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蔡大人提醒,下官自然明白該怎麼做!請蔡大人放心便是!”
雖然謝隆儀是從一品武官,而蔡善繼只是從二品文官,表面上來看,似乎蔡善繼的官階要比謝隆儀低一些,但是現在這個時代,武將在文官面前,實在是硬不起來,就算是謝隆儀,在蔡善繼面前,也要以下官自居,而蔡善繼對此卻受之入常,像是天經地義的一般。
蔡善繼在轎子裡面微微點點頭,笑道:“既然謝軍門知道如何做,那麼本官也就放心了!”
說到這裡,謝隆儀擡手止住了隨同前來的兵馬,下令就地列隊,轉身策馬,回到本隊,將隨行的一干手下軍將招到了面前,對他們低聲吩咐了一遍。
這些隨行前來的軍將們,一個個都點頭應命,眼神閃爍了幾下,擡頭朝着海狼步陣那邊望了幾眼,一個個眼中都微微顯露出了一絲忌憚。
而這個時候於孝天早已帶着一干手下,在高浦所城東門之外靜候蔡善繼和謝隆儀的到來,而且現如今他們都已經受封,一個個都換上了一身正式的官服,靜靜的站在海狼步陣前面,遠遠的望着逶迤而來的這支官軍。
當看到官軍停駐下來,在對面列開了隊陣之後,於孝天微微一笑道:“諸位,走吧!咱們該去迎接一下咱們的上峰了!呵呵!”
說着便擡腿率領着手下諸將,在五十名親衛的護隨之下,朝着蔡善繼大轎處走了過去……
“卑職於孝天參見蔡大人、謝軍門!卑職迎接來遲,還望二位大人多多包涵!”於孝天穿着一身團領前後繡着老虎補子的緋色官袍,腰繫裝金飾玉的腰帶,雖然這身官袍也算是專門爲他量身定做的,但是從不習慣穿着長袍的他,今日這樣的打扮。卻還是讓他很是不爽。
這一路行來,雖然足凳皁靴,可是總覺得長袍前面太長,有一種絆腿的感覺。時不時總是想踩住長袍的前襟。不得不時不時的用手提着長袍前襟,省的一不小心踩住長袍。當衆摔個嘴啃泥,那樣的話可是會大大影響他的高大形象,從此成爲一方笑料。
而且現如今天氣十分炎熱,穿着這樣一身臃腫累贅的官袍。在大太陽下面站這麼長時候,着實是一種煎熬,不等蔡善繼和謝隆儀到這裡,他和手下一幫傢伙,這會兒早就是渾身大汗,連官袍前後都浸出了汗跡,而且汗水還不停的從帽子邊緣流下來。搞得他們這幫傢伙各個都苦不堪言。
但是眼下他們已經不是以前的海盜了,以前倒不用講究太多的禮節,可是現如今他們各個都有了官身,卻不得不一切按照正式的禮節來做。因爲這個時代對於禮儀極爲看重,如果不按照規矩來的話,少不了會被人嘲笑不說,弄不好還要被人扣上一個僭越的罪名。
於是於孝天只能咬着牙,捏着鼻子按照規矩辦事,遠遠的行到蔡善繼的大轎前面,對蔡善繼和乘馬立於一旁的謝隆儀施禮。
蔡善繼這個時候早已命人將轎簾挑起,看着於孝天率衆前來迎接,一切禮數倒也算是相當周全,這臉上的表情也就放鬆了許多。
本來他還以爲,像於孝天這幫賊頭,肯定不會太尊禮數,原來他已經打定了主意,就算是這些傢伙有所失禮,他也捏着鼻子認了,但是沒想到的是,於孝天居然還相當識相,禮數相當周全。
這不由得讓蔡善繼長長的鬆了一口氣,要知道他這樣的人,最在乎的就是面子問題,要是今天於孝天這幫傢伙,不尊禮數胡來的話,可是等於是大大的駁了他的面子,雖然他也不能拿他們如何,但是這臉總是不好看。
現如今於孝天他們既然如此識相,他也就沒辦法端着架子了,於是趕緊舉步從轎子之中走了下來,朝着於孝天等人迎了過去,至於端坐在馬背上的謝隆儀一看蔡善繼都主動下了轎子,他也就不敢再大模大樣的坐在馬背上了,於是只好趕緊也翻身下馬,將馬繮丟給了旁邊的馬弁,跟在蔡善繼身後,趕緊朝着於孝天等人迎去。
“於將軍免禮,諸位免禮!起來說話!來來來,本官給諸位引薦一下,這位乃是福州總兵官謝隆儀謝軍門,以後諸位一定要多親近親近纔是!”蔡善繼快步上前,來到於孝天一行人面前,一邊打量於孝天等人,一邊用十分和善的語氣對其說道。
其實雖然蔡善繼跟於孝天打過交道,當初蔡善繼也曾經試圖招撫於孝天,但是何奈當時於孝天根本不吃他這壺,結果當時雙方僅僅是暗中達成了一個協議,於孝天停止攻打泉州府,蔡善繼默認海狼控制圍頭灣一帶。
但是這才半年多時間過去,現如今卻一切都變了,海狼居然被熊文燦招安,於孝天搖身一變,已經成爲了福建大將。
而蔡善繼這次過來,也是第一次見到於孝天這個傳說中的人物,雖然他們從未謀面,但是蔡善繼還是一眼便在人羣中認出了於孝天,不由得也暗自叫了聲好。
於孝天率領諸將,表現的很是恭順,禮數也相當周全,謝過蔡善繼之後,立即便對跟着過來的謝隆儀施禮。
謝隆儀原本的傲氣,在剛纔見識過了海狼部衆陣列的氣勢之後,早已被打擊的一點不剩了,再加上剛纔蔡善繼刻意提醒,現在見到於孝天之後,自然不敢露出一點傲慢的神態。
當於孝天率衆像他施禮的時候,謝隆儀滿臉堆笑,如同見到老朋友了一般,趕忙上前將於孝天等人一一攙扶起來,並且表現的十分親熱,拉着於孝天的胳膊,朗聲大笑,連連稱讚於孝天果真是個英雄人物。
眼看着蔡善繼和謝隆儀都似乎擺出了要刻意結交的姿態,自己放低了身段,於孝天也自然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他倒不怕這二位這次過來故意刁難於他,現如今他很清楚自己目前在福建的地位很微妙,雖然他剛剛歸順,但是他的實力在這裡擺着,而且所有人都清楚,他是有後路的,更何況他背後有熊文燦在替他撐腰,不管熊文燦是真的還是假的,但是他對熊文燦很重要,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如果是一般人被招撫的話,充其量官府能給他把總千總,就算是相當給臉了,可是他可是這福建唯一一個招安的時候,直接委以參將這樣經制之將的職位,這其中代表了什麼,估摸着只要人不傻,就應該想得明白。
而這一次蔡善繼和謝隆儀奉命過來對海狼部衆監督進行所謂的整編,其實說白了就是走過場而已,因爲這六千人馬,今後駐防的區域,這段時間於孝天早已跟熊文燦商定下來。
這圍頭灣現如今已經明擺着成爲了於孝天的地盤,任誰在這裡,都只能看他的眼色行事,一旦要是有人不識相,想要給他下馬威的話,那麼他毫不介意原封奉還,就算是鬧到熊文燦哪兒去,他屁事也沒有。
不過於孝天的性格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現如今他也並不想在福建樹敵太多,畢竟這邊以後將會被他打造成他海狼集團的根據地,總是有人給他使絆子,雖然他不怕,但是也難免噁心。
所以這次蔡善繼和謝隆儀過來,他還是儘量的周全禮數,並不想得罪了這兩個目前在福建還稱得上是大佬的人物。
更何況蔡善繼本身就是海道副使,主要負責福建沿海緝盜以及海防事宜,以後他可以說很多事情,要受蔡善繼節制,而謝隆儀不用說了,人家是福建老牌的總兵官,在福建軍方之中根深蒂固,就算是俞諮皋這一次不倒,見到謝隆儀也要稱一聲卑職。
而他於孝天現在也歸入了福建軍方體系之中,自然今後也少不了和謝隆儀打交道,交好一下這二位,對他以後行事會方便許多,這纔是於孝天這一次刻意的放低姿態的原因。
雙方各自都心懷鬼胎,都刻意的放低姿態,那麼自然也就皆大歡喜,起不了什麼衝突,在雙方寒暄一番之後,於孝天便親自引領着蔡善繼和謝隆儀對城外列陣的海狼部衆進行了一次檢閱。
隨着於孝天一聲令下,這三千海狼陸師部衆,隨即開始在李大嘴和孟飛的指揮下,分成了兩撥,開始在城外開闊地上展示了一番隊陣轉換,並且進行了一次小規模的演練。
隨後於孝天還令海狼部衆進行了一次火炮試射和火槍齊射演練。
謝隆儀可是老牌行伍出身,對於軍事方面算是一個大內行,而且此人也不能算是一個繡花枕頭,真真的曾經在福建打過一些場大仗和硬仗,當然可以說是極有眼力,所話說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海狼部衆雖然只是做了一些簡單的陣列轉換和小規模的對陣演練,他便立即判斷出,這幫海狼陸師部衆恐怕要比他原來預想的還要強悍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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