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虎再次回到張府時,直如行屍走肉一般的晃近了宅院。兩隻石鎖用外衣串起掛在脖子上,就這樣走了回來。當孟歌見到楊小虎這般模樣不禁一驚,隨之就見楊小虎頹然撲倒,竟就此昏厥。幸而孟歌眼疾手快衝過去扶住楊小虎,替他解下了石鎖……。
有人行刺朝廷命官未果的事,早已鬧得滿城風雨。隆平府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府尹王西元早已八百里加急上報了應天府。當時衙役趕到李員外家裡時,只見到廳堂中雜亂無章杯盤滿地及數具屍體。王西元命人厚葬了許元董虎,並張貼海捕文書四處緝拿涉案人員及其黨羽,但此舉無異於亡羊補牢海底撈針一般。
雖是一波未平,但王命難違。隆平府於一月底就在城正中的街心搭設擂臺,積極準備比武事宜。開試這天,聞訊而來的各鄉鎮青壯及看熱鬧的百姓將隆平街心塞得水泄不通。官府早有明告,但凡身強體健者,好習武藝者皆可報名應試。比武以抽籤決定對手,以車輪制逐一淘汰,直到剩下最後的十名應試者爲止。
比武這天可真是熱鬧,街心處人山人海。爲了維護秩序,官府派出數百名官兵前來協助。報名的還真不少,足有近百人之多。
楊小虎是和孟歌一起來的,臨行前大奎曾道:“以疲憊之身尚能奪取前十,方纔有希望進應天決賽。”此刻的楊小虎一臉苦瓜相。莫說是比武了,現在渾身痠疼站都站不穩,卻叫他如何比武?
二人下了馬,楊小虎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孟歌呵呵笑問:“怎麼了?我們還要走到擂臺下,你這般模樣如何使得?”
楊小虎勉力站起身來唉聲嘆氣道:“孟叔,就勞煩你將馬匹牽去衙門保管吧,我先在這裡歇會。”說着走到牆角一塊石頭上便坐了下來。
孟歌笑了笑也不以爲意,過來將楊小虎的馬匹一併牽了便向衙門走去。這裡距比武的街口還有整整一條街,楊小虎不由有些犯愁。若在平日這點路不算什麼,但如今這麼一大段路走過去可真真是活受罪。
楊小虎靠在牆上一直等到孟歌回來,剛要站起身卻是雙腿發軟。孟歌無奈只得上前扶着楊小虎起身,楊小虎就此耍賴道:“孟叔你是好人,過會就要比武了,我此刻周身無力,你便將我扶到擂臺下吧。”
孟歌笑道:“好,誰叫你今天是唱主角兒哪。”說着扶着楊小虎慢慢的向遠處街心擂臺走去。一路走一邊道:“你需打起精神來,王大人給我看了一下報名者的名單,聽說其中卻有幾名好手,現在你這樣子莫說比武了,隨便來個壯漢都能把你砸趴下。”
楊小虎聞言呵呵笑道:“就是被人砸趴下也要打,義父說寧可叫人打死也不能叫人嚇死。”
孟歌呵呵笑道:“恩,男子漢處事便當由此氣節,我們走吧。”楊小虎由孟歌扶着徐徐走着,可到了街口便走不過去了,前面人山人海接肩挨肘,哪裡還能擠得過去?
楊小虎不由犯愁的問道:“孟叔,這麼多人我們怎麼過去?”孟歌也不禁撓頭起來。
楊小虎看看天色道:“許是再有半個時辰比武即要開始了,須得想個法子纔好。”
突然楊小虎一拍額頭道:“我有個主意,須得孟叔受累了。”
孟歌不由問道:“你有什麼主意?”楊小虎在孟歌耳邊輕輕說了幾句。
孟歌聞言不禁看着楊小虎道:“這樣的餿主意你也能想到?我不去!”說着便不再搭理楊小虎,只顧踮起腳來向人羣裡張望。
楊小虎只得央求道:“孟叔,你不去的話,我們豈不是要站在這裡空等?”
孟歌聞言左右看看,見沒人注意這纔沒好氣道:“如此一來恐惹人笑話啊。”
楊小虎嘿嘿笑道:“你把我送進去再將東西拎出來便是,一旦出什麼事我頂着!”
孟歌指點着楊小虎道:“你小子就壞吧,小心長大娶不到媳婦。爲了你,我便辛苦一回。記着啊,回頭請我喝酒。”
楊小虎呵呵笑道:“那是自然。”孟歌這才轉身走了。
楊小虎站在人羣外不由得嘿嘿直樂,反正無事所幸走到一邊的石階上坐下來等着。
過了好一會,才見孟歌拎了兩隻木桶來,離着老遠便可聞一股惡臭撲鼻,孟歌臉上蒙着一塊布以抵擋異味,一路小跑着來到人羣外吆喝道:“都讓讓啊,大糞粘到身上不好洗啊!”人羣裡頓時傳來一片謾罵聲,今日堪稱隆平府的盛會,大多數人都是穿的乾淨整齊前來,遇到這種情況自然是罵歸罵卻都唯恐避之不及。
趁着人羣一分之際,已被孟歌衝進了人羣中。楊小虎此時也顧不得再歇着了,起身緊隨孟歌身後向人羣裡闖去。別說,這一招還真靈。兩人一先一後直闖到擂臺下都沒人攔着,這下到了地頭楊小虎終於鬆了一口氣,這時所有人都指責孟歌,許多人更是口無遮攔什麼難聽罵什麼。
孟歌不由求救一般的看向楊小虎,楊小虎這才道:“孟叔既然這樣進來了,不妨你再闖出去吧,他們怕這個粘到身上,絕對沒人會攔着。”
孟歌一咬牙厲喝道:“我看誰攔我,都閃開!”說着按原路又向人羣裡衝去,圍觀的衆人驚慌失措再次紛紛避讓在一邊。孟歌一路橫行無忌,轉瞬衝到了人羣外。誰知剛站穩腳,身後衆人竟皆將手中的東西砸向孟歌,沒東西的就搶身邊人的,再不行就拾起地上石子土塊等物,孟歌只得灰頭土臉的落荒而逃。
原來今日盛會,許多街邊小販也都趁機前來做小生意,不少人都買了糕餅果子之類的拿在手上。豈料孟歌這一進一出之間,糞湯淋漓已是搞得滿場的惡臭,誰還有心思吃東西,自然都扔向孟歌,藉以懲戒。
孟歌拎着兩個木桶奔回衙門,將兩隻木桶放回了茅廁,等他從茅廁來時恰巧見到王西元帶着一干衙差走出大堂來。王西元見到孟歌的狼狽樣不禁問道:“孟壯士爲何鬧得如此狼狽?”可不是嗎,孟歌身上也沾了不少糞湯,一陣惡臭讓人聞之慾嘔。
孟歌只得實話實說道:“看熱鬧的太多了,我是爲了讓我家少爺進去這纔出此下策。”
王西元嘆氣道:“孟壯士怎這般糊塗啊,比武的應試者皆在擂臺後的待客區域,怎麼會和圍觀的百姓在一起?況且一旦比武開始,爲了應試者能順利登臺,自有衙差開路。又何必勞煩孟壯士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