾的厭惡增長一分，對你張永的愧疚也就濃郁一分！”
此刻張永手裡面抱着一個骨灰罐，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挖好的坑前，然後用手將罐子給埋了進去。
“大璫，我……”
那位中山侯，真是忠君愛國啊！
劉瑾爲什麼能夠執掌內廷大權？
還不是因爲小皇帝對他一人偏聽偏信，聽不進去張永等人的勸告！
現在好了，南苑猛虎案就是一根刺在小皇帝心裡面的刺，只要他每次看見劉瑾，這根刺就會刺痛一下，提醒小皇帝別再犯下以往那些蠢事了。
童壯可是他收的乾兒子，有血有肉的親人，並不是內廷裡面那種爲了利益權勢收的名下義子！
那是他張永的兒子啊！
結果因爲劉瑾的設局陷害，童壯平白被殺了不說，還要身死族滅，整個南苑海戶也因此被清洗了個乾淨！
誠然，陳寬確實看好張永，或者說看好張永的敦厚性子。
外廷號稱“不進則退”，但內廷那就是“不進則死”！
小皇帝要他陳寬培養張永，自然是向着以後的司禮監掌印太監培養，向着內相培養！
“陛下曾說過，三年之內，不會讓宦官進入司禮監！”
當他得知，童壯察覺到了不對，意識到這是劉瑾針對他張永的計劃後，想要立刻入宮提醒他，卻是被那惡賊劉瑾派人給截殺了，張永一顆心就好像是被手攥住了一般，痛得他快要喘不過氣來。
從表面上來看，湯昊與那劉瑾之間，非但沒有交情，甚至還有仇怨。
可惜，當牟斌準備給他彈琵琶，衣服都扒開後，劉瑾徹底慌了，直接將實情一五一十地道了出來。
咬牙切齒地發完毒誓後，張永這才起身，走在了陳寬身後。
“執傘！”陳寬開口。
因爲開始腐爛發臭，所以牟斌也沒辦法，下令將這個可憐人給火化了。
事實上，緹帥牟斌按照劉瑾給出的地址，趕去城外莊園後，只見到了早已被滅口的童壯。
聽見這話，張永羞愧得滿臉漲紅，低下了頭不敢吭聲。
皇帝陛下，爲什麼還要起用劉瑾？！
“陛下已經同意了！”一道聲音在背後響起。
“其三，對你來說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就算皇帝陛下真個把他扶持上去了，下場也只會有一個，那就是張永被人給陰死給算計死！
爲什麼就這樣沒了呢？
“伱家人那邊，咱家會想辦法。”
張永不甘心地嘶吼道。
陳寬見狀終於欣慰地笑了笑。
“陛下已經開口了，讓你想辦法運作一下，給童壯留下一絲血脈。”
聽到這話，張永這才恍然大悟，滿臉崇敬之色。
報仇雪恨！
張永再次點了點頭。
瞧見這個細節，陳寬嘴角的笑容愈發濃郁。
陳寬卻是突然笑了笑。
陳寬嘆了口氣，直接說出了緣由。
陳寬掃了一眼張永那血肉模糊的十指，忍不住嘆了口氣。
“可是有總比沒有好，因爲如果你真犯下了什麼大錯，這情分極有可能能夠救下你一命，聽明白了嗎？”
“中山侯，湯昊？”
“劉瑾畢竟在此次南苑猛虎案中拿陛下做局，陛下也明白這一點，因此無論劉瑾再如何花言巧語地欺君瞞上，陛下心裡面始終就會有一根刺，看到劉瑾就會刺痛一下，這其實也是在變相地提醒陛下，不要再輕信任何人，磨礪陛下成長！”
張永下意識地上前，然後捱了一個耳光。
張永下意識地扭頭看去，卻見來人赫然正是司禮監掌印太監，陳寬！
一見到陳寬，張永急忙想要起身行禮，陳寬卻是擺了擺手，將雨傘打在了張永頭上。
陳寬冷冷地看着他，見張永不吭聲，又是一巴掌扇了過去。
憤怒讓他喪失了理智，更難以接受這樣殘酷的事實。
“陛下命我收你入名下，你可有意見？”
多好的孩子啊！
“好端端地，非要把手搞成這樣做什麼？不想在幹清宮辦事了？”
來不及多想，他直接跪倒在地上泥地裡面，恭恭敬敬地給陳寬叩頭！
陳寬理所當然地受了這一禮，隨後想要伸手去扶，可注意到張永那滿身泥濘，最終還是苦笑着搖了搖頭。
“而且這情分，可能就只有一次，也可能用一次少一次。”
聽到這話，張永頓時淚流滿面，滿心悲憤在此刻都化作了眼淚，哭得撕心裂肺。
這四個字猶如尖刀利刃一般狠狠刺進了張永心裡。
這些道內廷裡面最簡單的道理，他自然是明白的。
雖然小皇帝讓他收下張永爲義子，想要培養這個張永。
以張永這敦厚的性子，要是不改變的話，他一輩子都坐不上這內相的位置！
“連咱家的字都不認識了，活該你遭此一劫！”
內廷比之外廷，更加殘酷，也更加現實。
陳寬見張永一直愁眉不展，索性直接出言點撥於他。
但是，問題在於，這是在內廷裡面。
張永急忙接過雨傘，全部撐在了陳寬那邊，而他自己則淋着雨。
“情分這種東西，最是不值錢的。”
“若你張永有劉瑾那辯才，有劉瑾那急智，有劉瑾那狠辣，陛下早就將劉瑾給千刀萬剮了，又豈會將他留到現在，甚至還要起用劉瑾？”
“陛下起用劉瑾，無非有三個原因。”
聽到這話，張永先是一愣，隨即面露狂喜之色。
這一次廷議，他確實表現得太過差勁了些。
而童壯一事，就是最好的尖刀利刃！
“這是中山侯的意思！”
“咱家平日裡就讓你多讀書！”
所以，在收下張永培養張永之前，陳寬要徹底粉碎如今的張永，重塑一個全新的張永！
這裡面裝的人，正是童壯。
張永眼角有水滴滑落，不知道是淚水還是雨水。
童壯早就沒了，屍體都涼了好幾天了。
“你這傻小子！”
“當然，醜話說在前面。”
“但是，咱家也不能做出保證，畢竟這事兒要看陛下的意思……”
“劉瑾起復已成定局，那三年之後，定有人會進入司禮監，不是你張永，就是那劉瑾！”
三年之後！
司禮監！
張永眼中閃過了一道寒芒！
今日第二更，劉瑾是一條好狗，自然不能就這麼宰了，新人新書不易，還望讀者朋友們多多投票支持，萬分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