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糧庫乃是軍營重地,這裡單獨有一個百人隊巡夜。大奎剛一靠近便被人發覺:“哎,兄弟。大半夜的不睡覺,來這裡做什麼?”
大奎扭頭看去,說話的是帶隊的校尉。大奎打着哈哈道:“草料場起了火,忙完了倒是睡不着了,出來走走。”大奎看着那校尉帶着一隊兵士走近,卻是心中坦然。這隊兵士不過數十人,若有變故諒他們也攔不住自己。
“你是哪個營的?”元兵校尉上下打量大奎開口問道。
大奎聞言不僅心思電轉,這擴廓兵營中的稱謂自己可是一點都不知道啊,但這校尉即是在後軍巡夜的,自然是後軍的。若是說後軍的,豈不是露出馬腳?
大奎當下笑道:“我乃是擴廓將軍的侍衛。”
“哎呦,原來是千總大人!”校尉連連拱手作揖,身後衆兵士也都上前來套近乎。
大奎一身甲冑卻是個百夫長的裝扮,充其量不過是跟面前這位一樣是個校尉。這校尉卻喚自己是千總?大奎嘿嘿一笑問道:“我只是個百夫校尉,何來千總之說?”
元兵校尉呵呵笑道:“你即是大將軍的侍衛,自然是有軍功在身的。做千總是遲早的事,這還需多說嘛。”
大奎心知言多必失,心中卻不禁驚詫:‘原來擴廓的親兵竟都是校尉,普通士卒累計軍功方能升任校尉,然大浪淘沙之後的兵士,以一當十也不在話下。難怪當年與擴廓一戰,他的兵士戰力能強悍如斯。’
心中雖是驚異,但臉上卻依然帶着笑:“這位大哥,你們忙吧。大將軍吩咐我隨便看看,沒什麼事我也就回去了。”大奎說着挺了挺胸膛,即是大將軍的校尉,那自然要挺直了腰板說話,雖然是假冒的。
這元兵校尉聞言大驚,忙哈着腰道:“我等不敢稍有馬虎,千總大人有公幹,我等豈敢叨擾,告退告退!”說完帶着手下兵士自去巡夜了。這校尉一走,卻是正中大奎下懷,既然沒有元兵的阻擾,那麼這諾大的糧倉便是任由大奎閒庭信步的所在了。
這軍糧倉庫總分數百個糧垛,每個糧垛高約一丈,皆以草蓆遮蓋捆紮。畢竟是十餘萬人的吃食,誰敢馬虎?糧垛分佈兩側,中間是五丈寬的馬道。馬道正中隔不遠便是一個火盆支架,每個支架前都有一名元兵守衛,以此防範火情。
大奎見到此情形,心中不禁有些犯難。這火種該如何取得?邊上有元兵守着啊。
“這位大哥,麻煩您幫小弟看會,我去方便一下。”站的最近的一名兵士竟開了口。
大奎聽到這句話如聞仙樂,欣然道:“兄弟何必如此客氣,去吧去吧,這裡有我了。”說着,大奎手扶腰刀來到火盆前站定。
那兵士連連道謝,捂着肚子跑進了糧囤間的過道,轉眼不見了蹤影。大奎左右望了望,見到下一個火盆離着尚遠,也沒有人注意這邊。當下轉身抓了火盆支架,連同火盆一併舉了,快步閃身進了另一側的糧囤過道。
不到片刻,南側糧囤深處濃煙滾滾烈焰沖天。
“失火了,救火啊!”守衛火盆的衆兵士發瘋了一般呼喊,離開崗位奔向火場,豈料隨之大奎由暗處閃身出來,又端了一個火盆支架跑進了另一邊。隨便選中一個糧囤便將火盆頂在上邊,待到火起再去下一個糧囤。
正當大奎放火放的不亦樂乎之時,猛然見到一名元兵由暗處衝了出來,見到大奎手中的火盆支架,不緊急聲問道:“你進來做什麼?”
定睛一看,竟是那個去方便的元兵。大奎不由答道:“我也尿急,你叫我看着,我怕丟了,就拿進來了。”
元兵急得直跺腳,揚聲罵道:“你傻啊,拿火種進入糧倉重地是要殺頭的?”
大虧嘿嘿一笑,將手上火盆向着一個糧囤扔了過去,片刻間火勢熊熊。
“我現在沒拿火種啊,火盆是你看着的。”說着大奎聳了聳肩,那元兵見狀大怒,大奎右腳早起。‘嘭’一聲悶響,正踹在這元兵心口,還不等元兵倒地,大奎已反身衝出了糧囤羣來到了馬道上。
放眼看去可真叫熱鬧,後軍再一次炸了鍋一般,元兵數百人提了水桶木盆等物趕來救火。大奎心中冷笑:‘你們救火?我來殺人。’想到這裡抽出腰刀撲進了人羣。元兵急急趕來救火,哪裡會帶兵刃。大奎見人便砍,真可謂刀刀斃命。一時間人羣中慘嚎聲大起,轉瞬間被大奎砍殺十餘人。
此刻趁着人羣大亂,大奎閃身進了糧囤間,見到撲火的元兵二話不說,背後便是一刀!只轉了兩圈便又砍翻十餘人。
“有奸細,殺人啦!”人羣中一聲呼喊,趕來救火的元兵一時間都傻了。
大奎趁機還刀入鞘,手捂胸口衝出了糧囤。“哎呀,裡面有人瘋了,見人就殺啊。快跑啊!”大奎一路跌跌撞撞奔進人羣,大家見到大奎一身是血,想必是受了重傷,當即紛紛上前相扶。
這時另一名校尉嘶嚎道:“糧草若是燒盡,我等豈能活命?快救火啊!”一聲驚醒夢中人,衆元兵心知軍法的厲害,當下再不管其他,紛紛又奔進火場,只把大奎一個人留在路上。
糧倉火勢太大,遠遠便聽到呼喝連連。由前軍營寨處又奔來一大羣人,手上皆是拎着救火的物事。如果叫這羣人趕來救火,那豈不是就燒不起來了。大奎心中不由的發急,放眼望去靠近馬道的糧囤邊上每隔幾個都有一隻大水缸,缸裡蓄滿了水。
這些水缸卻是以備不時之需,正是用來蓄水滅火的。大奎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在地上找了塊石頭抱在手上,奔過去見了水缸就砸,一路行來竟砸了數十個水缸。
“奸細在這裡,他在砸水缸!”一名兵士遙指大奎,卻是站在人羣邊不敢上前。
衆元兵皆是站在那裡,只吆喝沒人敢上前。一個個拎着空桶空盆站在那裡,倒是有幾分可笑。轉眼間大奎又砸了七八個水缸,缸裡的水潑灑一地。衆元兵愣了好一會纔有人怪叫一聲:“糧草燒了,我等皆會沒命啊。你們上,打死他。我去報與將軍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