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山屬江浙行省浙東道台州縣境內,濟州距天台山兩千六百里。大奎孤身一人,風餐露宿歷盡千辛萬苦。行至一月有餘,竟到了應天府境內長江邊上。
長江素有神州第一江的美譽,古今中外多有文人騷客讚譽其廣闊壯麗。望長江:波瀾壯闊東流去,兩岸山色盡其中。
大奎第一次見長江,不由感慨:“俺那娘啊,這長江忒長啊!”大奎找到碼頭,花了五十文錢坐商船過了長江。
下了船又走了一個多時辰,前方出現一個小鎮,大奎拖着疲憊的身軀走進鎮子。尋了一家小飯館找張無人的桌子邊坐下,店內小二見了走上前問:“客官要點什麼?”大奎道:“兩碗麪在這吃,二十個饅頭包好帶走”。
小二答應一聲轉身去了,不多時端着托盤將大奎所要的吃食一一擺於桌上:“客官慢用”。大奎抄起筷子,這一通吃。不肖片刻,兩大碗麪大奎吃個乾乾淨淨。最後連碗中所剩麪湯也一併端起倒進肚子。吃完擦擦嘴,意猶未盡。但大奎不敢再吃,還要多少時日才能走到天台山,大奎吃不準。身上銀錢卻已花費過半。
大奎喊過小二結賬,小二道:“一共二十六文錢”。大奎掏出錢袋一股腦倒於桌上,數出二十六文交予小二,其餘銀錢裝回錢袋放於懷中。這時離他不遠的一張桌上的兩人一邊吃喝一邊向大奎的方向瞄了兩眼。大奎把包着饅頭的紙包塞於包袱中,背起包袱出門而去。絲毫沒發覺身後跟着兩個人。
出了鎮子一路向南,走了七八里的光景,這兩人便超過大奎攔住去路。大奎一見這兩位就不像好人,一個個歪着頭敞着懷。其中一個脣下長個大黑痦子,痦子上還長着一撮黑毛。大奎記着母親的話,不敢造次:“兩位大哥,行個方便。請借過”。黒痦子伸手一攔:“等會,哥哥我有點事想請兄弟幫個忙。”大奎不解的問:“啥事啊?”黒痦子道:“哥兒幾個最近手頭緊,想跟兄弟借兩個錢花花。”說完嘿嘿奸笑,露出滿嘴的黃牙。
“那,那借多少啊?”大奎驚異地問道,黒痦子臉一板露出一臉兇相:“你他媽真傻假傻?有多少借多少!”大奎忙道:“那不行,這些錢俺路上要使。沒了錢俺怎麼去天台山?”黒痦子一聽:“哎呀,給你臉不要是吧?兄弟動手”。
話音一落,不等大奎反應,一腳踹在大奎肚子上,大奎仰面被踹翻在地。接着兩個痞子衝上來便照着大奎身上及頭臉上一通拳打腳踢肆意毆打,大奎抱着頭屈着身子倒在地上。雖然被打的很疼,但卻一哼不哼苦苦捱着。直到頭上被踹了幾腳之後,大奎便恍惚了,最後昏死在路上。
再次醒來已是明月高掛,大奎掙扎着想站起身,無奈渾身無一處不疼。環目四望,自己身處路旁土溝裡。伸手一摸懷裡,錢袋已不翼而飛,還好湯和書信還在。
身子四周,自己的衣服布鞋及饅頭散落一地。此時已值初冬,怕呆久了凍壞身子。大奎忍着痛把地上的東西收拾起來裝進包袱,揹着包袱爬上大路。坐在路邊又歇了會,大奎咬牙站起身。向着南方步履闌珊的走着,大奎不敢停,只怕一停下來又要昏過去。所以只能咬着牙一路走。
就這樣一直走到天亮,餓了就吃半個饅頭,困了就找個背風的地方睡覺。大奎每天一個饅頭分成兩頓吃,轉眼又走了半個多月。饅頭沒有了,大奎見到有人家便去乞討。此時的大奎蓬頭垢面衣衫襤褸骨瘦如材,已和乞丐無異。
這一日,行至一處村落。見村口有兩個老漢在下棋,周圍還有幾人在看熱鬧。大奎走上前弱弱問道:“兩位老伯,這裡是什麼地方?離天台山還有多遠?。”
兩個老漢正爲一着棋爭得面紅耳赤,見有人打擾便停了爭執注視着大奎。其中一個長鬚老漢問道:“你從哪裡來啊?”由於老漢說的是江浙方言,大奎一下沒聽懂。老漢又問了一遍,這回大奎聽懂了:“俺是山東濟州來的,請問老伯這是哪裡?”
老漢答道:“這是臨安府境內,此地名荒坡嶺,這個村叫小嶺村。你說的天台山距離此地尚有四百餘里。”大奎聞言高興極了:“終於快到了,呵呵。”長鬚老漢問道:“你不遠千里到天台山,所爲何事?”
大奎笑道:“俺去拜師學藝。”老漢感嘆道:“哎,年紀輕輕走這麼遠的路真不容易啊。”大奎聞言大有知己之感,不由落下淚來。老漢見大奎落淚,不由心軟:“孩子,你餓了吧。近晌午了,走走走,去我家。”說着起身拉過大奎便向村裡走。這老漢一走,立即有人坐到他的位置道:“來來來,老王頭咱倆試試”…。
老漢家很簡陋,三間茅草屋。外圍是石頭砌就三尺高的圍牆,院子裡養着幾隻雞。一進門,老漢便吆喝:“老婆子,來客人了。”東屋出來一個老婆婆,一見大奎便不解的問老漢:“這是誰家的孩子?”老漢道:“濟州來的,說是去天台山拜師,路過這裡。我見可憐就領回來了。”老婆婆嘆道:“哎呦,你看這孩子瘦的。”
老漢不耐煩道:“還不快去殺只雞,再炒兩個雞子,別忘了烙上幾張大餅”。老婆婆聞言轉身去忙了,老漢笑呵呵的道:“來孩子,進屋歇會。”大奎邁步要跟着老漢進屋,可一陣天暈地轉,大奎‘噗通’一聲暈倒在地上。連日來的飢餓,勞累,寒冷,拿走了他周身最後一絲力氣。
大奎再次醒來,頭依然暈,可能是睡得久了。環目四望,自己躺在一張木牀上,身上蓋着一牀被子。這時鼻子裡聞到一股肉香,大奎定睛一瞧。不遠的四方桌上擺着一個瓦盆,裡面是一隻燉好的雞,旁邊一隻竹簸箕。裡面一摞烙的焦黃的大餅。
大奎風一樣的起身撲到四方桌前,抓起大餅就往嘴裡塞。吃着吃着吃噎了,大奎抱起瓦盆一通狂飲雞湯,然後接着往嘴裡塞大餅。
老漢聽到屋裡動靜,推門進來。一看大奎這樣的吃相,忙道:“慢點孩子,不急不急。”這時大奎哪裡聽得進去,只管胡吃海塞。直到把桌上的吃食全塞進肚子方纔罷手。老漢呵呵一笑問道:“吃飽了?”大奎點點頭,仍在嚼着嘴裡的餅和肉,不時打個飽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